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赵娘子若想告状,我们可以帮你!

作品:《梦华录:从拒绝高家联姻开始

    对于需要费心深思方能想明白的事,孙三娘向来不擅长,她只表示,让赵盼儿直接告知她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便是。


    赵盼儿此时眸中已无泪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如水的思索之色,听完孙三娘所言,并未直接给出应对之策,而是耐心解释:


    “三娘,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两人若仅仅是单纯来替已变心的旭郎退婚,只需私下里进行交涉,或威逼或利诱便可,又何必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探花郎悔婚弃糟糠’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呢?”


    孙三娘听得一愣,随即恍然:“对啊!他们这般行事,仿佛生怕旁人不知似的,这到底是为何?”


    赵盼儿接着冷静分析:


    “我猜测他们如此行事,有两个目的。”


    “其一,正如我所料想的那般,或许有人想要彻底毁掉旭郎的名声,要知道,读书人最是看重清誉,尤其是刚踏入仕途之人。”


    “若背上‘得志便猖狂’、‘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之类的污名,必然会被清流所不齿,仕途也将岌岌可危,此计实在阴毒!”


    说到这,她停顿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片刻后,又接着缓缓说道:


    “其二,对方如此急切,甚至不惜派人假冒旭郎的书童,千里迢迢赶来,我担忧他们是想要借此拿到‘实证’,也就是那封婚书。”


    “有了这纸婚书,他们或许能做出更不利于旭郎的事情,比如构陷他犯下更有违伦常法纪的罪名。”


    “届时,可就不止是名声受损那么简单了,恐怕要面临革除功名乃至被关押迫害。”


    孙三娘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捂住嘴道:


    “我的老天爷!竟这般狠毒?!那…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赵盼儿见她如此,反而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别急,先弄清楚这两个假书童到底有何图谋,三娘,今日便提前关店吧,我眼下‘心神俱伤’,需得回家‘静养’一番。”


    这话既是说给孙三娘听,也是让她自己冷静。


    孙三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点头应道:“好,我扶你回去!”


    当下,赵氏茶坊早早便打了烊,孙三娘搀扶着‘虚弱不堪’、‘泪痕未干’的赵盼儿,缓缓走出了茶坊,朝着住处行去。


    赵盼儿的住处离茶坊不远,是一座小巧雅致的院落,白墙环绕四周,墙头探出几枝碧绿的翠竹,显得清幽而僻静。


    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只见院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种着些应季的花草,生机勃勃,还有一口老井。


    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洒扫过,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主人家的雅致与用心。


    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那两个本该离去的‘书童’正隐于阴影之中,暗中窥望着这边。


    见孙三娘几乎是将赵盼儿半搂着搀进了小院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阴笑。


    “瞧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是信了个九成九。”略高的那个嗤笑道。


    稍矮的则哼了一声:“哼,看样子咱们的任务已完成大半了,这一路紧赶慢赶,骨头都快散架了。”


    “走,先找家最好的客栈,吃顿酒肉,好好睡一觉,届时完成任务,咱们就能回京领赏了!”


    说着,还搓了搓手,像是迫不及待,两人自以为已得逞,说说笑笑地转身离去,寻那快活之处去了。


    翌日,午后。


    两个假书童酒足饭饱之后,神清气爽地来到赵盼儿所居的小院,并缓缓敲门。


    过了有一会,才见赵盼儿前来应门,只见她身着一袭朴素衣裙,未施半分粉黛,脸色苍白如纸,眼圈周围乌青明显,显然是一夜未曾睡好。


    唇色亦是淡淡的,一头乌黑的鬓发略显凌乱,仅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地挽着,整个人宛如秋风中摇曳的一支残荷,在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尽显凄楚。


    她看到二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萧瑟,微微侧身,声音细弱如丝:“二…二位请进吧。”


    两个假书童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笃定了,对视一眼,得意之色几乎难以掩饰。


    走进院内,那稍高的假书童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赵娘子,婚书可备好了?”


    赵盼儿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微微点头,朝里间轻声唤道:


    “三娘…”


    孙三娘应声而出,手里拿着一个半旧的红色信封,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之色。


    她走到近前,却不直接将信封交出,而是瞪着两个假书童,厉声道:


    “婚书就在这里,但你们回去转告欧阳旭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别忘了是谁救了他的命,是谁供他读书科举,如今高中了,就想一脚踢开我们盼儿?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似乎越说越气,她转向赵盼儿:


    “盼儿,听我的,这婚书不能就这么轻易给了,咱们这就拿着这婚书去官府告他,让他这个探花郎还没风光起来就先臭名远扬,让天下人都耻笑他这个负心薄幸的白眼狼!”


    赵盼儿适时地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伸出那只看似无力又苍白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三娘,罢了,给他吧…既已无情,强留又何益?他既要前程,我便…便成全他……”


    这番举止言论,情真意切,将一个心碎认命的女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孙三娘却仍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地劝道:“盼儿,你不能这么傻啊,白白便宜了那负心汉…”


    那两个假书童眼见婚书就在眼前,孙三娘却横生枝节,心中正自焦躁不已,忽听赵盼儿似乎认命,两人更为着急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后,那稍矮的假书童上前一步,脸上堆起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对赵盼儿拱手道:


    “赵娘子,我觉得孙娘子说得极是,这事实在是令人看不过眼,我等虽是欧阳旭派来的,但一路所见所闻,尤其是昨日见到娘子您这般情状,心中亦是十分不忍!”


    稍高的那个也立刻接话,语气‘诚恳’无比:


    “没错,欧阳旭此举,实在令人心寒且不齿,赵娘子您三年辛苦,竟落得如此下场,连我等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婚书,您若真要交,我等便带回,但若您心有不甘,我等愿助您一臂之力!”


    听他们两个这么说,赵盼儿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适时地抬起泪眼,露出惊愕与不解之色:


    “你…你们,这是何意?”


    矮些的假书童‘义正辞严’道:


    “我等愿帮赵娘子您去官府状告欧阳旭,负心悔婚,道德沦丧,必让他身败名裂,付出应有的代价,看他这探花郎还如何做得成!”


    听了这话,赵盼儿内心一震,心道果然如此,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方当真是心怀叵测,不止要离间她与欧阳旭毁婚,更想利用她成为刺向欧阳旭的‘刀’,其心可诛!


    与此同时,她心底对欧阳旭的担忧也攀升至顶点,不知自己爱郎在京城正面临着怎样的狂风暴雨?


    迟疑片刻,她强压着内心的震惊、愤怒以及担忧,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柔弱无助、任人摆布的模样,颤声问道:


    “你们为…为何要帮我?你们不是他的人吗?”


    那略高的假书童早已备好一套说辞,长叹一声:


    “唉,实在是欧阳旭此事做得太不地道,我等虽为其仆从,却也知天地良心,实在不忍见赵娘子您这般贤良淑德的女子受此欺辱。”


    赵盼儿心下如明镜一般,却顺着他们的话,故作迟疑和畏惧之态:


    “可…可他如今是探花郎,我只是一介民女,官官相护,我如何能告得赢?”


    “他信里说了,会保我衣食无忧,我或许该认命…成全了他,我再另觅良人也罢。”


    这话表面上故意示弱,实则是以退为进之策。


    果然,两个假书童一听她要退缩,立刻急了,稍矮的假书童连忙怂恿道:


    “赵娘子,您就甘心只得这点银钱?您三年的青春和情意就只值这些吗?您难道不心怀怨恨?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略高的假书童也跟着附和:


    “是啊,您放心,不瞒您说,我们在汴京也结识几位看不惯此等行径的权贵老爷,只要您愿意告,必能为您做主,定让那欧阳旭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话语间,那股要将欧阳旭彻底打入尘埃的狠厉之意几乎不加掩饰。


    赵盼儿听得心头发冷,面上却装作被说动,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看着二人怯生生地问道:


    “真…真的吗?汴京城里的贵人们…真的会帮我?”


    “当然!只要您下定决心!”两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赵盼儿趁机试探,小心翼翼追问:


    “那不知…是哪位贵人如此仗义?妾身若能沉冤得雪,定当铭记恩德…”


    两个假书童顿时警觉起来,对视一眼后,略高的假书童干笑两声,含糊其辞道:


    “这个…赵娘子您就不必多问了,届时自然知晓,您只需告诉我等,这状您是告,还是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