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闷得让人心头发慌。


    黄浩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瞳孔瞬间缩紧后又涣散开来。


    他缓缓低头，望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大量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滴落在121的地板上。


    他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黄浩！”李子岳冲了过去，下意识想用手去堵住那流血的伤口。


    但谁都明白，这是致命伤。


    万岁也站直了身体，脸上的懒散之色褪去，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息的人。


    青年紧紧盯着黄浩的尸体，以及地上那摊血迹，呼吸急促了一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五秒.....十秒.......一分钟.......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楚云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但他却浑然不知。


    他..他相信，他相信牌面给他的信息....


    就在众人的眼中逐渐慌乱时。


    “咳....咳....”


    倒在地上的男人咳出了一口鲜血。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垂在血泊的手缓缓撑在地上。


    紧接着，黄浩坐起了身子。


    他低头望向彻底被贯穿的身体，眼神先是有些茫然，随后被清醒所取代。


    满是血迹的手握住剑柄。


    猛地将那长剑拔出了身体！


    黄浩猛吸一口气，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接触到空气，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胸前那个恐怖的伤口没有恢复原状。


    表明着刚才的画面并不是幻觉。


    “没死？”他看向围过来的队友，脸上满是劫后余生。


    黄浩掏出一瓶药剂灌入嘴中。


    胸前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见到众人的表情严肃，他有意轻松的嘀咕了一声：


    “真是的，也不给小爷我翻过来，差点没爬起来。”


    楚云搓了搓指节，蹲下身望向地上那摊血迹。


    复活，真的发生了。


    而与此同时，一道带着极度不悦的心声，传入楚云的脑海中：


    “如果你的占卜让你去送死，你也会选择死亡吗？”


    神池的竖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而楚云的动作一顿，但他并没有回应神池的问题。


    他扶起还在发懵的黄浩，看向他胸口的血迹。


    验证成功了。


    “玩家不会死。”楚云轻声开口，“但真正的死亡，在塔......”


    他的视线转向了房门外。


    那充满着锈迹的栏杆，以及那吞噬了络腮胡与先前女玩家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咚咚咚！”


    一道敲门声。


    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深棕色房门边缘，探出了一个脑袋。


    楚云众人猛然抬起头，向那大开的房门望去。


    是那个刚进入副本时的。


    那个引路的老太太。


    老太太直勾勾的盯着屋内众人。


    苍老的面容上挂着和蔼的笑，但眼中却是满满的警告意味。


    见房间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才从门口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缓缓扫过每个人，口中却溢出一丝和蔼的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们几个小娃娃怎么都在121房间呦？”


    话音落下，她紧接着说道：“新房客马上来了，别打扰到人家！”


    老太太的语气随意、平和。


    但看着她那双眼睛，却让人感觉出一丝不寒而栗。


    楚云露出温和的笑，刚准备开口讲话，却被万岁截胡：


    “知道了，陈奶奶。”他带着一种熟稔的语气回道，“下次不会了，我们马上就回房间了。”


    老太太点点头，脸上挂着笑：“还是小万你懂事儿，行了，赶紧回房间吧。”


    她不再看他们。


    而是侧过身，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像是一道明目张胆的逐客令。


    楚云见到这场景，对着老太太的方向点点头，便率先向外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将桌上的蛇捞到手中。


    黄浩等人立刻跟上。


    而万岁最后一个出来，顺手带上了121的房门。


    四人沉默地沿着走廊返回，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当他们走过拐角。


    黄浩才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121房门口已经空无一人，那个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像鬼似的。”黄浩小声嘀咕着。


    万岁打了个哈欠，满脸都是困意：“那老太太在筒子楼里地位挺高的，跟会所里的经理差不多吧，管事情的。”


    李子岳抱着胳膊，看向楚云：“先别管那老太太了，你刚才说的，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最前方的楚云身上。


    青年正低着头，试探性的抚摸了一下神池的鳞片。


    那黑蛇似乎有些恹恹的，盘在他手腕上一动不动。


    听到李子岳的话，楚云才回过神，抬起了头。


    “是坠落。”他轻声道。


    “身体离开筒子楼，坠向了塔底，而那新来的安惜，和老太太说的新房客，也印证了这一点。”楚云点了点神池的脑袋，对方并没有回应他，“房间很快会被重新填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同伴们若有所思的脸。


    “所以，一旦坠落，就意味着被这栋楼抛弃。”


    黄浩听闻这话，眼中竟透出些欣喜：“所以，在这栋楼里，怎么作都不会死，但只要掉下去就完了？”


    这样的话，暴力搜查线索通关，岂不是.....


    很快，楚云的下一句话使他猛地一僵。


    “对。”楚云却垂下了头，“但，发现这个事情是很可怕的。”


    青年的睫毛垂落，看着地面那斑驳的水泥地面。


    “当人们觉得，死亡、秩序，不再重要，不再影响自我时，做事就会毫无顾忌。”


    这句话使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李子岳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的对，如果知道自己不会死，那么，为了找出线索，暗害玩家，排除对手，人会做出什么事？”


    青年的目光望向手中的黑蛇。


    如果冲突的代价不再是死亡，那么暴力则会无限加剧。


    今天可以因为一句口角杀人，明天就可以因为一个怀疑将同伴推下深渊。


    反正对方不会死，只是消失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