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他的伴侣和他共享寿命，即便他已经死去，灵魂却依旧不散。”


    林佑圆道：“伉俪情深。”


    蜿蜒的石道两旁都开满了百合花，走到远处，雾气氤氲，混着芳香。


    林佑圆和纳兰清并行，她问道：“这些花儿都是你们族群的尸骨？涟前辈的尸骨也在这儿吗？”


    “你那么关心涟？”纳兰清问道。


    林佑圆摸了摸鼻子，“没啊，我好奇多问问呗。”


    纳兰清心里莫名烦躁，但面上不显，又开口道：“不清楚，我族自古到今，在日月潭消逝的，都会化作金和花。”


    原来不是百合花。


    林佑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把百合花说出口，这花儿和百合花真的太像了。


    他凝望着花丛中的某一朵，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曾是他熟悉的，后来，随着时光流逝，这些人都化为了一朵金和花，在岁月中散发着自己的芳香。


    他已经认不清楚谁是谁了。


    “你们族的人那么多的？”林佑圆感叹，这里的花海绵延不断，若不是石壁隔开，恍惚间会觉得这花可以窜上天边去。


    “以前很多，现今只存一些，也流散各地。”


    “为什么？”


    “天道轮转，大都消散了。”


    林佑圆歪头对着他问道：“你也会消散吗？”


    纳兰清坦然道：“不会，我这种妖魔是要灰飞烟灭的。”


    林佑圆哦了一声，不再回话，双手交叠在脑袋背后，快步掠过纳兰清，纳兰清见她反应平平反而有些不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快些什么，和林佑圆待久了他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她牵动，这是好事吗？纳兰清思考着。


    石道实在是太长了，走得林佑圆不自觉气喘吁吁，她大咧咧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不停流下的汗水，自始至终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纳兰清停下脚步，林佑圆敏锐地差距到自己耳边哒哒哒的脚步声消失了，她转身，纳兰清抬起头，眼眸平静如井。


    “咋了？愣着干什么？”


    纳兰清轻笑，“没事，走吧。”


    他脚步急促地越过林佑圆，徒留林佑圆带着一脸的困惑盯着纳兰清的背影。


    纳兰清想明白了，他的确不想和林佑圆分开，林佑圆现下也离不开他，这就够了。


    或许这种情愫被人类称之为心悦，但这不重要，目前她还在他身边，他还有时间。


    有时间去做更多，让她能接受自己的事情。


    不喜欢他的妖相，他可以一辈子化人形，不叫她看见。


    不喜欢他的个性，他也可以掩藏，总归留她在身边就是了，只要人在身边，心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是怎么了？脸色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是要怎样？林佑圆暗自把吐槽的话吞入腹中，继续喘着粗气爬这条长得没边的石道。


    她要省着点力气少说话多爬道。


    ......


    逍遥门内。


    恒期急躁地在逍遥殿内踱步，他太心急了。


    前段日子，门派祠堂内梦远的魂灯碎了，自那以后他的内心便一直惴惴不安，夜夜不得安稳。


    他请示过那位大人，他只说：“一切自有安排，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实力在他之上的梦远都魂飞魄散了，叫他如何稍安勿躁？


    恒期心底一沉，眼神更加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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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纳兰清迟早是要找上门来的，待他打上门来的那一日，就是他们宗门覆灭之时。


    正当他思索对策时，耳边传来一道很轻微的、衣物摩挲的声音，恒期眯着眼，视线转移到殿门外。


    此时殿门打开，只有轻风拂过门前的连廊。


    他手持拂尘往前一挥，一道金光打向殿门外的梨花树，逍遥殿的梨花树常年开放，金光一闪，梨花雨下，躲藏在树上的人也应声而下。


    “大人还真是耳清目明。”那人蒙着脸，恒期还是通过熟悉的妖气认出了他。


    恒期冷着脸道：“你们家主子应当还在疗伤吧？逍遥门该给的已经给了，往后逍遥门同你们主子再无干戈，这也是当初说好的，如今派你潜入逍遥门又是何故？”


    “实不相瞒，我家主子还有一桩交易，想同大人谈一谈，若是大人有意，丑时林花阁相见。”那人说完，头便扑通一声掉下了地，身子随着掉下的头颅燃烧，变成一团灰烬，散在风中，散在花中。


    恒期将拂尘一甩，拂尘白色的长毛在空中划出一道线，转身走入殿内。


    走完石道，林佑圆双腿酸软，忍不住往地上趴去，纳兰清默默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肘。


    她浑身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一边喘气一边虚弱道：“我们待会怎么出去？”


    纳兰清本想说走出去，但见她这模样，他将自己的话吞入腹中，“可以飞出去。”


    林佑圆吞了口唾沫，“那就拜托你了。”


    她走不动了真的。


    这运动量相当于爬泰山了都，林佑圆在心里想着，纳兰清要是说走出去，她就躺下滚出去，也不要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