凛巳眉梢紧皱，“到底发生了何事？”


    元晔无奈叹息，“自百年前那场天罚之后，血雪山有过数年的平静，可突然有一日，这里突然塌陷，强大的热气突破而出，整座雪山差点坍塌。我和灵湖以及城中修士共同设阵，这才稳住局势。本以为危机过去了，可这深渊之中，竟出现了烈焰，烈焰终年不熄，且愈演愈烈，加之怨气的汇聚，终于到了压制不住的时候。”


    “六十年前的地动？”


    “是，那是同天罚一样的灾难，无数火球从地底喷出，而后烈焰淹没雪山，灰烬遍布各处。我们所有人合力也无法阻拦，最终，灵虎以肉身活祭，化为法阵阵眼，以此才平息了当初的乱局。”


    “那时我在闭关，后来也听闻过，但传言只是雪崩。”


    “我们不敢让外界知晓，你知道的，神罚之域弱肉强食，若他们得知雪月城损失惨重，定会取而代之，到时候，满城百姓，不知能活下多少。”


    这凛巳是理解的，“那圣使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虽说灵虎以自身为祭化为了法阵封印，可除了烈焰的折磨，他还要遭受那些怨气的蛊惑。”


    “为了确保他稳住法阵，你们选择了每年以活人献祭，以血肉克制怨气？”


    “是，除此，别无他法。”


    “那寒院那些人，是你不忍他们死去，所以在肉体活祭之后，留住他们的灵魂？”


    “没错，雪怪是雪山之灵所化，有他辅助以雪塑造身躯，我再以禁术放置灵魂，才让他们活下来。”


    师柠月听了许久，内心很是震动。


    然而她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师柠月看向元晔，有些犹豫的开口。


    “圣使一事，百姓们，是知道的实情的，对吧。”


    是肯定的语气。


    从他们抽签时的反应，加上寒院所见，再加上雪怪一事，那些细节和反应，让师柠月几乎确定了这个答案。


    事实也如她所料。


    “是，从一开始，雪月城便没有秘密，一切真相他们都知道。最初我们的决定是全数搬离此处，可他们不愿。一是因为神罚之域领地争夺，外界或许根本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二是他们也不舍这片土地。”


    元晔看向远处，晨曦虽没有太阳，但光亮还是在昏暗里将雪山照亮。


    “这片土地虽然贫瘠，恶劣，可那是祖祖辈辈无数代生活的地方，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园。我们不舍，宁愿以牺牲，来换取后代生存下去的机会。”


    文字平淡，但内里蕴含的勇气和情感，却是浓烈的。


    灵虎以身献祭，守护雪山。


    雪怪生于雪山，守护众人。


    元晔以自身吸去怨气，还城中干净。


    城中所有修士和百姓，也都在为守护法阵而坚守，不惜活祭身亡。


    而其他人也没有放弃为城牺牲的他们，禁术复活，以血饲养火耀。


    一切的一切，让人内心动容。


    他们携手守护自己的家园，也同样，守护彼此。


    而这，便是师柠月说过的，人性的美好。


    师柠月侧眸看向凛巳，从她微红的眼底，凛巳看透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是我输了。”


    以人性的赌局，师柠月赢了。


    “那。。。”


    不等师柠月下一句话说出，凛巳却打断了她，让她未能说出想要帮忙的想法。


    师柠月识相闭嘴，凛巳却看向那岩浆。


    “如今看来，每年一次的活祭，也不管用了？”


    “这些年来，神罚之域的怨气越发重了，更何况，天罚马上又要到了。”


    天罚加上这火山，师柠月脑海里浮现出梦里的画面，脸色瞬白。


    但元晔却突然转头看向凛巳，眼底竟还有着笑意。


    “我本还想着，在最后的时刻，到底要如何才能保住雪月城，但你们来了，我便放心了。”


    你们！


    凛巳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所以当元晔看向师柠月时，凛巳立马师柠月护在身后，神色低沉，杀气一涌而出。


    元晔立马解释，“你别误会，你我不是敌人，你知道的，不是吗？”


    “但你若打她的主意，你便是我的敌人。”


    这话一出，师柠月诧异看着凛巳的背影。


    伟岸如山，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元晔却是有些无奈，“可你来此，不也是一样的目的吗？你本就为神柱而来，而神柱，就在那深渊之底。”


    闻言，凛巳眼底难得划过了畏惧。


    而元晔的聪明，也让师柠月心惊。


    他看出了她的不同。


    片刻的沉默之后，凛巳将目光从渊底收回，再次看向元晔，“我的确可以帮你救下血雪山，那你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带领神罚之域的所有人，安然度过神罚日。”


    “救下所有人？”


    元晔的眼底满是不敢置信，因为这的确是个连想都觉得无法做到的事情。


    “尽力做到，救下所有人。”


    凛巳的眼底都是坚定，这一瞬间，元晔的眼底也亮起了光。


    护住苍生，一直以来也是他追求的事情，从未改变。


    而如今，凛巳说他能做到。


    而凛巳坦白的原因也很简单，要想成事，必须要得到元晔的相助。


    且如今看来，元晔还是曾经的元晔，那他便能信任他。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随后元晔深呼一口气，眼底也坚定下来。


    “我了解你的本性，便信你这一次，要怎么做？”


    “此处情况很是复杂，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要快，此处怨气快要压制不住了，刚刚的孩子们，应是灵虎被怨气侵蚀，开始诱捕百姓了，孩子们心智低，便被诱惑上了山。”


    时间紧迫，师柠月三人便先回到了元晔的府中。


    师柠月过于虚弱，倒头就睡。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元晔和凛巳还在房中商议神柱一事，而后又同林谷等人安排，当然，对外只说是为解决血雪山的困局。


    师柠月坐在窗边，怀里抱着暖炉，看着外面那雪怪正在一个人堆雪人。


    雪怪虽然身形高大，但看起来也是孩子心性，眼见着师柠月看向他，笑着走了过来，还朝师柠月伸出了手，两手握成拳，示意师柠月选。


    师柠月笑着选了其中一只，但雪球并不在那只手里，雪怪高兴地跑开，和孩子一模一样。


    师柠月看着漆黑的夜色，灯光照不亮前路。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但或许她可以。


    这一刻，她或许有些圣母，但拥有这样的体质，她也想力所能及，照亮这本温馨动人的雪月城。


    夜风拂来时，身后的房门也被打开，师柠月回头，就见凛巳走了进来。


    挥手就将窗户关上，“这么晚还吹寒风，不怕生病吗？”


    师柠月赶紧起身过去，“商量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