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战旗猎猎。


    刘峥与赵云率领两万大军一路疾行,抵达樊城地界。


    远远便看见城外连绵的营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张郃原本担心襄阳,早就已经回到酇城在派信使请示刘峥。


    在接到刘峥命令后,当即沿汉水走水路南下。


    此刻已提前抵达,与黄忠会师樊城。


    大军军容鼎盛,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士气高昂,战意澎湃。


    刘峥大军一到,营门洞开,张郃、黄忠等将领快步出迎。


    “末将张郃,恭迎主公!”


    “末将黄忠,恭迎将军!”


    张郃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而黄忠,则是一身粗麻孝服,形容憔悴,眼窝深陷。


    他见到刘峥,便要行大礼。


    刘峥抢先一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汉升将军,节哀,此仇,我刘峥与你同报!”


    黄忠虎躯一震,抬起头,看着刘峥真诚而坚定的目光,这数日来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声音哽咽:“将军……我……”


    刘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入中军大帐,黄忠并未急于商议军务,而是请刘峥移步至军营一侧。


    那里,已设下一座简易却庄重的祭坛。


    白幡飘动,香烟缭绕。


    坛上供奉着数十个牌位,正是黄忠惨遭屠戮的全家老小。


    黄忠噗通一声跪倒在祭坛前,这个往日里沉稳的将军,此刻泣不成声,以头抢地:


    “父亲,母亲,娘子,孩儿们……忠不孝,忠无能啊!未能护得你们周全……今日,主公亲至,大军云集!”


    “我黄汉升在此立誓,必以仇敌之血,祭奠你们在天之灵!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身后,所有来自樊城的将士皆臂缠白巾,无声肃立,同仇敌忾。


    祭奠完毕,黄忠转身,面向刘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孝服,神情庄重无比。


    他轰然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黄忠,一介败军之将,蒙主公不弃,危难之际仗义相助,恩同再造!忠,无以为报!”


    “自此以后,此身此命,尽付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是最正式的主臣之礼,意味着从此彻底效忠,生死相随。


    刘峥面色肃然,上前双手将黄忠扶起:“汉升请起,我得汉升,如虎添翼!你我携手,必踏平南阳!”


    “我刘峥在此立誓,必以三大家族魁首之头颅,祭奠将军家人!”


    虽然说黄忠归降,但刘峥并没有感到高兴半分。


    “谢主公!”黄忠重重抱拳,眼中泪水与杀意交织。


    在场众将无不为之动容,军心士气愈发凝聚。


    就在这时,斥候飞奔入帐,带来最新军情:


    “报——!主公,各位将军!南阳急报!”


    “王睿与三大家族抽调郏下、安众两地守军,共计一万兵马,正急速驰援鄧城,想凭借鄧城阻挡我军北上!”


    消息传来,帐中诸将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请战。


    “主公!”张郃率先出列,抱拳道,“敌军匆忙调兵,阵脚未稳,我军正当趁其立足未闻,急速进军,一举拿下鄧城!”


    “末将附议!”赵云接口,银甲闪烁着寒光,“我军士气正盛,当一鼓作气!若是等敌军在鄧城布置妥当,恐增伤亡!”


    “是啊主公!打他个措手不及!”


    “请主公下令吧!”


    ……


    众将群情激昂,都认为这是速战速决的良机。


    复仇心切的黄忠也看向了刘峥,眼神迫切。


    然而,刘峥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将:“诸位求战心切,我能理解。但,急攻鄧城,并非上策。”


    众将一愣,面露不解。


    刘峥率众来到中军大帐,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鄧城位置:“诸位请看,郏下、安众距鄧城多远?我军从樊城至鄧城又多远?”


    “郏县、安众之兵,轻装疾进,一日半便可抵达鄧城。”


    “而我大军即便不顾疲累全速奔袭,至少也需两日以上!”


    “届时,我军士卒筋疲力尽,而敌军却是以逸待劳,据坚城而守!”


    “只需坚守半日,待其后方更多援军抵达,内外夹击,我军久攻不下,士气受挫,筋疲力尽之时,如何应对?”


    “届时,恐有覆灭之危!”


    一番分析,如同冷水泼下,让刚才还热血沸腾的众将瞬间清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只看到了战机,却忽略了这最简单却最致命的距离和时间差!


    若非主公点醒,他们险些就要一头撞入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以疲兵攻坚城,乃兵家大忌!


    “主公深谋远虑,儁乂不及!险些误了大事!”


    “云思虑不周,请主公恕罪。”


    “主公,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此顿兵不前?”


    ……


    刘峥嘴角却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等。”


    “等?”众将面面相觑,更加疑惑。


    战机稍纵即逝,等下去,鄧城的防御不是更加坚固吗?


    就在这时,帐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报——!新野捷报!!”


    “报——!襄阳司马军师书信!”


    两名信使几乎同时冲入大帐,跪地呈上信报。


    刘峥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念!”


    一名信使激动地大声念道:“张志将军捷报!我部已按主公方略,攻克新野!”


    “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军械堆积如山,现正稳固城防,请主公示下!”


    另一名信使也念道:“司马军师襄阳来信:禀主公,襄阳内外政务平稳,民兵训练如火如荼,百姓踊跃参与,民心安定,皆翘首以盼主公佳音!”


    “好!好!好!”刘峥闻言,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我等的就是这个!”


    他猛地转身,看向沙盘上新野的位置,手指果断地向西划过:


    “传令张志!命其派遣精锐一部,固守雀尾坡险要,扼守淯水通道,确保我军侧翼无忧,阻断南阳方面可能经此路而来的援军!”


    “再令其亲率主力,放弃大部分辎重,轻装简从,迅速渡过淯水,向西疾进!”


    “与我部约定时间,南北对进,会师于鄧城之下!”


    随着刘峥话音落下,整个战略图瞬间在众将脑海中清晰起来!


    “诺!”传令兵大声应命,飞奔而出。


    直到此刻,帐内众将才恍然大悟。


    主公等的,正是新野方向的战报。


    新野一下,意味着来自东面的威胁基本解除。


    张志部渡过淯水西进,就能与刘峥主力形成夹击鄧城之势。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雀尾坡营寨一立,就等于扼住了南阳东部援军顺水而下驰援鄧城的咽喉。


    届时,鄧城就将真正成为一座孤城。


    根本就不需要攻打,只需要将其围住,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