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黎之下意识去追随付遇衍的背影，但很快视野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注意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也知道是自己提得过于突然了。但陆括害怕日后再没见面的机会，所以只能选在今日。待她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身上，他补充道：“我就是想说，我们之间，能不能试试。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可以等你考虑好了再…”


    “抱歉，我们之间不可能。”付黎之冷静地打断他，眼睫却不受控地颤了颤。她深吸了口气，很认真地同他说：“或许是我过于迟钝，并未察觉到你对我的…那种情感。但我从来都是把你当作朋友看待，如果给了你什么错误的信号，那我向你道歉，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陆括愣住，前段时间的满心欢喜与信心在此刻完全落空，他俨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给出这样一个坚决的答案。一瞬心绪调转，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幼稚了，其实我也可以很成熟的…”


    “不是你的原因。”付黎之凝望着他，眼里却没有一丝动摇，“不论是谁，我都不会喜欢上。”


    她将那束花还回他手中，沉寂一刻，还是果决地说：“这束花我不会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话落，她转身走进楼道。


    拐角处，余光透过玻璃门注意到了他仍站在原地，但还是狠心地撤回了视线，摁下了电梯键。


    回到家里，付遇衍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


    见她回来，却没有一句话说。


    放下东西后，她率先走到阳台往下望去，楼下的那个身影此刻已经离开。


    她闷闷地叹了口气，走到付遇衍对面坐下。


    仅隔一张桌子的距离，他仍旧没有抬头，一声不吭的吃着饭。


    付黎之扫了下桌面，问道：“筷子呢？”


    付遇衍总算有了动静，他起身到厨架上拿了一双木制筷过来。递给她的那刹，蓦然低声问道：“你答应了吗？”


    筷子被他握得很紧，付黎之一下没抽走。对上他视线的瞬间，竟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但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率先移开了眼。付遇衍手上的力一松，这回她很轻易地就拿到了筷子。坐下后，她低着头说：“我的情况，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只这一句，付遇衍便知道了结果：“那他…”


    他的话戛然而止。


    但付黎之知道他想问什么，心里有些涩涩的，就连音量都降了下来：“我觉得我说的还挺过分的，可是我怕道了歉，又像是再次给他希望。”


    “那就什么都不说。”见她因为愧疚情绪有些低落，付遇衍转移话题道：“今天考完级了？”


    付黎之嗯了声，说话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录制得还挺顺利的，应该能过。”


    付遇衍注视着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付黎之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放假？”


    “还有一周。”付遇衍说。


    付黎之再次哦了声，餐桌上的声音瞬间就销声匿迹了。


    吃完饭，付黎之起身回了房间。或许是真被她说的话伤到了，以往在这个时候格外热闹的手机，在此刻变得冷清。


    只是陆括并没有因此就拉黑她的微信，在她点开朋友圈打开时间时，赫然看见了他发的一条内容：


    ——不会当没有发生过，但你也没有错。


    时间是在十分钟前。


    在她发愣之际，房门忽然被打开，付遇衍洗了一盒蓝莓进来：“昨晚买的，放久了容易坏。”


    付黎之接过，面色沉沉地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见她心情不好，付遇衍问道：“后悔了？”


    付黎之摇摇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失去了一个还算好的朋友。”


    就仿佛她和平津闹掰一般。


    她并不会刻意去结识交好很多朋友，所以对待每个自己认可的朋友都会很真诚，现在突然谈崩了，就算对面不是陆括，她心里也仍会不好受。


    付遇衍站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却将自己的身影隐在她看不到的视野。犹豫几秒，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发生，你会答应他吗？”


    这一次，付黎之回了头，她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没有如果，命运早就注定了。”


    发生过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再多的假设都是无意义的。


    “那就不必再纠结了。”付遇衍安抚道，“早些休息。”


    退出她房间的那一刻，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承认他很恶劣，哪怕知道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道距离，但他还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所以在得知她果断地拒绝后，他心里暗暗地生出了一丝窃喜。


    他走回房间里，坐下后，小心翼翼地取出抽屉里的那朵纸玫瑰。


    注视几秒，恍然想起她曾对他说的那句：“小狗，你不要离开我太久好不好，我会害怕。”


    尽管他知道她从不排斥与自己接触，可一旦她察觉了自己那不堪的心思，那一切就会改变。


    所以他必须很小心翼翼地藏好他看向她的每一眼，绝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


    自那日过后，她与陆括未再有过联系。


    因为在家待得足够久，也有些无聊了，于是当许添添和平津他们向她发来旅游的邀请时，她果断地同意了。


    这一趟，就疯玩了大半个月才回来。


    当天，付遇衍将她的行李箱拖回房间时，正要出去。付黎之坐在行李箱旁，突然叫住了他：“你等下，我有东西给你。”


    她放倒行李箱，从里头拿出一套男款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逾期了，但还是祝小狗生日快乐！”


    那是她在旅行途中因为徐若声的一通电话，才突然记起是付遇衍的生日已经过了两日，又觉得微信补发不太好，索性就一直拖着打算回来当面说。


    当时在想着要给他买什么礼物时，恰好路过一家男装店，于是就进去看了看。一开始还被平津误以为是给陆括挑的，然而解释过后，平津又接踵而至一个疑惑，他知道付黎之是11月的生日，但付遇衍若是7月出生的，这好像不太符合生物学了吧。


    付黎之只能一通胡扯说她是03年的，但付遇衍是05年出生的，小学还跳了一级，这才只比自己晚了一届。


    思绪回笼，见付遇衍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是生气了，忙找补道：“你别以为我是忘了，我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在外每天都睡不着觉的，就为了想要给你送什么礼物好。”


    那套衣服被他接过去后，付黎之突然开始洋洋得意道：“嘻嘻，你现在也成年了，总不能再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了吧。”


    欺负她？


    付遇衍听笑了，掌心却默默攥紧了上方的黑色衬衫，心上有涟漪在震荡。


    其实7月20日并非是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早就淡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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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她曾经执拗地问起时，他随口回答了一个与她初遇的日子。


    见他愣神，付黎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快去试试，我眼光很好的。”


    付遇衍总算才有了动作。


    付黎之给他挑的是一件短袖黑色衬衣，内搭一件白T，裤子是一条复古色的牛仔裤。毕竟对付遇衍的尺码不算了解，她就让平津代试了一个型号，两人个子差不多，但平津细狗了些，所以她衣服和裤子都特地拿大了一码。


    等他换完出来后，她上下打量了眼，居然刚好合身，而且将他的少年气很好地衬了出来。她满意地叉着腰说：“怎么样，我就说我眼光很好的吧。”


    付遇衍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别开眼说：“还行。”


    “什么还行。”付黎之不乐意了，“明明就很好看。”


    索性不理他了，自顾坐到地毯上开始整理东西。这次出去她买了很多新衣服，都是准备开学带过去穿的，大多都是长袖罩衫，要么就是圆领的衣服，她几乎没怎么穿过纽扣版型衣服。


    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收拾好，扔床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是通知她下去签收录取通知书的快递。


    她眸色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于是拉上付遇衍陪她下去取。


    当面签收完后，正要回去，路过便利店时，因为太热了，她心血来潮地进去买点雪糕吃。


    回到家里，她坐在软垫上，一边舀着雪糕，一边看付遇衍帮自己拆开那封快递。


    从外边的纸盒来看就已经感觉里头东西并不多了，然而在真切拿到他拿出来的录取通知书后，她还是忍不住啊了声：“就只有这个呀，不是说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都五花八门的吗？”


    那别的学校赠品一大堆的，怎么自己到手就只有一封来通知她上学的东西。


    得亏她因为懒没有去拍什么开箱vlog，不然都不好意思发出去。


    付遇衍扫了一眼纸质内容后，忽然伸手朝她说道：“手机。”


    付黎之疑惑：“干嘛？”


    “注册你们学校的账号。”付遇衍说，“还是你要自己弄？”


    有人帮忙付黎之自然是不会推辞，于是尴尬地笑着将手机递了过去：“你来。”


    帮她搞完一切好，怀商大云宿舍上还标注了22届经管学院的Q.Q大群，他顺带帮她添加了下。


    通过时，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许是因为兴奋，大家话都格外的多，尤其是一大堆爆照的。


    付黎之看愣了眼，纯粹是因为困惑的。像是网络照进现实一般，她忍不住吐槽道：“大家就不能成熟点吗，这样搞得我高考白那么努力了。”


    见她皱得紧巴巴的小脸，付遇衍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但这一反应被付黎之注意到了，看他又低下头在看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她问道：“那上面有说什么时候开学吗？”


    付遇衍说：“8月21号报道。”


    “这么早！”付黎之小脸再次耷拉下来。


    付遇衍合上书，转而迎上她的目光：“我陪你去吧。”


    付黎之正要同意，蓦然想起一事，皱眉道：“那怎么行，你那会儿不是已经开学了吗？”


    付遇衍解释道：“正好周末，当天回来就行。”


    “那也太麻烦了吧，来来回回的。”


    付黎之还想去翻下从平州到怀州的航程有多久，然而软件都还没打开，就听付遇衍果决的一句：“不碍事，就这么定了。”


    生怕她又要说拒绝的话，他起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