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去炼器?!”祁连霄无语了。


    要知道,他们祁家有间炼器坊就是多年前被这位云大小姐炸掉的。


    从那以后,祁家名下所有炼器坊,都明令禁止云潇潇踏入半步。


    “哼!这阆风城,恐怕没有一间像样的炼器坊会接纳她!”


    裴照临跟上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祁连霄阴晴不定的侧脸,笑眯眯地不再言语。


    “不对……”祁连霄眉头紧锁,喃喃自语,“还有一家……那家散修开的炼器坊!”


    “哦?不是祁家名下的产业,应该没关系吧?”裴照临状似无意地接话。


    那家确实不是祁家的产业。但那是……


    祁连霄脑中警铃大作,猛地调转方向,脚下飞剑发出一声清鸣,朝着城西疾驰而去!


    裴照临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也化作一道流光,沉默地跟了上去。


    ……


    城西,“百炼居”三个古朴大字高悬于门楣之上。


    叶清虞站在略显嘈杂的堂内,眉头微蹙。


    她方才询问使用炼器室之事,却被掌柜客气而坚定地婉拒了。


    “这位道友,实在抱歉。”


    掌柜是位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语气却不容商量,“本店的炼器室,只对持有通行令牌的老主顾,或是经由熟客引荐的修士开放。这是小店立下的规矩,还请您见谅。”


    对于陌生的外地修士,他们戒备异常。


    正当叶清虞思索怎么办时,旁边一道带着苦恼与不甘的女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眉眼灵动,此刻却对着柜台上几块泛着寒光的矿石和几卷兽皮图纸发愁,兀自低语:


    “……玄铁之精,冰魄砂,流云纹路……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清虞仙子留下的心得感悟去尝试的,为何始终无法锻造出如她当年那柄流霜剑一般,能与持剑者心意相通的灵剑?


    到底差了哪里……”


    “清虞仙子”四字入耳,如同惊雷在叶清虞脑海中炸响。


    那是她前世的名号!而这少女,竟在研习她前世留下的炼器心得?


    她不动声色地走近几步,目光扫过那些材料与图纸,心中已然明了。


    这少女天赋不差,材料也用得极好,却走入了歧路。


    叶清虞声音平静地开口,打破了云潇潇的自言自语:“剑,非是死物,其性在灵。强求形制、材料的完全模仿,不过是徒具其表。


    关键在于理解,其剑心为何?与你自身功法、心性又如何契合?想来,清虞仙子的剑道手札中是提到过的。”


    云潇潇猛地抬头,看向这个突然插话、面容陌生的女修。


    对方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她连日来的困惑。


    她只顾着追求外形和手法的相似,却从未深入思考过这背后的“理”。


    “道友也知道清虞仙子?”


    云潇潇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真没想到,在云梦州竟然还能碰到志同道合之人!道友,求你指点指点,如何才能炼成适合自己的灵剑?”


    她性子率真,立刻抓住了叶清虞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


    叶清虞看着云潇潇眼中纯粹的热忱与苦恼,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在炼器之道上磕磕绊绊、却永不言弃的自己。


    她心下一软,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指点谈不上。炼器如修行,重在明理通意。你若信我,不妨说说你自身灵根属性,主修功法特性。”


    云潇潇如同找到了知音,连忙道:“我是木系天灵根,主修家族传承的《长春功》,此功法中正平和,生生不息,但……与我向往的剑道有些格格不入。”


    “并非格格不入,而是你未曾找到桥梁。”


    叶清虞指尖轻轻拂过那块冰魄砂,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寒意,“木主生发,亦可坚韧。《长春功》的绵长灵力,正适合温养剑灵,使其与你联系更为紧密。


    你缺的,并非更好的材料,而是一个将你自身特质与剑道联结的引子。”


    她拿起那张绘制着流云纹路的兽皮图纸,微微摇头:“流霜剑乃冰系法宝,其纹路追求的是极致的速度与锋锐,与你木系灵力本质相冲。你强行模仿,自然事倍功半。”


    云潇潇眼睛一亮,急急追问:“那我该如何?”


    “很简单,”叶清虞目光扫过柜台上的材料,最终落在一块不起眼的、泛着淡淡青光的青木髓上,“以此物为核心,铭刻生生不息循环灵纹,将你的木系灵力特性发挥到极致。


    剑成之后,或许不及流霜剑锋锐无匹,但定能与你心神相连,且灵力恢复速度远超同阶,久战不疲。”


    这番言论不仅让云潇潇茅塞顿开,连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掌柜,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太好了!就按道友说的办!”


    云潇潇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她一把拉住叶清虞的手,“道友,帮人帮到底,这剑,请你务必帮我炼制!酬劳绝不是问题!”


    叶清虞微微颔首,转而看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现在,我受托为这位姑娘炼器,是否有资格使用贵店的炼器室了?”


    掌柜看了看一脸急切期盼的云潇潇,又看了看气度沉静、言语不凡的叶清虞,点了点头:“既然是云小姐引荐,自然可以。二位请随我来。”


    炼器室内,地火被引入特制的炉鼎,热浪扑面而来。


    叶清虞挽起衣袖,开始处理那些材料。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状似随意。


    旁观的掌柜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站着,但随着叶清虞动作的展开,他的眼神逐渐变了。


    这手法……这独特的灵力运转方式……


    掌柜死死盯着叶清虞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心脏狂跳。


    为何会与他那已故的兄长苏衍几乎同出一源?


    他兄长苏衍,曾是名动一时的炼器大师,性情孤僻,但天生体弱。


    他曾说过,他的炼器手法,非天赋卓绝、心性契合者不传。


    兄长临终前曾提及,他此生只将此法完整传授给过一人。


    而那最后一位得其真传的,正是……那个名号浮现在掌柜的脑海,他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