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老楼墙体爬满黑褐色霉斑，墙角堆着锈蚀的铁皮罐头，潮湿的霉味混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唯一的窗棂蒙着厚厚的污垢，仅透进一缕昏暗天光。


    在这种环境中，朱莉突兀的笑声像砂纸摩擦木头般刺耳，顺着空荡荡的楼道不停回荡。


    毛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生怕朱莉这时候发疯。


    堡垒内部每天都有人因为压力太大而变异成各种怪物。


    要是朱莉也突然变异，那自己今天可就小命难保了。


    好在这时房门打开，周桃缓步走出。


    她上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款工装，腰间别着把磨亮的匕首，眉峰微挑，眼神冷冽如冰。


    扫过毛策时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与不耐。


    “合同呢？”


    周桃瞥了毛策一眼，冷声问道。


    “我都带着呢！”


    毛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半拍，指尖有些发紧地拉开公文包拉链。


    两张泛着暗绿色的纸张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纸张边缘有些磨损，带着淡淡的油墨和尘土混合的气味。


    他的另一只手掏出一支笔，笔杆上还沾着些许干涸的墨渍


    “一式两份，上面都已经盖过章，你们在上面签个字就行。”


    周桃顺手接过一张，摊放在朱莉面前。


    “朱莉姐，签字吧，念着往日你对我的恩情上，我可以再给你一万光明币。”


    她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感激，反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傲慢。


    “一万？光是这块地皮就价值五十多万，你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朱莉嗤笑一声，看向周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现在对堡垒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而我马上要成为新的小队长，到时我只需一句话，就能将你彻底驱逐出去。”


    “这字你要是不签，那就等死吧！”


    被人指着鼻子骂，周桃的脸色也彻底冷淡，索性直接开口威胁。


    “你以为你能吃定我？字我会签，不过不是这里，而是死斗台。”


    死斗台？


    一旁的毛策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开口。


    “申请死斗台一定要分出生死才行，你们可要多考虑考虑啊！”


    死斗台是堡垒内部的一个特殊场所，只要双方同意，便能登台死斗，直至一方彻底死亡。


    只要脑子没病，或者没有深仇大恨，一般很少会有人申请使用死斗台。


    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谈个业务，居然会遇到这档子事。


    周桃显然也没料到朱莉会提出这种要求。


    先是愣了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狂喜，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


    只要朱莉死在死斗台上，这栋小楼底下的地皮就彻底属于自己了。


    堡垒内部寸土寸金，尤其是这种靠近内围的地皮，价值连城，到手后不管是自己用还是转手，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她压下心头的得意，语气带着轻蔑：“死斗？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是在找死！”


    …………


    半个小时后，死斗台所在的石质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粗糙的石质台面泛着冷硬光泽，周围用生锈的铁栏围起，栏外密密麻麻地站着各色人等。


    他们大多穿着打满补丁的衣物，脸上沾着尘土，眼神里满是麻木与好奇。


    生存的重压像乌云般笼罩在每个底层人头顶，难得有这样免费的乐子，所有人都争相围观。


    至于死斗台会死人这件事根本没被他们放在心上。


    死个人而已，别说混乱无比的外围区，就算是堡垒内部也经常有人死亡。


    饿死的、累死的，打死的，变异而死的。


    种种死亡方式，简直不胜枚举。


    “嚯，这俩人我认识，那个只有一半身子的叫朱莉，以前是个小队长，实力还算不错。”


    “听说上次外出遇到猿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也废了。”


    “另外一个叫周桃，原先是朱莉的手下，她们怎么开死斗了？”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破洞外套的男人踮着脚尖，压低声音对身边人说。


    “我听说朱莉父母死后留下一栋小楼，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有人说出猜测，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


    “这个有可能，那栋小楼不算什么，可底下的地皮值钱着呢。”


    “我告诉你们啊，别看那周桃一脸无辜样，其实手段贼黑，而且她还和血狼帮有关系。”


    忽然，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神秘兮兮地说，说完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血狼帮？就是贩卖变异器官的那群杂碎？”有人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到时候咱们都得完蛋。”旁边的人连忙提醒，脸上满是忌惮。


    “可惜了，如果朱莉队长全盛时期，这个周桃绝对不敢同意死斗，但现在…………”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场战斗没啥悬念了。”


    众人的议论声响起，像嗡嗡的苍蝇般萦绕在死斗台周围，不一会儿就自动划分出正反派。


    可划分归划分，所有人都清楚，这场战斗属于‘正派’一方的朱莉必败无疑。


    死斗台上，朱莉和周桃二人对面站立。


    “朱莉姐，如果你提前放弃基因压制，说不定还有机会杀了我。”


    “现在上了死斗台，台下有高阶变异者看管，你再无半点机会。”


    周桃笑容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现在更想活下去。”


    “呵呵呵，活下去，那你可要失望了。”周桃的笑声尖锐刺耳，“现在我亲自帮你解脱。”


    笑声还未完全消散，周桃的身影已经猛地窜了出去。


    她的腿部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爆发力，脚尖蹬在石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朱莉。


    几十米的距离，在她脚下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周桃心中满是不屑，她不信一个失去下半身的残废能躲开自己的攻击。


    只要一拳击中要害，朱莉就会当场毙命，这栋小楼的地皮也就到手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拿到地皮后的美好生活，嘴角笑容愈发得意。


    就在周桃的拳头即将落在朱莉身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噗嗤！


    皮肉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像一块潮湿的破布被猛地撕开，清晰传遍整个广场。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台上。


    周桃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缓缓低下头。


    她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数根柳枝。


    那些柳枝呈深绿色，表面带着一层细密白霜，尖端锋利如刀。


    不仅穿透了自己的心脏、肺叶等重要器官，还在不断释放着刺骨寒气。


    寒气顺着柳枝迅速侵入体内，像无数根冰针，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桃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血液正在逐渐凝固，身体温度以惊人的速度疯狂下降。


    她想抬手反抗，却发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瞳孔在极致的震惊与恐惧中急剧扩大，最终定格成一片死寂。


    周桃死了。


    这场死斗，朱莉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