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仆射，您觉得这首《水调歌头》如何？”孙忆忍不住眨巴两下眼睛。


    齐友看向楼船下的江水，继而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吐出四个字:“千古绝唱……”


    要知道，齐友可是那位的得意门生，也是掌管整个太学的仆射。


    向来他都是以严厉著称，特别是面对文学，更是吹毛求疵。


    先前的诗词，他每次都会评价，而上榜的三首诗词，他也都挑出不少不足。


    可是，这首《水调歌头》，竟让他评价为“千古绝唱”。


    短短四个字，并非是过于敷衍，而是因为，他已经没资格评价了！


    “不愧是颖川陆子，随便一首诗词，都是千古绝唱！”


    “此诗词，才亦为本次诗会魁首！”很多五经博士都纷纷发言。


    “没错，此诗词应昭告天下，流芳千古！”


    听着这话，一旁的程录面色铁青，心中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原本，他的诗词，是这次诗会当之无愧的魁首。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诗词，跟这首《水调歌头》根本没法比。


    所以，他自然清楚，这首诗词一旦出世，他不仅仅是被挤到了第二名而已，甚至于，因为这首诗词太过惊艳，他的诗词将黯然失色，无人问津……


    他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文人有傲骨，自然也服输！


    “船只，靠岸，把所有人都喊来！”李琉吩咐。


    小雨终于停了，只剩下风声还在呼啸。


    陆京他们在马车旁边，大概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刘安才终于提着裤子赶了回来。


    “事情都办完了？”陆京问道。


    刘安兴奋道:“都办完了！”


    陆京点头:“既然办完了，那就走吧。”


    鲁松也催促道:“哼，赶紧走吧，这天冷死了！”


    本来，他们是不可能去等一个僮仆的。


    可是这次陆声得到了诗会第三名，所以才想留下来，多接受一下其他文人的膜拜。


    刚刚刘安去如厕时，就有好几个文人，前来跟陆声攀谈请教了。


    “其实作诗，最重要是遵从本心，我作这首诗词时，内心仿佛有股冲动，又好像天地之间有股力量，在督促我那样去写。”


    陆声正对几个文人笑着解释。


    见刘安回来了，他见好就收，拱手道:“好了，各位，我先回去了，家中还有典籍等我去读！”


    几个文人都赶紧点头，一脸尊崇:“陆兄，今日我等受教了，多谢陆兄指点！”


    随后，陆声转身就要上马车，可是就在这一刻，突然，刚刚安静不久的岸边，再次响起骚动。


    而且这次的动静，比之前都要大很多！


    不少人发出惊呼！


    “快看，楼船准备靠岸了！”


    “楼船上，怎么站了这么多人？”


    所有还没离去的文人，都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看这架势，跟之前诵读上榜诗词如出一辙啊！


    “莫非又有新的诗词出现了？”


    “不会，诗会不是结束了吗，而且就算没结束，也不可能有诗词，超过那三首上榜之诗了吧！”


    众人纷纷猜测，等到楼船渐渐接近岸边，甲板最前方，一道白色如画般的身影悄然浮现。


    “这，这好像是昭阳公主！”刚刚与陆声请教的几个文人中，有个眼尖的，看清楚后大惊失色！


    转瞬间，远处四面八方，已经离开了的人们得到消息，听说公主出来了，又疯了一样开始汇聚过来。


    他们很多人，只是听过公主绝世容颜，可是没见过。


    “快，过去看看！”陆声他们也赶忙朝岸边跑去。


    很快，他们来到岸边，发现甲板上，昭阳公主，还有齐友，以及孙忆都出来了。


    这让人群更加轰动了！


    “天哪，怎么可能，连齐仆射都出来了？”


    “那位一定就是孙小姐了！”


    只是此刻，孙忆跟李琉都带着面纱。


    但远远望去，依旧让人充满遐想。


    “等等，这架势，他们好像真的要诵读诗词！”一位文人震惊。


    “什么？诗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等众人想明白怎么回事，楼船之上，突然响起阵阵吟唱。


    这次的吟唱，明显要比先前都要热烈。


    而且，由于楼船在逐渐靠岸，吟唱的声音也由远及近，仿佛来自天上的呢喃。


    “《水调歌头》，颖川陆子，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声入耳，字字清晰。


    等到楼船之上的诗词诵读消失，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了。


    岸边虽然再次围满人群，可是却无一人发出声响。


    他们表情震撼，已经不知不觉，呆立住了，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


    ……


    回到鲁宅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


    除了陆京，陆声他们都闷闷不乐。


    甚至陆声面如死灰，任由雨水从头顶流下。


    原因无他。


    他的名次没有了。


    昭阳公主举办的诗会，每次只有三个上船名额。


    原本这次诗会，他稳居第三，虽然没有拿到魁首，但是也还可以一起跟公主探讨文学。


    可是，谁知最后颖川陆子一首《水调歌头》横空出世，引爆全场，彻底把这场诗会的气氛，推到了最高峰。


    所有文人仕子，都齐声高呼，为这首千古绝唱喝彩。


    毫无疑问，这首《水调歌头》，成为了此次诗会魁首。


    而他们的名次，也往后推了一名。


    本来是第三名的陆声，被挤了下去，没有了上船资格。


    因为每次，上船资格只有三个。


    那些本来请教他的文人仕子，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陆声当场无地自容，只好回来了。


    而原本在家的鲁正，欢欣鼓舞前来迎接，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如遭雷击。


    “唉，声儿，没事，别难过，这次你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反正以后还会有诗会，你肯定能成功……”鲁儒轻轻拍了拍陆声的肩膀。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谁都明白，这次陆声错过了多大的机会。


    如果他获得资格上船，一旦被公主看重，定能平步青云。


    陆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外祖，你们不用安慰我，毕竟这次颖川陆子亲自出马，才让我输了，这也是我的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