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从外边传来的。


    付遇衍起身打算出去查看一番，付黎之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好奇又害怕地跟在他身后。


    大门打开时，一只小猫正蹲在对面的水管旁，身上脏脏的，对着两人嗷嗷叫了几声。


    付遇衍半蹲下去看它的情况，付黎之则微俯着身，两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道：“它是不是饿了？猫猫可以吃什么？”


    “你箱子里是不是还有几包鸡胸肉？”付遇衍说。


    付黎之噢了声，立马跑进去拿出来交给付遇衍，自己就一直伏在他身后。她打小就害怕各种小动物，生怕它们身上会有细菌传染到自己的身上来，但心里并不抵触它们。


    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她又嘟囔道：“好可怜的猫猫，晚上要是下雨了怎么办？”


    知道要是放进家里她又会害怕，付遇衍说：“你那个快递箱子是不是还没扔？”


    付黎之瞬间了然，又跑进去将那个大箱子搬出去。


    付遇衍简单改造了下，给它捯饬出了一个简陋的小空间，里头还垫了几件付黎之不穿的旧衣服给它当睡觉的小床。


    “这样就可以了吗？”付黎之问。


    付遇衍转头看向她：“你觉得还缺什么？”


    “我不知道啊。”付黎之认真地说，眼里还带了点笑，“我没养过小猫，小狗倒是养过。”


    付遇衍起身说：“先这样吧，说不准明早一醒来它就跑没影了。”


    进了屋，付黎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七七八八的东西确实是堆在这里太多了，好多不用了的也一直占着位，于是心血来潮地就开始整理起东西。


    房间里的衣柜几乎都被她的衣服填满了，付遇衍就只占了小小一格，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没良心，一点当姐姐的样都没有。


    将衣服重新都拿出来折叠后，猝然瞥见自己初中的校服不知啥时候也扔这来了，因为藏在角落处太久，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还有一处有破损的痕迹。


    她掠过一眼，不带犹豫地将它扔进纸箱里。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她将纸箱子退出房间，冲着沙发上那人询问道：“你有东西要扔的吗？一块儿整理完，你明天一起拿去扔。”


    付遇衍轻飘飘扫过一眼：“这里，似乎都是你的东西吧。”


    付黎之瞪他一眼：“没有就说没有，我要睡了，这箱子你明天出门记得搬出去扔。”


    “知道了。”付遇衍回道。


    *


    因为付黎之写作业的速度很慢，偶尔也不是每晚都能赶完。良心发现后又不想让付遇衍代写，就开始赶早去学校抄许添添的作业。


    但赶早有一个坏处，就是没睡足的脑袋总是懵懵的，出门时也马马虎虎的，以至于傍晚回来站到家门口，她突然发现，今早似乎忘拿钥匙了。


    然而付遇衍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明明公寓离他学校近得很，等了好久依旧不见他人影。


    这会儿水管旁安置的猫窝下，小猫都软趴趴地躺着，饿得嗷嗷叫了。


    虽然那晚付遇衍说小猫的警惕性强，容易认生，说不准等门一关上它就害怕得见不着影子了。


    但事实证明，脑子聪明的人说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隔日一早起来看时，它分明还老老实实躺在纸箱子里。


    再往后几日，每天出门、回家依旧都可以看见它，虽然付黎之还是有些怕它的，但它也像是通灵似的知道她的想法，总会乖乖地隔她一段距离与她四目相对，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在她面前翻跟斗。


    不想无所事事地坐在这边干等，付黎之索性起身朝育才中学走去。


    这个点，学校的门口处熙熙攘攘地涌出来一大波学生。她逆着人流往前走，将家长来访证递给保安看后，顺利地进入到校园内。


    虽然无论来多少次都会和初次来一样不认路，但高一的教学楼她还是知道在哪的，一拐进来就有一块牌子提醒。


    每间教室的上方都会挂上班级牌子，她一路摸到了高一一班的门口，教室里还有一些同学在，但始终不见付遇衍人影。


    还以为是路上错过了，正心烦着白跑一趟，猝然瞥见最后排的最后桌上压了一个熟悉的书包。还好还好，人还在，只是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恰好有个人同学从教室出来，付黎之揪住他就问：“同学，你知道付遇衍去哪了吗？”


    那同学回道：“老师找他有事，他现在在年段室里。”


    “惹事啦？”付黎之又惊奇又兴奋地说。


    那同学刚开始还以为付黎之是他姐姐或者妹妹，但见她这落井下石的样，顿时又面露惑色。正要解释，班里突然有个男生插话道：“不是，应该就是学习上的事。”


    他视线久久停留在付黎之那张优越的脸上，眼波流露出惊叹之色。


    但付黎之只是从他身上掠过一眼，满脑子都是在想着看热闹。难得见他因为学习上的事被老师找麻烦，趁他还没回来之前，这不得赶去看他笑话。


    高一的年段室离一班教室很近，再往前走不到几步就能到。


    这个点时段室几乎没有老师在，除了某个靠边的角落处站了一个高挑的少年，他此刻背对着她，正同面前的老师商量着事。


    但距离有些远，她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内容。正想将耳朵往里贴点，猝然听见一声：“那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被发现了付黎之也不尴尬，直接光明正大地走进去，规规矩矩地喊了声：“老师好。”


    紧接着就是一脸八卦地说：“我是他姐姐，他犯啥错了呀，您只管告诉我，我保证回去好好教育他！”


    付遇衍眉一抬，有些想笑，但表情控制得很好。


    闻言，老师忙解释道：“哦，没犯错，就是上学期市统考的表彰，要他准备一份演讲稿。”


    本来是想看他吃瘪的，此话一出，反变成付黎之有些吃瘪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好的，老师，这小子学习还挺厉害的哈。”


    老师轻声笑了笑，同付遇衍说道：“也没什么事了，可以先回去了。”


    出年段室后，付遇衍手上还握着那份要修改的演讲稿。生怕她是见自己这边行不通，亲自过来找陆括麻烦，第一时间问道：“你怎么来了？”


    但付黎之只是揣着自己的书包带，嘟囔道：“我忘带钥匙了，又迟迟不见你人的。”


    视线不经意往边上扫去，她眼睛蓦然一亮，生机再次恢复：“诶，对面那栋是不是高二的教室啊？”


    原以为是自己错怪她了，心里还没来得及反思，突然发现自己没白担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醒道：“别在我学校惹事。”


    毕竟现在老师都知道她是他姐姐了，追责起来，第一时间找不到她人，自然是会怪罪道他头上来。


    付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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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知道这点，无可奈何地左摇右晃道：“我才没有这个想法。”


    到了教室门口，付遇衍让她先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进去随手往书包里放了几张卷子。


    平时与他八百年没搭过话的陈诚，此刻看着在门口跟罚站似的付黎之，难得主动上前询问道：“诶，门口站着的那个是你姐姐吗？”


    付遇衍手一顿，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嗯了声。


    “你姐姐有男朋友吗？”陈诚追问道。


    “没有。”付遇衍冷着张脸说，视线淡淡从他身上扫过一眼，“她不喜欢男人。”


    撂下最后一句，他径直从他面前越过。


    付黎之在门口站着无聊，时不时地就往教室里瞄几眼。瞅准付遇衍出来的那一刻，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书包扔给他。


    正要走，身旁突然经过一人，正是来时给解释她付遇衍被叫到年段室的原因的那位同学。他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冲她打招呼：“姐姐好。”


    想起付遇衍刚刚同他讲话的那张臭脸，她觉得她有必要帮他缓和一下同学友谊，于是扯起一个笑回应道：“你好。”


    说罢，才一侧眸，立马迎上付遇衍审视的目光。她吓一跳，连忙解释道：“你不是让我别在你学校惹事吗？我这帮你搞好同学关系呢。”


    付遇衍收回视线，拖着俩书包大步往前走着。等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放缓速度等她跟上来，询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呢。”说起这个付黎之就要批评他了，“为了等你，小猫都饿肚子了。”


    猝然又想起一事，自说自话道：“小狗怎么那么厉害呀，还要演讲呢。对了，你们这个表彰是高一高二一起的吗？”


    付遇衍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平淡说：“演讲的稿子最后要让老师过一遍。”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想着让我在演讲时帮你偷摸骂两句。


    买完饭回到家，付遇衍先给小猫倒了猫粮。


    坐到餐桌前时，恍然闪过方才教室里的对话，冷不丁道：“你下次忘记带锁，给我发下消息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多快？”付黎之问，“那万一是像今天这样是老师有事找你呢，你难不成还能当着老师的面玩手机？”


    简直比她还胆大妄为。


    说话间，她的手机蓦然亮了下。


    接起电话后，她安静听着对面的话，时不时地说好，“半个小时，我很快。”


    放下手机后，她不自觉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付遇衍见状问道：“要出去？”


    “都怪你。”遇事不开心了先怪人，付黎之咽下嘴里的饭说，“我今晚还有个小提琴练习呢。”


    “不是很久没练了吗？”付遇衍又问。


    付黎之一手托着脸，速度不知不觉又慢了下来：“就是因为很久没去练了，我妈才一直催着我去练啊。而且网上说，业余的兴趣能够有效开发大脑，你等着我变得比你聪明吧！”


    “是吗？”付遇衍眸中带笑，云淡风轻地说：“填空题第二题都会错的笨蛋。”


    付黎之立即瞪大眼，做出要给他一拳的架势，但最终又软绵无力地放了下来。她问他：“你今晚有空吗？”


    “可以。”付遇衍没抬眼，接话道。


    付黎之愣了下：“什么？”


    付遇衍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