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辞别
作品:《三国:从焚尸卒捡属性到黄天当立》 夜,深沉如墨。
罗山县的喧嚣早已褪去,只剩下几声零星的犬吠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
刘铮下榻的客栈二楼,一间中规中矩的套房内。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啰……”
刘铮看了一眼里屋入睡的小妹,也准备上床睡觉。
然而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一道清瘦的身影推开房门闪了进来,又迅速将房门合上。
“赵先生!”
刘铮立刻起身,一脸错愕。
此刻的赵义珍,比白日里在台上时更显疲惫。
眼窝深陷,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对着刘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里屋那张小小的床榻。
那里,刘禾正睡得香甜,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胸口轻微的起伏。
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赵义珍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一种混杂着慈爱、不舍与愧疚的复杂情感。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扰到熟睡的刘禾。
刘铮跟在他身后,正要开口,却被赵义珍再次用眼神制止。
只见赵义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锦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轻轻地放在了刘禾的枕边。
刘铮看得分明,那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银针,以及一顶用虎皮精心缝制,绣着一个“王”字的小小虎头帽。
针脚细密,憨态可掬。
做完这一切,赵义珍又俯下身,为刘禾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眸中,似乎有水光在闪动。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对着刘铮招了招手。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屋。
“赵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铮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压低声音问道。
赵义珍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一饮而尽,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随后,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开口:“主公,老朽本有一子,自幼聪慧,也学了些医术,本可悬壶济世,安稳一生……”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住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刻骨的悲痛。
“奈何……黄巾乱起,犬子一腔热血,投身军旅,欲为朝廷平乱,保境安民……却不想,战死在了颍川……”
刘铮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想到,赵义珍的身上,还背负着这样一段沉重的过往。
“后来,老朽心灰意冷,隐蔽山林,本以为此生便将孤苦终老……直到遇见了小禾。”
赵义珍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那丫头,善良、聪慧,像极了犬子小时候的模样。老朽嘴上虽一直与她以师徒相称,但在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在回忆着自己最珍视的过往。
刘铮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给他重新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知道,此刻的赵义珍,需要的不是一个主公,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晚辈。
直到赵义珍眼中的追忆之色渐渐散去,刘铮才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先生,既然令郎……是死于黄巾之手,那您……恨黄巾吗?”
他必须确认,赵义珍是否会因为这段仇恨而与赵凯联手,布下什么针对自己的陷阱。
听到这个问题,赵义珍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沧桑与无奈的长叹。
“恨?”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主公,这世间之事,又岂是‘恨’与‘不恨’几个字能说清的?”
“古人常言妖魔害人,可那些生而为妖的,难道就个个是丧尽天良的坏种吗?”
“有时候,那些看似义薄云天、道貌岸然的人,那些打着冠冕堂皇旗号的所谓‘正义之师’,才是最恐怖的吃人野兽啊……”
一番话,说得是意有所指。
刘铮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云散。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您说对不?”
赵义珍闻言,欣慰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
“主公有此心,老朽便知足了。只是,有些事,必须由老朽亲手去做,方能了却这桩因果。”
他站起身,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主公,你听着,豫州刺史王允,此刻正亲率五万精锐州军,连夜朝着罗山奔袭而来!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什么?!”刘铮霍然起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赵义珍一脸凝重,“这件事情很突然,罗山县尉赵凯也是刚刚收到的通报。”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先生!”刘铮一步上前,拦住了他。
赵义珍却只是摇了摇头,他走到门口,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主公,老朽此生,别无所求……若……若那丫头肯认我这个爷爷,将来,还请她……帮老朽立一座坟,此生……足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推门而出。
那苍老而决绝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刘铮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看着赵义珍那抱持着必死之心的决然,心中充满了不解与震撼。
但他此刻已无暇多问。
当务之急,是立刻带着小禾,在明天早上开城门的时候赶紧离开罗山。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进里屋,将赵义珍留下的银针和虎头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行囊。
他不能让小禾看到这些,否则,以那丫头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离开罗山了。
……
与此同时,罗山县外十里处,连绵的军帐在月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豫州刺史王允一身戎装,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先生,按朝廷密信所言,那赵义珍这两日便会动手,我等为何不派人入城,加以阻止?”
首席谋主士孙瑞安然坐于下首,正悠然地品着香茗。
闻言,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府君,朝廷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刘铮一人。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棋子罢了,他们的生死,无关紧要。”
王允的身子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紧接着,便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后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