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陆括，付黎之眼中的情绪复杂，她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凝成了一句：“谢谢。”


    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身上的少年气褪去不少，头发也比暑假那会儿短了些，平添了几分英气。


    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陆括主动询问道：“你们学校的？”


    付黎之嗯了声，声音低低的：“不熟。”


    她抿了抿唇，又补上一句：“我请你吃蛋糕吧。”


    “不用。”陆括笑笑说，“我就是刚刚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没想到真是你。”


    他看向许添添的方向说：“你朋友还在等你，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说罢，似乎也不确定付黎之会不会给他回答，还是选择转身往门外走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时，付黎之才沉沉地吁了口气，抬脚往许添添的方向走。


    坐下后，许添添将一根叉子递给她，直白地说：“他喜欢你。”


    她向来对什么事都看得很明，但若非是对方主动跳脚，她一般不会点明。


    陆括不像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她知道付黎之知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付黎之嗯了声：“之前喜欢，现在不确定，可能就是念及先前的革命友谊过来帮个忙。”


    许添添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几秒，她转移话题道：“你们学校还有这种奇葩。”


    一提到应俊豪，付黎之就一肚子火：“都不知道怎么当上部长的，脑子跟抽了一样。”


    她鼓着小脸舀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眉心顿时展开：“嗯？这个好吃。”


    许添添嘴角弯了弯。


    “对了。”想起一事，付黎之又开口道：“你房子就租在这附近吗？”


    许添添嗯了声：“不用顾虑门禁，在实验室泡到很晚都没事，还挺自由的。”


    脑海中闪过先前和左琪如争吵的画面，她顿时也有些心痒痒了。


    许添添看出来了，主动说：“你要想搬过来我随时欢迎啊，我不收你房租的。”


    “那怎么行。”付黎之立即说，“显得我多抠门。”


    “还是算啦，先在学校再待几天，实在过得不舒服我可就真跑去烦你了。”她挤眉弄眼说。


    *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付遇衍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哪怕许久未见，他还是一下认出了那是陆括的声音。


    他坐在书桌前，心上开始弥漫焦躁不安，课本上的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给她发出一条消息：你没事吧？


    只是好久，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复。


    他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窗帘紧闭着，这一方空间里此刻变得有些昏暗和逼仄。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不停地摁亮屏幕，但上面始终空空如也。


    他唇线紧抿，最终像是泄力了一般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半个小时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订了一张飞往怀州的机票。


    太久没见面，他的思念已经忍到了极致。


    他想过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不只是为了确认与陆括的情况，也是为了确认那个学生会部长的情况。


    以及，见她。


    这件事他没和付黎之说，他看过她的课表，于是在她下课后的教学楼外，远远地等待她的出现。


    好久过去，她才终于走了出来，正和一个朋友有说有笑的。


    不知为何，他眼眶隐隐有些热，但心上还是松了口气。


    然而有一刻，付黎之不经意地往他这个方向看来，只一眼，又迅速移开。


    还以为只是无意的一瞥，但下一刻，她视线再次袭来，穿过人群，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上。


    分明是来见她，可此刻心上却突然变得很慌，以至于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的念头是离开。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转身的瞬间，他将帽檐用力往下压，眼眸低垂着。


    只是刚走出一段距离，胳膊忽然被人拉住，下一秒，帽子被摘掉，他的视野里再次出现了付黎之的身影。


    显然是用跑过来的，她气息有些不稳，眸色也带着明显的惊讶，问道：“小狗，你怎么来了？”


    付遇衍避开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看看你活没活着。”


    “活得好好的呢！”付黎之瞪他一眼，“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付遇衍一瞬有些语塞，错乱的思绪平复几秒，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亮到她眼前：“生日快乐。”


    那是一条玫瑰银饰手链。


    付黎之眼睛亮了下，但仍是有些疑惑：“就为了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大老远地跑过来？”


    付遇衍垂下头不吭声。


    知道他不想说的话再怎么问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于是换了个话题说：“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


    这一次，付遇衍总算肯嗯了声。


    餐厅里。


    付黎之坐在他对面，将菜往他面前推，关切地问道：“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还好。”付遇衍说。


    付黎之了然地点点头，忽然将手链放到他跟前，随即伸出自己的左手。


    付遇衍楞了一下，很快理解她的意思，于是拿起那条手链帮她戴上。


    付黎之将手腕高悬起，借着天花上垂落下来的光线仔细打量了几眼，满意地说：“眼光还挺好的嘛。”


    她忽而又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但是下次不要再这么突然地跑过来了。”


    付遇衍嗯了声，犹豫地问道：“你这段时间，和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因为那日的那天短信，她知道那天的对话他全都听进去了。还以为是在担心应俊豪的事，她解释道：“放心，我已经没再碰见过他了。我和他也不是一个学院的，又不是学生组织的成员，以后碰到的概率也很低。”


    付遇衍点点头：“那就好。”


    临吃完饭，付黎之又问道：“几点的飞机？”


    “两点半。”付遇衍如实说。


    付黎之看了眼时间：“那一会儿我陪你过去。”


    见付遇衍想拒绝，她忙强硬地补上一句：“我得确认你的安全。”


    这回付遇衍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因为时间还算赶，两人吃完饭就打车到机场去了，在他临过安检时，付黎之突然叫住他：“小狗，把手伸出来。”


    付遇衍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下一秒，付黎之握住他的手，将右手上的一串佛珠转挂到他手腕处：“他们说这个能保你学业有成，虽然不知道灵不灵，但是先借你戴着。”


    这是她先前和闫静一块儿去景区爬山时，寺里在卖的，应着周遭的氛围，她便也买了一串。


    见付遇衍愣神，她补充道：“可别弄坏了，等你高考结束我要拿回来的。”


    付遇衍难得嘴角起了弧度：“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寒假见。”付黎之笑盈盈的，“市统考拿个市一给我长长脸。”


    付遇衍眼波微动：“放心，你一直都有脸。”


    *


    再次得知有关应俊豪的消息，是在期末考结束的那天晚上。


    付黎之订了隔天回去的机票，洗澡完出来就在位置上收拾行李。


    陈青一考完就和几个在怀州的高中同学跑出去吃了顿饭，回来时特别震惊地说：“你们猜我刚刚上来时看到了什么？”


    闫静好奇地问：“看到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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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陈青说：“琪如和他们部长在一起了，就是先前老要加黎之微信的那男的。”


    陈青也是学生会的，但和左琪如并不是一个部门，已经这学期已经办过一场活动，也算是认识了应俊豪。又有一个交好的朋友恰好是文体部的干事，说这个应俊豪几乎都和他部门的干事聊遍了，每个都要表白一次的。


    当初分明左琪如也在寝室里和她们一块儿骂他渣男来着，结果一转眼两人好上了。确实是已经令人震惊的事。


    付黎之一听到这话扯了扯唇，显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有迹可循，毕竟这段时间她总是能看到她在和一个人打视频。左琪如的床位靠门，有一次回来经过时，无意瞥见过一眼，总觉得屏幕里的那人有些眼熟，现在看来两人应该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虽然十分嫌恶应俊豪，但她还是选择尊重个人审美。


    见她行李快收拾完了，陈青问道：“你明天就要回去了？不打算在这多玩几天吗？”


    付黎之摇头，她知道左琪如要在寝室里待上好几天才打算回去。因为先前那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感觉变了一般，总觉得她无论同自己说什么话都带着阴阳怪气的劲儿。让她不适的环境她并不想多待一刻，于是瞎扯道：“我弟今年就要高考了，我得回去看看情况，不能让他自甘堕落了。”


    陈青闻言一惊：“弟弟这么严重啊。”


    付黎之佯装痛心地点点头。


    反正双方互不认识，随便说什么也不会被发现。


    回去的时间她并未同付遇衍说，本意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结果下了飞机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的行李实在是太重了。好在有张叔帮忙，才得以搬回小区来。


    当天并非是周末，付遇衍还有课，在张叔去接他回来时，她还特地叮嘱先不要告诉付遇衍自己回来的消息。


    入冬，天黑得很快，下午五点多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付遇衍买完晚饭推门进来时，注意到客厅里亮着灯，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想。在看到玄关处换下的鞋后，他心里的不确定化为了几分笃定，眉睫微颤了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面上却克制得很平静。


    拐进客厅时，预想中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同他挥着手：“呀，总算回来了。”


    她指了指他手上的晚饭，明知故问道：“怎么又吃独食呀？”


    尽管方才在玄关处控制得很好，可这一刻真切地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付遇衍的心脏还是止不住地剧烈跳动。


    他将东西放到餐桌上，走过来问她：“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付黎之笑盈盈地说：“不用啦。”


    话落的瞬间，门铃很凑巧地响起，她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我外卖到了。”


    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特别难吃，再加上人多嘈杂的，付黎之一学期下来去的天数不超过五天，渐渐的就染上了“外卖瘾”，主要是图方便，种类多，还能够让她在寝室里边追番边享受。


    付遇衍去将她的外卖拿进来后，就招呼她过来吃饭。


    餐桌上，才一坐下，他眼尖地注意到她袖口下藏着自己送她的那条手链，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主动问：“自己回来的？”


    付黎之如实说：“和二添一起的，你期末考考完了吗？”


    “下周。”付遇衍说。


    “这样啊。”付黎之突然笑了下，“需要我把我的校牌给你吗？”


    像她临高考的那段时间那样，紧张就对着他的校牌拜一拜。


    付遇衍抬了下眉，轻笑道：“你要害我吗？”


    付黎之啧了声：“开个玩笑，说的真难听。”


    今天虽然回来得很早，但是下午一直没睡，导致她这会儿困得不行，洗了个澡，很早就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