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YS·2239097号实验体已于3034年9月30日脱离控制，申请总部摧毁。


    警告！YS·2239097号实验体已于3034年9月30日脱离控制，申请总部摧毁。


    申请摧毁实验编号：YS·2239097


    代  号：-


    基因构成：YS·2239093DNA提取，YS·2239093实验核破损组织提取，加密物种基因序列组提取，加密物种基因仿制剂提取。


    诞生日期：3033年4月21日


    实验体种：实验核培养皿


    项目组：破茧3-地球实验组


    实验记录：加密文档，无法获取。


    警告！YS·2239097号实验体已于3034年9月30日脱离控制，申请总部摧毁。


    警告……


    凤城连连大雨，腥湿的泥土被冲刷出一道道泥坑，埋在地下的电子警报器终于得见天日。


    “报告！这里有发现。”


    “是个警报器。”


    “凤城什么时候也有生物实验室了？”


    “报告！探测到感染物，跟我来！”


    “报警器带回总部，或许和裴队失踪有关！”


    ·


    3037年10月21日清晨。


    凤城连绵暴雨，19域风和日丽。


    乌迩的天空算不上美，但好在清净。


    今天是裴衍苏醒的第四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放松，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迹象。


    心里似乎也没有。


    即便他再也站不起来，倚在轮椅椅背上的裴衍眼里依旧有光，依旧意气风发。


    举手投足依旧干净利落，懒在轮椅上不拘形迹的样子依旧让让温洛总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裴衍对自己的现状接受得非常快，温洛非常满意这样的裴衍。


    以至于裴衍说他想出去逛逛的时候，温洛也没有拒绝，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温洛喜欢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能感受到他身体路过后留下的，独属于他的余温。


    连头发丝儿都冒气气儿。


    比起遥远的偷窥，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温洛一度处于超脱的兴奋状态。


    半米之外，裴衍怡然自得的自己推着轮椅在楼里遛弯。


    不知道是不是还不适应的原因，他总爱靠着内侧的墙，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推着轮椅，一只手扶着湿滑的墙走。


    前天是，今天也是。


    温洛也学着裴衍，右边身子靠近内墙，一步三顿的跟在后面，和墙面只留出不被苔藓弄脏自己的距离。


    303房间里的女人在剁自己的手臂，大概刀钝，隔着十米远就听见她家砧板被剁得直跳的声音。


    裴衍的轮椅经过她门口时，笑着同里面的女人打趣：“张婶，大清早就吃这么好呢？我刚出门就听见你剁肉的声音。”


    啊，忘了说，裴衍眼睛也失明了，瞎得恰到好处。


    许多年前地球出现罕见病毒，传播速度惊人，被感染的人身体会出现不属于人类的畸变反应，失去理智，见人就攻击，像脱离大脑控制的丧尸。


    裴衍就是专门处理这些畸变人的人，他有自己的队伍，身边有许多许多爱他的人，温洛同他格格不入，近不了身。


    半个月前裴衍替队员挡了一下畸变人的攻击，被刺伤了心脏，昏迷不醒。


    温洛带走他，捣鼓了好久才让裴衍再醒过来。


    只是再醒来的裴衍眼睛和腿都废了。


    温洛从未怀疑过自己。


    裴衍跑不了也看不见，正合他意。


    温洛满心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嘴角列至耳朵根，想跳起来拍拍手鼓鼓掌，但是不能被裴衍发现自己喜形于色，于是硬生生的咬破嘴唇忍了。


    他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裴衍，不发出声音，不打扰他，只悄悄观察，悄悄的学。


    学裴衍的每一个动作，学他说话的每一句语调。


    “张婶。”裴衍叫张婶，温洛也跟在后面悄悄的喊。


    他的视线始终在裴衍身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背影。


    温洛觉得，裴衍连头发丝都是美好的，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303房内的‘张婶’听见有人在门口说话，抬起的手顿了一下，脖子咔哒一声，阴森森的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珠往门口看了一眼，只一眼，又默默的垂下脖子继续手起刀落。


    像没看见似得，一边一刀一刀用力的剁着，一边开始呢喃自语。


    “今天要吃肉馅的。”


    “明天还会死很多人。”


    “他们嘴馋，带毛的东西已经吃完了。”


    “轮到我了。”


    “送给他们吃，不如我自己吃。”


    “我自己吃。”


    大抵是耳朵也受了些影响，裴衍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听得见她嘀里咕噜的一句接着一句，语速像在念咒。


    “什么？”裴衍竖起耳朵问：“你叽里咕噜的念叨什么呢张婶儿？”


    裴衍微微扬起的下颌线和脖子连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温洛找了块没有苔藓的墙，靠着欣赏。


    张婶重新直起脖子，空洞的看了裴衍两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珠往上一翻，连带着表情都换了一副，谄媚的堆了一脸渗人的笑：“是啊是啊院长。”


    “今天吃肉馅的。”


    “他们嘴馋……”


    裴衍：“……”


    “带毛的都吃完了，你要吃吗院长？”


    “送给他们吃不如我自己吃吧，我请你吃啊院长。”


    张婶破哑的声音像从风箱里被拉出来的，老态龙钟，年纪得70往上了，精神还有些恍惚，答着答着，又开始呢喃着一些裴衍听不懂的话。


    是得多吃点。


    裴衍尴尬笑笑，重新推动轮椅，一边走一边顺嘴闲话家常：“谢谢您，我就不吃您的了，不过您可以告诉我在哪儿买的肉，回头我让我家洛洛也买点去，我家里天天都吃那光三样，快给我吃吐了！”


    ？？？


    温洛好奇的挑眉，想看看张婶的肉到底有多好吃，于是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两步，垂眸去看女人砧板上的骨肉。


    满的铁锈的砧板上溅满了红蓝混杂的液体，被乱刀剁成一块块的断臂碎骨乱七八糟的堆在里面，液体混着挂着血丝的筋……


    温洛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得想吐，默默在心里果断的驳回了裴衍想吃的无理要求。


    这要求他可满足不了。


    他的裴衍从里到外都必须是干净的，抱着别人手臂啃食这种肮脏的事情，应该交给同样肮脏的野狗。


    “可不要乱说，”


    张婶同样婉拒了裴衍。


    她嘿嘿笑着，一双浑浑噩噩的眼珠死死盯着裴衍，嘴角被挤进皱褶里，仿佛一个没有嘴角的怪物，豁着一张黑洞洞的豁口无声的望着猎物，“我不好吃的。”


    这句裴衍也没听清，以为张婶在稀松平常的谦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着道：“真的，回头我给我家洛洛说说，让他来跟您学着点。”


    “好啊。”张婶又扯了扯看不见的嘴角，一黑一白的两颗眼珠在眼眶里来回翻滚着轮换，最后在浑珠上定格，望着裴衍美好的肉/体又嘿嘿一笑，垂涎欲滴的已读乱回：“你来。”


    “我教你吃肉。”


    “吃肉。”


    “肉很好吃的院长。”


    “你来学吗？”


    女人盯着裴衍又胡言乱语。


    裴衍嘴角的笑变得尴尬又不失礼貌，听了半响着实听不清也听不懂。


    实在交流不下去了，裴衍笑着开始推动轮椅，“行行，改天我和洛洛一起来学，那您吃好啊，我也回家吃肉去了。”


    “好啊，院长。”张婶反应总是慢半拍，裴衍的轮椅已经走出她的视线，她脸上还保持着诡异的笑容。


    目光贪婪的追随着裴衍离开的方向，直到轮椅的声音也听不见，她才又猛地砍了一刀，瞪着浑浊的眼球嘿嘿回味：“请你吃肉啊院长，今天有肉，今天吃肉……”


    说着，她又剁了一刀，左臂手肘被剁下来，血液溅出窗户。


    从容接受自己嗝屁的裴衍死后也E得可怕，他一路沿着走廊往前走，记忆中有人住的房间他都打了一声招呼。


    记忆力惊人，房子主人自己都记不住的名字，裴衍记住了。


    310的男人头发盘成一团草吊在脑后，他笑着送走裴衍，久久驻立在门口望着裴衍走远的背影，默默感叹。


    “院长就是院长啊，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裴衍被封为院长是苏醒后第二天的事，他只用了三次和邻居们一起坐在院子里闲嗑瓜子的时间，成功为自己搏得了一个院长的称号。


    裴衍以为，是院子的院，挺新鲜的，裴衍没有拒绝。


    温洛自然也没有拒绝。


    这种不伤大雅的小事，只要裴衍乐意，温洛亦乐意。


    比如这种每天在楼里闲逛，在楼下院子里和‘邻居’们一起放风的小事，温洛从来都乐得享受。


    他喜欢看活的裴衍。


    316的房门也打开着，一条带着畸形鳞片的尾巴惬意的摆在走廊里，小幅度的轻快晃动着，晃到裴衍轮椅下面被碾了一下，尾巴嗖地一声收了回去，房里的女人被吓了一跳，满脸不悦的转身探出脑袋。


    裴衍轮椅被卡停，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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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望向316房门口。


    女人双眼放空的和裴衍对视两秒，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惊恐的尖叫一声，瞬间举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脸上竖起的鳞片一排排趴回去，缩回皮肉里。


    “你看见了？”女人惊恐的问。


    她的指缝之下，眉骨上凸起的厚角脂从指缝里溢出来，显得她精致又丑陋，表情诡谲又惶恐。


    “看见什么了？”裴衍被问得一脸懵逼：“我能看见什么？”


    “你真的看不见？！”女人好像终于放心了。


    可刚松懈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下去，她一眼瞥见漫不经心跟在裴衍身后的温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炸起浑身鳞片，呆滞了两秒，忽然又彻底垮下去，蹲在地上像一台被设置好的机器一般开始疯狂背书：“我是个人，我叫姚美丽，我31岁，我来自地球，我没有结婚，我长得很漂亮，我要端庄一点，我不能低头，你不要杀我，他会杀了我的，你不要说，你不要说，我是个人，我叫姚美丽@#￥%……”


    裴衍：“……”


    如果说刚才张婶的神志不清是老年痴呆，那姚美丽这莫名其妙的恐惧是什么？


    “你害怕我？”裴衍推着轮椅倒退了两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伤害她。


    但是姚美丽恍若未闻，一直重复着：“我是个人，我叫姚美丽，我31岁，我来自……”


    温洛的手指放在嘴上，比着让她闭嘴的手势，她不敢再说话，但嘴角总是不受控的溢出呜咽声。


    裴衍不说话了，静静的听了许久，然后推着轮椅离开。


    316和319之间一门之隔，裴衍摸索着推到房门口，温洛才猛地一下凑近女人。


    “你是真的该死啊，”


    让你扮个人你也扮不好。


    温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女人惊恐的尖叫达到顶峰，下一秒叫声又戛然而止。


    裴衍的轮椅被平整的地面硌了一下，推门进去。


    “我回来了。”裴衍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同温洛报备，说话的同时侧眸望向厨房的方向。


    临出门前，温洛在家里为他做爱心早餐，叮嘱他别逛太久，早点回来。


    “好。”


    温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那里还有流水的声音，温洛的声音夹杂其中：“累不累？早餐还要一会儿才好，先吃点水果吧？”


    “行，”裴衍笑笑，始终望着厨房里的温洛。


    温洛处变不惊，他仔仔细细洗干净手，从泛着寒光的手术台上端起一盘手指大小的不知名果子，顶着一张惨白如纸的美人脸，幻想着自己含羞带怯。


    “先去沙发等。”温洛擦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将裴衍的轮椅推向沙发，然后一只手托住裴衍的手肘。


    温洛力气不大，应该颤颤巍巍。


    于是温洛搭上另一只手，假装自己扶得很吃力。


    贤良，温柔，体贴，听话。


    这是温洛给自己贴的硬性标签。


    总是一副柔弱无骨，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这是温洛非常非常厌恶的样子，但他可以克服。


    温洛双手托着裴衍的手肘，在裴衍从轮椅上起身的瞬间，温洛一双手兢兢颤颤，只是搀扶裴衍从轮椅上换到沙发，温洛好像累得满头热汗，气喘吁吁。


    “辛苦了宝贝，”裴衍抬手想揉揉温洛的脑袋，温洛下意识躲开，裴衍抬起的手臂摸了个空。


    ？？


    裴衍微微眯起眼，满脑袋问号，温洛将人按进沙发，“我去给你端水果。”


    “好。”裴衍看不出表情的哂笑了下，垂眸听着温洛的脚步声。


    直到听见温洛的脚步声走远，裴衍突然问：“316那个姚美丽，你还记得吗？”


    “记得。”温洛声音欢快：“怎么了？”


    “她，是不是个正常人来着？”


    “什么意思？”温洛没听明白，将果盘塞进裴衍手里，一边重新返回厨房一边问。


    裴衍躺在沙发上望着看不见的天花板，“早上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遇到姚美丽，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直浑浑噩噩的说什么她是地球人，今年31岁。”


    “她平时也这样吗？前两天我记得还挺正常。”


    头两天见面和裴衍交谈，姚美丽保持着一个成熟女性对陌生男人友好又疏离的态度，不冷不热，矜贵稳重。声音略显娇艳，但语调不疾不徐，听上去生前家境不错，教养很好。


    “但是今天她的状态完全不对，而且她刚才的尖叫声你听见了吗？”


    回应裴衍的是厨房忙碌的声音。


    裴衍终究没忍住，一字一句的试探着问：“洛洛，咱们这院儿的地址是地府街多少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