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交?
作品:《刚状元及第,老爹造反了?》 状元府书房内。
陈青对着空白的信纸枯坐半晌,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落下,他放下笔有些烦躁地在书房来回踱步,只感觉的一个头两个大。
“韩守拙和赵铁鹰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他瞥了眼桌上的麻布信,忍不住吐槽道:“老爹也是,估计也是到叛逆期了,说好的‘高筑墙’不主动出击吗?现在让人家堵在家门口了?”
更让他诧异的是,幽州这边的消息也快得超乎常理,这绝不正常。
照理说,圣旨昨夜才抵达幽州,照理说应该没人能提前获知具体人选并做出应对。
要么就是幽州战场有能人出谋划策,要么就是朝廷决策本身,一直暴露在某种视线之下。
“看来除了我,这朝中还有人跟叛军暗通消息,且此人的存在连老爹也不知情。”
这样看来,双方阵营都有别有用心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青总觉得老爹造反这事,疑点实在太多。
说穿了,他老陈家在当地就一小小豪强,要兵没兵,要权没权的,就算有自己给的理论基础,但这么顺利就解放县城,还是太过蹊跷。
“看来我那位‘同道’在朝中相当有权势,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青来到书桌前,手指轻扣桌面:“要是利用得当,这人完全可以当作一条后路。”
万一被皇帝和朝中大臣猜疑,他大可以将那人揪出来吸引火力给自己顶罪。
当务之急是确定传递信息之人的身份。
陈青叹了口气,想起那日海公公说的那句话,天都城内无秘密,他必须趁早摒弃穿越者的优越感,不能小看了这座京城,小看了这潭水的深度。
“互联网诚不欺我,果然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一招不慎我就有可能被人当棋子用了。”
除了揪出内奸,自己还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信息渠道,不能什么消息都靠别人透露。
在官场斗争中,时间永远是第一要务。
“一阵风”虽可用,但毕竟知之甚少,还是少用为妙。
就在陈青正思忖间,管家陈福忽然在门外轻声禀报:“老爷,府外有位林公子递帖求见,说是您的故交。”
“故交?”陈青皱眉,自己到长安不足月余,哪来的故交?
他接过名帖,帖子上只有一个清峻的“林”字,翻开来,写着几句客套话而已,无甚价值。
姓林?
陈青在记忆中快速搜索,确认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在此特殊时期上门,绝非寻常之辈。
“先请至前厅奉茶,我稍后便到。”
管家应了一声,离开了。
稍作整理,将老爹那封要命的求助信藏好,陈青这才缓步来到前厅。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头戴方巾的“公子”背对着他,正欣赏着墙上一幅山水画,听到脚步声,那人方才转过身。
他的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
根据前世从医经验判断,陈青一眼看出此人必是男扮女装。
他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古代姑娘家出门都喜欢女扮男装吗?
内心虽然吐槽,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陈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林舒微微一笑,合上折扇,拱手还礼,声音刻意压低:“冒昧打扰,陈状元勿怪。在下林舒,久闻状元公才名,今日特来请教。”
陈青似笑非笑,挥手屏退下人,待四下无人方引她入座,趁着斟茶的功夫淡淡道:“我在长安并无红颜知已,不知林姑娘此来有何见教?”
林公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释然,索性放开嗓音,恢复了清越的女声:“陈兄果如传闻般慧眼,不知如何看出我并非男子?”
陈青心里暗笑,他一个外科医生,熟知人体骨骼器官,难道还分不出男女?
“谈不上什么慧眼,”陈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只是观姑娘步伐含蓄,不似男子舒展沉稳,故此看出。”
听完他的解释,林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暗暗想,回去定要好好观察府中男子的步姿。
此人果然机智过人,倒是不枉她跑上这么一趟。
“既被陈兄撞破,自是不敢再有隐瞒,小妹姓林,名晚卿。”
陈青颔首,并未多诧异,只是将茶杯推至她面前,淡然道:“原来是晚卿姑娘。”
林晚卿微微一怔,自己平日里一向深居简出,这人为什么一幅早与她相识的样子,并无半分诧异?
她试探着询问:“莫非陈兄见过小妹?”
陈青沉思几秒,随后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见过。”
“……”
林晚卿唇角微僵,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尬笑。
这位状元郎,当真是……善于聊天。
见对方吃瘪,陈青这才笑道:“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林姑娘勿要见怪,我与林姑娘确是初次见面。”
“陈兄说笑了。”
林晚卿重整神色,右手轻抚茶盏,终于聊起正题:“小妹听闻,陈兄前几日在枢密院力排众议,献上‘剿抚并举’之策,更举荐了韩守拙与赵元鹰这两位……颇具特色的人选前往幽州平叛?”
“正是。”
陈青面容不变,心中却警铃大作。
此事虽非绝密,但能得知细节,并直接找上门来的,绝非普通官家小姐。
陈青轻叹一声,旋即摆出一幅’我是忠臣‘的姿态:“陈某只是尽人臣之本分,为陛下分忧而已。”
“分忧?”林晚卿放下茶杯,目光稍显玩味,“陈兄可知,你举荐的赵元鹰,几日前曾与人斗殴,险些闹出人命?”
陈青心头一震,此事他全然不知!
皇帝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何还要用他?如果不知道,又是谁在暗中操作?
他凝视着林晚卿,颇有种自证清白的意味:“在下只是向陛下举荐人才,真正的决定权掌握在陛下手中。”
“陈兄误会了,晚卿并未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陈兄敢同时举荐此二人,这份胆识,令人佩服,却也……不免令人担忧。”
陈青沉默片刻,又问道:“还未请教,林姑娘府上是?”
林晚卿浅浅一笑,颇有种云淡风轻的意味:“家父,林文正。”
陈青视线下移,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摇晃。
林文正!
当朝左丞相,文官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连永熙帝也要敬上三分的元老人物!
陈青瞬间明白了,这位林姑娘,分明是左相大人派来的探路石,或者说,是伸过来的一根橄榄枝。
不愧是三朝老臣,下手果然够快,琼林宴风波刚过就找上门来。
“原来林姑娘是林阁老的千金,失敬失敬。”
得知对方身份,陈青态度依旧从容,这种时候越是胆小怕事,所展现的利用价值便越低。
“林姑娘刚才所言甚是,用人之道,如履薄冰,陈某年轻识浅,有时举荐人才,的确有失偏颇。”
“家祖常言,为官之道,在于平衡,在于顺势。陈兄锐意进取是好事,但也要谨防风急浪高,舟楫易折。”
她站起身,准备告辞:“今日叨扰了,陈兄若有余暇,可常来城西‘墨韵斋’坐坐,有些孤本典籍,或能入陈兄法眼。”
“墨韵斋……”陈青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显然是一个联络点。
“陈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送走林晚卿,陈青独自站在庭院中,心情愈发沉重。
林正文的触角已经伸了过来,这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朝堂顶级权力玩家的视野。
这是机遇,更是巨大的危险。
此番林晚卿故意泄露赵元鹰之事,既是示好,也是示威——我们能帮你压下麻烦,也能让你麻烦缠身。
真是愁人。
他回到书房,再次看向老爹那封告急信。
朝中暗流涌动,幽州战场形势也越发严峻。
必须尽快回复老爹,稳住那边的局势,自己这边也必须应对京城这边,来自各方势力的试探与拉扯。
陈青铺开信纸,开始给反贼老爹回信,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与具体:“爹!韩守拙是清官,杀之失尽民心,可礼送出境,以示我部仁义,分化朝廷!”
“赵元鹰骁勇,然其嗜酒,可用计诱之,设伏击其粮草队,挫其锐气即可,勿贪功追杀!”
“当务之急,需巩固已占州县,清查户口,编练新军,将分田之民编入护卫乡勇!无我新令,绝不主动出击!”
写罢,待四下无人,他来到窗前唤来“一阵风”,送走密信。
做完这一切,陈青走到窗边,凭窗远眺,望着深邃的夜空,目光逐渐坚定。
既已入局,那就没有退路了。
自己不仅要当好皇帝的“忠臣”,老爹的“暗线”,现在,还要平衡各方势力的拉扯,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这几张面具,他必须戴得稳,演得真。
否则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