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因为市里有一场物理竞赛放在平州一中举办。当天，除了高三之外的所有教室都被征用为考场。


    这是面向全市所有学校的考点，参加考试的人都会集中到一中来。


    付遇衍作为尖子班的同学，哪怕没主动报名，老师也会替他把名字报上去。


    这本来是没付黎之的事，但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家，加上付遇衍心里也不放心，便让她跟了过来。


    还没到开考时间，大家就站在警戒线外等待着。付黎之问他：“你几点考完？”


    “十一点半。”付遇衍说着，又拿出手机在上面点着什么，“你要是无聊，就在外头找家蛋糕店坐。”


    手机蓦然震了下，付黎之掏出来看，是付遇衍给她转账300的消息。她没收，蹙眉嘟囔道：“瞧不起谁呢，搞得谁没点钱一样。”


    身旁猝然经过一人，付黎之斜睨了眼陈诚，小声嘀咕道：“他怎么也来了？”


    付遇衍解释道：“全班都来了。”


    像这种面向全市的竞赛，他们年段基本都会要求尖子班全班出动。就算没怎么参与过培训，也至少过来看看题，锻炼下思维能力。


    闻言，付黎之抬了下眉：“这样啊，那你们高二的？”


    付遇衍又一次猜透她的想法，冷声道：“付黎之，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我对他感兴趣干嘛？”付黎之嫌弃地反驳道。


    付遇衍轻微卸了一口气：“那就把恩怨放一放，别那么幼稚。”


    付黎之不服气地冲他挤眉弄眼，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说：“我先去图书馆了，你结束给我发条消息。”


    只是刚一转身，胳膊又被身后一股力道扯住，下一秒听他提醒道：“你要是无聊就玩游戏，掉了我再帮你补回来。”


    “知道了。”付黎之一字一顿地说。


    在图书馆里挑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后，她突然开始思索起来，这个点平津应该还没起，如果自己真玩游戏了，后续让他帮自己上分是可以看得到这几局的战绩的，到时候掉的星星说不准都会变成他调侃自己的笑料。


    好险好险，差点就掉入他的陷阱中了。


    她是绝不可能给他落下一点把柄的，于是果断选择学习。


    正要从包里拿出卷子时，手机突然又亮了下，是徐若声发来的消息。


    徐若声：【下周我要穿得隆重些吗】


    栗子：【其实，成人礼的主角应该是我】


    徐若声：【哦，那妈妈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当天穿】


    栗子：【其实，服装都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可爱]】


    徐若声：【[憨笑]妈难得放假还想出去逛街呢，要不就让你弟弟去走个过场】


    栗子：【小狗算哪门子的家长】


    徐若声：【妈就开个玩笑，毕竟还有表演呢，妈指定要去现场亲自看[害羞]】


    付黎之满意地收起手机，往书包里淘卷子时忽地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那是付遇衍的手机。


    刚刚他好像顺手就把手机收进自己书包里了。


    她眨了眨眼，坏笑了下，这个笨蛋还好意思骂别人笨蛋，手机都不要了。


    脑海里倏地起了个主意，她把自己的手机密码改成他的生日，然后再假装去试一下他的手机密码是不是自己的生日，她心里认准了不是。这样一会儿就可以谴责他没心没肺、自私自利，心里只想着自己，都不像她这么大度。


    只是在输入“031125”后，手机意料外地解锁了。


    她顿时愣坐在原地，呼吸错乱了下，生怕窥探了人家的隐私，慌忙将屏幕摁灭。


    我靠，他平时还真没白骂啊，真是她没良心。


    她平复了下心情后，脑袋乱乱地趴在桌上开始写题。


    因为他没手机，联系不上自己，付黎之特地提前了十五分钟到教学楼下等他。


    然而赶过去时，他人已经出来在那等着了。


    走近后，她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十一点半结束吗？”


    付遇衍回道：“提前交卷了。”


    “哇塞哇塞，这么厉害呀。”付黎之嬉笑着将手机还给他，“就这还好意思说人家笨蛋。”


    付遇衍难得吃瘪地想转移话题道：“走吧。”


    “等一下。”付黎之将他拉到边上的长椅坐下，“等那个警戒线收完，你帮我搬下书再走。”


    因为考试的缘故，他们抽屉里的书都被要求搬走，教室里不得看见一本书。她面露难色地说：“你都不知道那一堆有多重，我昨天费了老大劲儿才搬完的。”


    但又怕他在这干坐着无聊，碰巧有时间，付黎之将手机递给他让他帮自己冲冲分。


    瞥见她的段位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疑惑地问：“你刚刚没玩？”


    “我可学习去了。”付黎之抱臂自豪地看着他，“谁像你，一有空就开始打游戏。”


    付遇衍偷偷笑了下，没回话。


    因为付黎之想冲西施的市标，他这几次帮她玩几乎都是挑的这个英雄。不过他也很不容易，一边要注意着游戏里的情况，一边还要屏蔽耳旁看似指挥的干扰。


    好不容易打完一局，付黎之看着屏幕上亮起的“胜利”两字，欢呼道：“呼，咱俩可真厉害！”


    这个点物理竞赛已经结束，教学楼下的警戒线也都已经撤了。


    付黎之领着他到学生寄放课本的阁间，一趟过后，付遇衍就已经轻车熟路，趁他搬书的间隙，她就安安稳稳坐在教室里收拾课本。


    最后一趟课本搬完，平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看着一点汗没流的付黎之，啧啧道：“弟弟还未成年吧，我要告你雇佣童工了昂。”


    付黎之嘚瑟地瞥了他一眼：“你就羡慕吧。”


    “确实羡慕。”平津看着付遇衍因为抱着没地儿放的课本，从手腕处开始蜿蜒往上暴着青筋的手臂，感叹道：“弟弟这手臂，练过的？”


    付黎之偷偷瞄了眼，虽是他看着清瘦，但胳膊确实紧实有力的，“背着我偷偷练了？”


    等她将桌上的书整理完，付遇衍就将手里托着的书堆了上去，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快点，我在门口等你。”


    难得见她吃瘪，许添添冷不丁地打趣道：“你家食物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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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端换人了？”


    付黎之噎了下，反驳道：“我就是脾气好，懒得跟他计较。”


    光是脾气好这三个字一脱口，就莫名惹人想笑。


    生怕付遇衍一会儿不等自己直接走了，她这会儿没空去收拾嘲笑的这些人。好不容易收拾完，她匆匆地跑出教室，还好，他还在那等着。


    想起刚刚那话，她趁着他防备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哟，还挺结实。”


    付遇衍冷冷看她一眼，付黎之立马乖乖撒开。


    回去时，路过快递站，付遇衍顺路进去取了个快递。看着他手里多出的那个还挺大的快递箱，付黎之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淘宝，嘟囔道：“诶，我最近好像没买东西吧。”


    “我买的。”付遇衍说。


    很少见他在网上买东西，付黎之好奇心一下上来了：“买啥了？”


    然而边上那人并不打算回答她。


    回到家，付黎之第一时间就去取出自己的小刀，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需不需要我帮你拆快递？”


    付遇衍将她手里的小刀合上，淡定说：“先不拆。”


    又不告诉自己是啥又不打算拆的，付黎之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嘟囔道：“神秘兮兮的。”


    付遇衍依旧没再回话。


    趁着她回房间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快递盒放到架子上，朝上的快递单已经被他撕掉了。


    *


    平州一中高二年段举办成人礼的当天，付黎之换上学校统一订购的汉服，在公寓的落地镜前反反复复照了几遍。


    汉服的款式有些简单，颜色也是很俗气又老套的红边黑底，哪怕有脸顶着，付黎之依旧是嫌弃得不行。


    她尝试着扎低马尾又尝试过将头发散下来，但感觉怎么样都不适配。在网上找了几款盘发后，她坐下书桌前，面前摆了面小镜子，付遇衍就站在她身后帮她编着。考虑到她还要上台表演，生怕头发会散开，还特地加固了好几根发卡。


    付黎之透过镜子关注着身后那人的一举一动，付遇衍并不是第一次帮她编发，操作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恍然才意识到，自己人生大大小小的事情中，似乎都有他的参与。不知不觉间，她好像也习惯了事事依赖他。


    镜子里的那张脸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眉目不自知地放缓了下来，唇角隐隐还勾着笑。


    等付遇衍帮她扎好了头发后，付黎之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看得过去后，才不紧不慢地出发去学校。


    进校门后，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到举行成人礼的会堂，而是在门口先等徐若声他们过来。


    今天的学校很热闹，每处地方都聚集了一些说说笑笑的家长和穿着汉服的学生。


    他们没在校门口等多久徐若声和付忠起就到了。隔着老远，徐若声就注意到了付黎之，赶忙跑上前摸摸脸牵牵手的，忍不住感叹道：“哎呦，怎么这么漂亮啊。”


    在美貌这件事上，付黎之从来都不会谦虚：“没办法，天生丽质，遗传你的。”


    生怕一会儿校门口人越聚越多，挤得不行，付黎之领着他们往会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