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西福城的阴煞，叶清虞一行人并非毫无准备。


    诛邪法阵的阵盘、驱煞辟邪的各类符箓，他们都携带了不少，本是用来应对寻常阴煞侵袭的常规手段。


    前方山谷中，那由青衣教布下的庞大聚煞阵，可不是寻常阴煞。


    阵法运转之下，方圆数十里的阴煞之气被强行汇聚、压缩，形成了一道如同实质的、翻滚不休的漆黑煞气柱，直冲云霄。


    那煞气柱散发出的威压，令人神魂战栗，呼吸不畅。


    洛襄尝试着打出一道中品诛邪符，灵光灿灿的符箓飞入煞气范围，却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被那浓郁的煞气瞬间吞噬、湮灭。


    石忌布下的一个简易诛邪法阵，光幕刚刚升起，就在那凝练如钢针的煞气冲击下剧烈摇晃，不过支撑了数息便轰然破碎。


    “这……这根本不是寻常阴煞！”铃兰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叶清虞凝视着那骇人的聚煞阵，缓缓开口：“这是青衣教的独特手段。他们能通过这种聚煞阵，将原本分散、凌乱的阴煞之力高度凝聚，如同将散兵游勇整编成一支攻坚的利矛，集中向某处发力。


    其威力足以暴涨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看眼前这阵势，恐怕非结丹修士出手，难以强行破阵。”


    她的话语让气氛更加凝重。结丹修士？他们这组人里可没有。


    但叶清虞心中却另有计较。破阵之法，她并非没有。


    昔日还在清衡派时，便是那位神秘的逍遥宗修士风渺，指导她破解过隐藏在寒潭附近的小型聚煞子阵。


    虽然眼前这个是规模宏大的主阵，但如今的她，无论是修为、见识，还是对玄冥焰的掌控，都远非昔日可比。


    以玄冥焰吞噬万气的特性，未尝不能尝试强行破开此阵的一个缺口！


    只是……玄冥焰是她最大的底牌，几乎从未在人前显露。


    她不敢肯定，一旦洛襄等人见到那幽蓝的、带着浓郁魔道气息的火焰，会作何感想？


    是否会将她视为异类？


    石忌和铃兰见她似乎对聚煞阵颇为了解，又追问了几句。


    叶清虞不便透露风渺和玄冥焰之事，索性将缘由归结于曾经的师门：“我曾拜入清衡派修行过一段时日。


    诸位或许不知，清衡派以丹道立宗，其山门也曾长期受魔修遗留的阴煞困扰，门中对此颇有研究。”


    “清衡派？”石忌闻言，恍然道，他年纪较长，阅历丰富，竟是听说过，“难怪！我说这个门派的名字有些耳熟，原来是那个曾经的丹道大宗！


    可惜了啊，后来听说越来越不行，甚至不得不依附凌霜剑派才能存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前阵子还听闻，清衡派内部似乎也出了问题。那位掌管炼器堂的金石长老，带着不少精英弟子出走，北上投靠金锋门了。


    就连关乎门派根基的百草谷，据说也因为唯一的丹道长老长期闭关不出而人心惶惶，不少弟子自行离开了。唉，真是雪上加霜。”


    铃兰在一旁听了，摇了摇头：“就因为他们跟凌霜剑派作对么？


    那些所谓的正道盟大宗，几乎把持着青阳洲最好的修炼资源和灵脉，却默许甚至纵容魔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意屠戮小门小派和散修，真是令人心寒。”


    叶清虞听出他们二人对凌霜剑派颇有微词，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机会。


    她趁机将裴照临暗中散播、她也在推波助澜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从南泽国血月教的兴起，锁月潭阴煞爆发，到祁家灭门当天有人亲眼目睹凌虚子的高徒林修远与魔修为伍强夺祁家镇族之宝，等等。


    石忌和铃兰二人听了，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怒从中来。


    “此话当真？！”石忌瞪大了眼睛，胸膛起伏。


    “堂堂元婴长老，正道楷模，背地里竟干这等勾当？！”铃兰也柳眉倒竖。


    他二人性格颇为耿直，当下便忍不住痛斥起凌虚子，言辞激烈，毫无顾忌。


    洛襄虽然极力克制，没有直接对元婴修士出言不逊，但他心思缜密，立刻抓住了叶清虞话语中的关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叶道友，你的意思是……西福城如今这副人间地狱般的模样，这聚煞阵，这肆虐的阴煞，其根源，竟与凌霜剑派的凌虚子长老直接相关？


    他身为正道盟修士，却早就与魔修勾结，做出这等危害苍生、动摇根基的事情？”


    石忌和铃兰闻言，更是瞠目结舌，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


    “正、魔勾结……这，这让我们这些没有背景、没有显赫家世的散修，还怎么活？”


    铃兰声音发颤。


    石忌则是破口大骂：“艹！这帮高高在上的老不死！自己捞够了好处，却把我们这些底层苦苦挣扎的散修往死路上逼啊！”


    洛襄愁眉紧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远超预期：“此事关系重大……看来，我们最好是尽快找到先行一步的两位师叔，将此间情形详细汇报，商议后再做定夺，贸然行动恐有不测。”


    叶清虞顺势提出建议：“洛道友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不如请石道友与铃兰仙子辛苦一趟，前去寻找两位结丹师叔，汇报此处聚煞阵与凌虚子可能牵连之事。


    我与洛道友便留守在此地，密切监视阵法动向，随时等候二位道友传讯，也好有个接应。”


    四人全都耗在这里确实于事无补，反而可能错过与主力汇合的最佳时机。


    石忌和铃兰略一斟酌，觉得此法可行，当下便不再耽搁，应承下来后，立刻动身，朝着结丹修士可能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原地只剩下叶清虞和洛襄。等待的时间颇为无聊，四周灵气因聚煞阵的影响而驳杂混乱，根本无法让人安心打坐调息。


    洛襄索性便和叶清虞闲聊起来，话题自然又回到了清衡派上。他对此似乎颇为好奇。


    叶清虞想了想，便挑了些能说的，跟他讲起了清衡派更久远的一些历史，千年前也曾辉煌过的往事，以及后来如何一步步走向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