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是他太惯着她

作品:《在逃小夫人

    半晌,他突然俯身擒住她手腕,声音不觉间已挟霜裹雪。


    “往后余生,你只能看着恶心的我,直到死!”


    他的话很轻,仿佛在说,今日天儿真好。


    可崔云卿分明看到他眼中划过一抹邪肆的戾气,像那日他扭断林芝微脖子时的阴霾。


    他说完甩开她。


    “冬青护主不利,杖二十,关半月。”


    崔云卿心慌,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她不想暴露萧璟,却害了冬青。


    见他要走,忙拉住他:“不行,是我的错,该罚的是我,跟冬青没关系。”


    他面无表情扯走衣袖,没看踉跄的她一眼。


    崔云卿跟过去,却被拦在门外。


    青阳上前:“夫人,主子今儿怕您出事到处找您,怕污您名声还在二爷二夫人面前撒谎,您实在不该说这种话。”


    崔云卿咬唇,她确实不该把心里话说出来,应该在心里骂!


    月光皎洁。


    崔云卿锲而不舍,缠着姬淮书。


    青阳进进出出都防着她,崔云卿根本进不了门。


    “大公子,我错了,放了冬青吧。”


    崔云卿趁青阳进门,在门外探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姬淮书,眼中都是哀求。


    她说话时尾音很娇,像羽毛搔过心尖,姬淮书抬眼,对上她灿若繁星的双眸,里面看不出一点厌恶。


    他没忘记,她说他,恶心。


    姬淮书抿唇,目光落回书简上,是他太惯着她!


    崔云卿见他抬眼,以为有希望,没想到,他只是抬眼而已。


    心里急,她伸手抓住路过的青阳:“冬青到底在哪?”


    青阳被抓住衣角,想逃开,崔云卿立刻用双手抱住,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青阳脸色发僵,求救的目光看向姬淮书。


    “进来。”


    崔云卿闻言立刻放了青阳,转身进门。


    她知道,想救冬青,还得哄好姬淮书。


    以前她也不是没哄过,用心的时候他一个眼神她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重来一次,她没有耐心也不想把心思再花他身上。


    “大公子,真的跟冬青没关系,是我乱跑,她只是听我的,我今日被绑了,全身疼,让冬青回来帮我按按,好不好?”


    她凑的太近,近到姬淮书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她精致的下巴,红润的唇。


    心里涌起一股燥意。


    放下书简,捻动手腕墨珠,姬淮书抬眼看向她,她为何变这么快?


    明明满眼都是他的人居然说,见到他恶心。


    还偷偷私会他人。


    她在怪他!


    为何?


    怪他把她赶出芙蓉院?


    怪他罚她打她?


    做错事要受罚难道错了吗?


    其他事他可以为她遮掩,可众目睽睽伤人,他只能罚她。


    姬淮书觉得自己想对了,她就是从那件事开始变的。


    他下手,确实不轻。


    “你不用如此求我,她受过罚,自然会回来。”


    姬淮书觉得自己已经退一步,语气也很温和,她该满意才对。


    她却红了眼。


    “大公子一定要罚她吗?”


    崔云卿知道他重规矩,可冬青没有错,错的是她。


    “那便连我一起罚吧,我今日不但与人私会,还杀了人,大公子觉得我该如何罚?”


    姬淮书刚缓和的眸子悠然转寒,瞳孔骤缩,他费心为她压下的事,她还敢提!


    “你可知,这句话会置你于死地。”


    崔云卿好笑,她当然知道,背后人想做得不就是让她死吗。


    “大公子最重规矩,若要罚冬青,先罚我吧。”


    四目相对, 崔云卿面无表情,寸步不退。


    眼里的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姬淮书扯唇:“青阳,请夫人出去,冬青不知规劝主子,加杖二十。”


    什么?


    崔云卿眼睫乱颤,杖四十?冬青会被打死的!


    是她忘了,姬淮书这种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受人威胁,是她的错,弄巧成拙。


    他一旦开口,绝不会收回!


    是她想多了,她怎么会以为,姬淮书会对她手下留情。


    她没有再求姬淮书,跟在青阳身后。


    这次青阳没有避开她。


    冬青被关在柴房,见到崔云卿的时候嗓音哽咽:“姑娘,您没事就好。”


    她好怕,好怕姑娘出事。


    崔云卿眼中的泪一下子落下来。


    她错了。


    她不该把冬青置于危险中,她不该为了自己让冬青受罚。


    她不该···


    前世今生,陪她最久,对她最好,无条件信任她的人只有冬青。


    冬青是她今生,最该保护的人。


    前世她单蠢,容易相信人,被坑无数次,都是冬青代她受过,做王妃之后,她却听信谗言疏远她。


    让她在王府受人排挤,冰天雪地站在湖里浣衣,落下残疾。


    每逢下雨,都疼的躲被子里哭。


    冬青却从没有怪过她,甚至在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冬青。


    明明她自己身子不好,还一瘸一拐,去各宫求炭,只因崔云卿冬日怕冷!


    没有人愿意得罪柔妃,谁也不给她炭。


    那个死心眼的冬青啊,她居然冒着雨去捡贵人们用剩还没有熄灭的碳灰。


    手被烧的都是炮,她却顶着黑乎乎的脸露出花白的牙:“我家姑娘从小就体寒,可冻不得,万一影响子嗣,可怎么办。”


    可冬青不知道,她不会有孕,从她以老秦王养女当上王妃开始,她就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


    “啊···”


    惨叫声唤回崔云卿的神智,她才发现,冬青已经被打了。


    周围的下人偷眼看她,不明白婢女被打,她为何无动于衷的看着。


    冬青没有叫很大声,她一向能忍。


    可崔云卿只觉得打在她身上,疼的却是自己,五脏六腑都很疼,很疼。


    “冬青。”


    崔云卿快速跑过去,扑到冬青身上。


    她不能再让冬青为她受苦,她只有冬青了,这一次,她要离开,更要好好保护冬青,让她欢喜康健。


    她突然扑上来,下人收板子不及,重重打在她身上。


    崔云卿:“嘶,”了一下,疼的她咬牙。


    杖刑与鞭刑不同,鞭刑伤皮肉,杖刑伤筋骨,是真得会爬不起来的。


    冬青震惊,被打了几板子的她还有些力气,可姑娘娇贵,怎受得了杖刑。


    “姑娘,您快让开。”


    虽然疼,崔云卿心里却很开心,她很庆幸,冬青还在,她也在,以后她不能这么莽撞,再想离开,她也得保住冬青。


    崔云卿怎么说也是夫人,下人不敢打,青阳只能去禀报姬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