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道袍，发间的墨玉簪泛着温润的光，对于叶清虞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墨玄舟淡淡解释：“平日清静惯了，不喜欢被打扰，这望风草刚好帮我探查附近的灵力波动，提醒我出门迎客。”


    “想必外出探索时也能派上用场。”


    叶清虞看出那丛望风草快进入成熟期了，微微一笑，递上丹药瓶和镇灵石，“前几日蒙师兄赠宝才安然无事走出丹霞阁，今日特意来归还镇灵石，备了点薄礼，还望师兄笑纳。”


    她今日的装扮倒与往日总是一身灰衣常服截然不同，一袭崭新的淡紫罗裙，质地轻软如云雾，领口简约的裁剪衬得她脖颈线条愈发纤细白皙。


    发型也大有调整，不再是往日简单束起的马尾，而是梳了个垂鬟分肖髻，两侧各挽一个小巧的发髻，用两支淡紫珠花固定；


    发间还松松系了一缕淡紫纱巾，风一吹，纱巾轻拂过肩头，清爽又不张扬，整个人温婉清丽，气质清雅，绕是在修仙界见过不少美艳女修的墨玄舟，也不由眼前一亮。


    墨玄舟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师妹有心了。里面坐吧，闲来无事，来尝尝我泡的灵茶。”


    墨玄舟的居所陈设简单，堂屋里也就一张茶桌和两把木椅，桌上放着一卷摊开的功法，正是他在传功阁选中的功法，《清灵诀》。


    墨玄舟倒了杯灵茶，推到叶清虞面前：“恭喜师妹突破瓶颈进入后期，想必筑基指日可待啊。”


    叶清虞不动声色扫了墨玄舟一眼，道：“师兄修炼才是神速，短短几日不见，也已进入炼气十层。”


    “是‘回到’。”墨玄舟纠正她的用词，“师妹想必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我的体质。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又要散去，跌落至炼气三层。”


    “大概能坚持多久？”


    墨玄舟端茶的动作顿了顿，他奇怪地看了叶清虞一眼：“师妹问这话是何意？”


    “聚灵演武，我必须取得排名，得到筑基丹和玄虚令。届时，若是墨师兄未散功，我想邀请师兄和我组队共同前往玄虚境。”


    墨玄舟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说的话。


    按他对她的了解，她生性谨慎，应当不会轻易与人同行。


    此前几次接触下来，她对自己始终放不下戒备，她如果真想要找人组队，也该去找李逸川或蔡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自己。


    她是觉得他们不可能得到玄虚令么？


    不，叶清虞上门主动邀约，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墨玄舟原来的计划就是要和叶清虞一同进入玄虚境，既能试探出她的底细来历，又能借她玄冥焰的力量解开玄虚境深处的那处禁制。


    若她是魔道奸细，他可顺势除掉她；如若不是，也能搜寻到玄冥焰的线索，配合他现在主修的《清灵诀》，净化或分离她体内的魔焰，免得她将来堕入魔道，到处屠戮无辜。


    面对叶清虞的邀请，他自然不能拒绝，但又不能违背他之前“自知实力低微”的人设，于是佯装故作为难地沉思了片刻，才语气“勉强”地回复叶清虞道：


    “这次修炼，我感觉自己法力深厚了些许，坚持个大半年不散功没问题。只是……玄虚境这种凶险万分的去处，容我斟酌斟酌。”


    叶清虞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此人心眼真是不少，明明目标就是玄虚境，还要迂回来套她的话，是想探查自己的底细么？


    呵呵，她对他，其实也是好奇得很呢！


    叶清虞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声音却依旧平和：“师兄不必急着答复。距离玄虚境开放尚有时日，师兄可以慢慢考虑。毕竟，玄虚境虽有机缘，却也危机四伏，谨慎些总是好的。”


    她并没有继续劝他，显得自己很希望他答应。


    此人来历神秘，又时不时关注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定然是不小的隐秘。


    她原计划是自己一个人进玄虚境搜集筑基所需的资源，墨玄舟是一定要甩开的，可惜计划被那位神秘修士的出现打乱了，她必须要去完成那位前辈的任务。


    其实当时她就想到了墨玄舟。墨玄舟是她在寒潭边上救下的，那位神秘修士也是在寒潭附近出现，而且可能很早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她。


    好巧不巧，这两人分别找上自己，都是为了玄虚境。


    墨玄舟为了确保自己进入玄虚境，不惜承诺玄虚令也可以赠送。


    那位神秘修士为了确保她能取得演武的排名，连冲窍丹都拿了出来。


    她在外门时一向深居简出，一位金丹大能没理由格外关注自己，若说外门考核时她的表现确实惊艳，但这些入得了他们的眼么——


    不错，是“他们”，墨玄舟和那位神秘修士，两人之间，或许真有些联系。


    叶清虞甚至猜测，或许是她用寒潭水给墨玄舟解毒的行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进而被那位神秘修士发现自己吸纳了玄冥焰的事实。


    那么，墨玄舟对玄冥焰又有几分了解呢？


    邀他同行进玄虚境，不过是为了对他好好探查一番。


    秘境试炼，生死无常，若他心怀不轨，她防备周全也好及时下手，出来后就说他死于妖兽口中，于她没有任何影响。


    若他只是为神秘修士办事，对她没有危害的情况下，她可以装作不知。


    堂屋内的空气像凝住了一般，发觉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墨玄舟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说起来，师妹可知道今年聚灵演武，演武台上的阵法与往年大有不同？听说似乎融合了幻阵之妙。”


    叶清虞心中一动，“听说”？八成是墨玄舟从哪弄来的内幕消息吧。


    她面上不显丝毫情绪，抿了口茶，淡淡道：“幻阵应当是从幻兰宗交流得来的阵理吧。如果真是这样，师兄主修的《清灵诀》岂不是大有用处了？”


    “呵呵，我么，有个好看点的排名能得到师叔认可就行了，不会同师妹抢筑基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