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提出的质疑，让大家里刚刚燃起的热情，稍微冷却了几分。


    在场的都是行家，他们太清楚520匹马力和“更上一个台阶”之间，隔着多深的鸿沟。


    顾尘平时还是很温和的，其中有年龄的因素，也有面前这些都是国内的专家大佬。


    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孙建国的问题，反而环视全场，脸上微笑着问道。


    “其他人呢？都说说看，不要有顾虑。”


    苏晚晴咬了咬嘴唇，还是举起了手。


    “顾总工，我也觉得步子迈得太大，恐怕不是好事，苏熊在大功率柴油机上卡了很多年，我们是不是先求稳？”


    她刚说完，李来福就一拍大腿，嚷嚷起来。


    “哎呀！怕什么！顾老师既然敢设计出来，那就有他的道理！”


    “熔炉你们忘了，五百吨的大家伙没出来前谁敢信？”


    “所以这次我就信顾老师，我们应该大胆尝试！”


    顾尘听着内心苦笑，这是一个自己的狂热信徒，是好事儿，也算是坏事儿。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


    苏晨阳低头不语，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演算着。


    “我……我能说两句吗？”


    苏晨阳带来的学生小周，略带些忐忑的举起了手。


    “当然可以。”顾尘点头。


    小周紧张地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说道。


    “顾总工，您的思路我大概能听明白。但这中间的工艺难点太多了，比如高压共轨、涡轮增压……这些我们都能解决吗？”


    “说说你的具体想法。”顾尘笑了笑，他愿意给年轻人机会。


    “我……”


    小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觉得稳妥起见的话，还是应该在59式的基础上，先把69式坦克研发出来，那套动力系统我们毕竟熟悉一点。”


    又绕回到六九式上了。


    顾尘笑了笑，伸手示意小周坐下。


    过了数十秒，下边他没有其他人举手，顾尘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我听出大家的意思了，都是从稳妥起见出发，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顾尘摇着头，略微带些失望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苏熊和米坚，巴不得我们稳妥！？”


    “巴不得我们永远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捡他们淘汰的59式破烂，修修补补再用上那么十几甚至几十年。”


    “当我们拿着稳妥的69式沾沾自喜时，他们的M60、T-62早已经开到了我们家门口，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挡？！”


    顾尘伸手从面前讲，桌上拿起草图，双手展开，“或许你们觉得这只是一份设计草图，但我现在想问问你们。”


    “你们还记不记得？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说着，顾尘把草图又扔回桌上，两只手撑着，身体前倾，极具压迫力的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来仿制的，我们是来超越的！”


    “这一次的超越会是是跨时代的！”


    “我现在宣，从今天起在这个项目组，我不想再听到能不能做，我只要你们告诉我，要怎么解决！”


    顾尘的话音落下，场下安静不到一分钟。


    “啪！啪！啪！”


    一直沉默的苏晨阳，满脸通红的用力鼓掌！


    “说得好啊顾总工，你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或许有些人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要舍下四九城的项目来到这里，但是顾总工说出来了！”“我苏晨阳一定全力以赴！”


    李来福也拍桌而起，“说的好，这才是我们该干的事，缩手缩脚一辈子，老了还不能痛快一把吗！”


    “全力以赴！”小周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干了！”


    最后是孙建国李来福，苏晚晴连通所有人的共同怒吼！


    “顾总工！”


    等掌声落下后，苏晨阳这不得不提出一个现实的难点，“思路没问题，但要实现您说的高压泵体和涡轮叶片，对机床的精度要求太高了！”


    “我们现有的工人不行，我们至少需要一批经验丰富的八级工！”


    八级工！


    孙建国听着这几个字就倒吸一口凉气，那都是各个厂的宝贝疙瘩，镇厂之宝！


    “我来协调。”顾尘毫不犹豫。


    “还有！”苏晚晴紧随其后，“火控系统的弹道演算太复杂了，光靠人力算猴年马月也算不完，而且其中出现差错的次数绝对不会少，所以最好是能搞上一台计算机。”


    计算机？


    李来福摇着头说道。


    “国内目前还没有，不过我好像听说，京都市那边快研发出来了。”


    顾尘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重重写下计算机，八级工几个大字。


    随后，他再次环视全场：“还有什么？”


    众人齐齐摇头。


    “好，既然你们没问题，那我就来安排了。”


    顾尘大手一挥，“材料还是苏晚晴负责，火炮苏老，结构李老，动力孙老，时间紧迫，抓紧去做！”


    “这次来的学生，你们商量着分配，我就不做调整了，不过之后我会根据你们的具体表现来打分，也会决定后续你们能不能留在二零三研究所。”


    “同志们，我们一起共勉，开始干活！”


    “是！”


    刚刚成立的二零三研究所，很快就陷入疯狂的忙碌中。


    顾尘来到保密处找到林虎，“电话线怎么样了？”


    “报告顾总！专线已经拉好了！”林虎回道。


    “帮我接王总署长，在京都的办公室电话。”


    在安保人员紧张的记录下，电话很快接通。


    “喂？王总署长？是我。”


    “顾尘？！你小子安顿好了？新地方感觉怎么样？”


    “我需要一批八级工。”顾尘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就是王炸。


    “什么？！”


    电话那头的王卫国刚喝进去一口水，一口气吐出来不说，还呛得咳嗽了几声。


    “咳咳……你小子的胃口也太大了，八级工都是各个厂的命根子啊……”


    “不是我胃口大。”


    顾尘苦笑着回道，“铁拳的机床精度要全面更新换代，必须让这些人来才能把图纸变成现实。”


    王卫国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顾尘从不夸大，片刻后又问道。


    “钢材够用吗？”


    “五百吨的炼钢炉，足以应对现阶段所有的特种钢材。”顾尘回道。


    “……行！”王卫国咬牙道，“八级工我想办法从全国给你抽调！”


    “王署长，”


    顾尘听着有信才放心，接着赶紧提出另外一个要求，“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你还……还要什么？”王卫国感觉自己血压都上来了。


    “我需要配一台计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