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黎之讷讷瞧了眼他的背影，又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雪糕。


    将盒子扔进垃圾桶回来，突然注意到新生大群里的辅导员要大家填写一份问卷，主要了解一下大家的基本情况。


    她如实填写完不久，助班许欣月没来由地给她发来好友申请。


    通过后，紧接着收到她发来的一条消息：哈喽，看到你问卷里头填写了你会跳舞还有小提琴，我们今年迎新晚会有一个新生表演环节，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出一个节目呢，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可以录制一个表演视频发给我一下哦。


    付黎之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屏幕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许欣月：【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示机会，大学这样的舞台不多，建议你还是可以参加一下的】


    虽然两人这才是初相识，但付黎之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没什么头绪，再加上对面是学姐，应该也不会说什么骗自己的话，索性就应下了。


    只是这样一来，剩下的这几天假期她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有事做总比没事做的好。


    因为不太确定，她主动问道：只需要表演一个就行吗？


    许欣月：【对滴，不过建议这个节目最好能把小提琴和舞蹈结合一下，这样节目丰富些，也比较有看点】


    想起先前自己表演过的一个节目，她从相册里翻出视频发过去问：这样的行吗？


    毕竟所剩时间不多，最近舞蹈老师又一直飞外地出差，实在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编排出一个新节目来，只能挑一个先前表演过的，趁着这几天时间重新练熟一点。


    许欣月：【完全可以！】


    付黎之有一个原则就是，表演穿过一次的衣服，绝不会再穿上台第二次，于是同助班沟通过后，又开始默默挑起衣服来。


    届时付遇衍不在，她挑的衣服也不敢露得太多，几乎都是长袖长裙，领口严丝合缝的。


    接连看了好几件，选择困难症就开始犯了，自己拿不定注意，便起身往付遇衍房间跑去，打算让他帮自己拿定主意。


    推开门时，他恰好坐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她这边的动静也没有转身的。


    她跑过去，直接将他的眼镜摘掉来引起他的注意。见他总算别过脸，立马将手机递到他面前说：“你快帮我看看这几件哪件好看。”


    付遇衍淡淡扫了眼屏幕，询问道：“怎么开始挑表演的衣服了？”


    觉得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她直接对他全盘托出。甚至还补了一句：“我觉得啊，我大学里要是做不了成绩最好的，那我就做汇演最出彩的。没办法，美女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付遇衍无声地扯了扯唇，随便指了一件说：“这个吧。”


    他低低吁了口气，又接着说：“到了怀州，记得定时报平安，碰到什么难事第一时间说。”


    “知道啦。”付黎之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啊。”


    她垂下眼去看付遇衍挑的那件衣服，与自己的眼光还算如出一辙，于是果断下单。


    了却一件事后，她心情又好了起来，浑身轻松地说：“我走啦，不打扰你了，小狗好好学习。”


    *


    演出服到的隔一日，付黎之直接带上衣服去舞房里练舞，打算看看穿上表演的效果如何。


    这一周老师人都不在，但好在先前给了她一间舞房的钥匙，让她能有个练舞的地儿。


    因为房间里并非四面都是镜子，她便拜托付遇衍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用手机帮她录制一版视频，以便她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动作调整。


    付遇衍举着手机，屏幕挡住他的脸，他才得以大胆地注视着她的举动。画面里的少女舞姿轻盈流畅，动作仿佛已经练了千百遍，没有半点卡顿。


    那张略带攻击性的脸在此刻隐去了笑意，专注而又沉醉，不自知地多了几分清冷的疏离感。


    只能容许别人远远地望着她。


    他有一瞬出了神，在很快意识到了，默不作声地将思绪拉回，不再去看镜头里的她。


    余光注意到前方的少女动作停住，他这才摁下了停止录制的按键。


    付黎之走过来接过手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方才录制的视频，抿唇一刻，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好，于是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但付遇衍永远都是屹立不倒的那句：“挺好的。”


    “你就不能换个词吗？”付黎之吐槽道。


    付遇衍给出中肯的建议：“你该让专业的人帮你看。”


    “你不是全能呢？”付黎之笑了笑，打趣道：“天才小狗。”


    她的视线紧紧锢在他脸上，他突然不敢与她对视，沉默地别开眼走到角落坐下。


    舞房里没有座位，休息时要么站着，要么就只能坐到地板上歇一会儿。好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打扫，地面几乎看不见一点灰尘。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反击成功了，付黎之心满意足地继续研究视频。


    看了好几遍后，总算琢磨出了是哪个动作出错，脑海中给自己重新编排了一遍舞蹈后，又投入到练习中。


    付遇衍就这么坐在边角，背靠着墙面抬头仰望着她。


    偶然有一刻，两人的目光透过前方的落地镜交错上，付黎之突然弯起唇，随即没来由地转身走到了他身前。


    一步的距离隔开了两人，视线却是实实在在地相撞上。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无数个拉他走出泥潭的瞬间。


    福利院里那个角落突然出现的光，小学时高举却没有落下的拳头，以及那日公寓里李有成的出现。时光在穿梭，但她似乎从未改变。


    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旁，告诉他，没关系的，我来替你想办法。


    见他愣了神，付黎之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笑说道：“怎么，待不下去啦？我就耗着你，都说了让你可以带书过来看你偏不。”


    思绪回笼，付遇衍装不在意地说：“如果你对自己的舞蹈不够自信，你大可以再多说几句。”


    付黎之吃瘪，气鼓鼓地说：“跟别人就像个哑巴似的怎么都不肯说话，跟我就非得杠到底，恶、犬！”


    她泄了口气，叉腰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今天就到这吧，放你回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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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到更衣室换完衣服后，付遇衍提起她的包，跟上她的脚步。


    然而刚走出大门，迎面突然走来一只饥瘦的流浪狗，付黎之下意识往付遇衍身后躲。


    原本是要朝两人靠近，但小狗像是通了人性似的，在注意到付黎之的举动后，立即往旁边挪了一步要往前走。


    方才提起的心脏慢慢放松下来，付黎之注视着小狗的走向，忽然探头去看付遇衍说：“和你还挺像的，长得凶神恶煞的但不会咬人。”


    付遇衍斜斜地睨了她一眼。


    付黎之顿时扯着唇干笑了几声，注意到小狗总是低着头左瞧右瞧的，时不时还吐着舌头去舔舐地面，她说了句：“它没吃饭。”


    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付遇衍往旁边的的便利店走去，买了一块面包出来后，走到小狗面前饶有耐心地喂它。


    付黎之虽然怕，但还是会靠近过去，然后乖乖地藏在付遇衍背后。


    知道她在看，付遇衍问道：“要养吗？”


    “不了。”因为上一次小猫的结果，她心里始终有一层阴影，“或许你那时说的才是对的。”


    偶然出现的小猫，有可能第二天就会跑没影了，但这也许才是最好的情况。


    不论是对猫，还是对他们。


    长久的相处会加剧人的情感，一旦到了分开的那刻就会变得万分的痛苦。多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就是多一份对自己日后的折磨。


    所以没有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望向它那双透润的眼睛时，她再次动摇了。几秒，她迟疑地问：“或者，这附近是不是有动物救助站？”


    明白她的想法，付遇衍瞬即拿出手机来搜。在距离这里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确实有一家。


    他进了附近一家宠物店里买了一条栓狗链，将这只流浪狗一路牵引到救助站里。


    办完手续后，见付黎之愣站在原地，表情不是很好，他询问道：“怎么了？”


    付黎之如实说：“我在想，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小猫带到这里来，而不是独自养着，那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或许救助站才是流浪动物最好的归宿。


    然而付遇衍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语气难得放缓：“不管做什么选择，那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凝望着她，低声说：“你不是也说了吗，命运在很早就注定了，回家吧。”


    回到家里，因为练了一下午的舞，付黎之四肢有些没力，饭也不吃，直接就躺到沙发上。


    付遇衍将晚饭放到餐桌上，过来叫她。


    但付黎之躺得板正，一动不动的：“我累了，休息会儿先。”


    闻言，付遇衍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付黎之有些疑惑：“你先吃啊。”


    “暂且还不饿。”付遇衍说，“况且，我担心某人会指责我吃独食。”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因为他怕被她看穿自己的谎言。


    但在剩余不多能和她相处的时间里，他想尽可能地和她多吃一顿饭。


    付黎之俨然是听进去了，有些心虚地说：“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