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猪开荤日

作品:《爱后即焚

    事情说开后,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勉强落下半块。


    两人抱在一起睡了长长的一觉。


    对游弋来说,拥抱是天下第一幸福事。


    而哥哥的拥抱,更是他的身体所缺乏的一种必需氨基酸。


    要想营养均衡,必须每日摄入!


    严丝合缝的拥抱,紧密相贴的拥抱,乱七八糟的拥抱。


    他的手从哥哥的腋下穿过,脸埋进哥哥的颈窝,两人的胸膛毫无阻碍地摩挲。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体会到拥抱。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哥哥最苦最无助的那几年。


    他四五岁,哥哥十三四,两个孩子像两只小狗一样被李守望拴在墙角,吃喝拉撒都在那一米见方无处下脚的水泥地上。


    李守望临走前把他们锁住的,他出去赌钱喝大酒了,喝尽兴了就把他俩忘了,一晚上没回来。


    那晚枫岛下雪了。


    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


    冷风呼呼刮破纸糊的窗户,刮进来的雪快要把屋子淹没。


    他们缩在墙角,像两个雪人,两根冰棍,想跑跑不掉,被铁链拴着,眼看要被活活冻死。


    最后是哥哥脱下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破棉袄,把他抱进怀里,再把棉袄穿在两人外边。


    他被罩得严严实实,哥哥露着大半个背。


    他把自己小小的身子埋进哥哥怀里,双手双脚缠绕他,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仅剩的那一点点热,牙齿打着颤道:“严严宝贝,你身上好热啊,越来越热了……”


    梁宵严发烧了。


    烧得神志不清,浑身滚烫,只知道把他往怀里裹。


    “是不是发烧了?”游弋伸出小手“啪”一下拍在哥哥脑门,又拿回来拍向自己的脑门,瞪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天啊!就是发烧了!怎么办!”


    梁宵严说没事,发烧挺好的,还拿烧热的胸口贴贴他的脸,“暖和吗?”


    游弋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不好不好!妈妈说冬天发烧会死掉!”


    “是吗?”梁宵严迷迷糊糊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那让我晚点死吧。”


    起码撑过一个晚上,好让弟弟睡一个温暖的觉。


    那天晚上滚烫的怀抱,是游弋第一次体会到拥抱,体会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可以有多灼热。


    他那个年纪还不懂得爱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哥哥的心中作祟,使哥哥愿意在寒冷的冬天把自己烧掉,变成温暖他的一小把柴火。


    泡在哥哥的气味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像小时候一样美好,但没有寒冷和疾病惊扰。


    游弋和梁宵严都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这一觉从凌晨一直睡到中午。


    小飞推门进来时,游弋刚醒不久。


    他侧躺着,手肘撑着床,小臂展开搂着梁宵严的脖子,让哥哥睡在自己怀里。


    柔滑如纱的长发垂落下来,给哥哥的脸当被子。


    那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


    游弋半条胳膊都麻了,但一动不动。


    小飞轻声问:“还不起吗?严哥下午还有会。”


    游弋刚要说我去替他开,让他睡吧。脸突然被一只大手挡住,结实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圈进怀里。


    于是小飞的视角就从游弋赤裸的肩头,变成梁宵严肌肉贲张的后背,仅半边肩膀就将游弋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剩两缕长发缠着他粗壮的手臂。


    “好吵……”梁宵严闭着眼嘟囔。


    游弋挥挥手让小飞先走。


    “你醒啦?”


    他陷在被褥里,双手圈着哥哥的后颈。


    梁宵严说没有,还要睡,抓着他一只手往自己背上放。


    游弋心里软乎乎的:“要我拍拍你啊?”


    梁宵严不说话,弓起后背去撞他的手。


    游弋简直要化成一滩水了,连忙把他团吧团吧塞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背。


    “就干拍啊?”


    梁宵严还提意见呢:“我哄你睡觉时还知道唱个歌呢。”


    游弋想了想,清清嗓子:“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点缀~小猪飞小猪飞~你在思念谁~”


    “小猪能飞吗?”梁宵严笑问。


    “怎么不能,有哥哥托着他,他哪儿不能去呢?”


    “好。”梁宵严说着,伸出手托住了弟弟的脑袋。


    游弋奇怪:“你干嘛?”


    “托稳点,别让小猪摔下来。”


    游弋一阵鼻酸,后脑勺在哥哥掌心蹭个没完。


    他的头很圆很圆。


    小时候哥哥给他睡出来的。


    戴着矫正的壳子时,梁宵严每过半小时就给他摘一次,不用戴壳子之后,梁宵严还专门去隔壁小飞妈妈那里学习,怎么把小孩子的头睡圆。


    他不希望弟弟长大后有一个奇形怪状的脑袋而被人嘲笑。


    想到这里游弋就对自己生出一种痛恨来。


    哥哥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注意到,都能把他照顾好,而自己过了十六年都没发现哥哥生病,没发现他在怕,在疼,到底是有多粗心。


    天性使然,梁宵严在面对他和别人时是截然相反的两面。


    他面对别人时有种很强的攻击性。


    尤其是看人的时候。


    眉弓突出压住眼,眼球贴着上眼眶盯着人,下巴向内收,身体向前倾,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自然而然的气场都让人感到压迫。


    在他二十五岁之前,这种攻击性都只是虚张声势。


    因为他肩上扛着一个家,背后藏着个宝贝弟弟,他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好惹,才能让一切图谋不轨的豺狼虎豹都退避三舍。


    二十五岁之后,这种攻击性已经和他浑然一体,时间从他身上流过,雕刻出几道锋利的注脚。


    但他看向弟弟的眼神却从没变过。


    始终那么温柔、那么强大、那么平和,就像他们家小壁橱里那尊低眉的菩萨。


    久而久之,连游弋都忘了。


    哥哥只是看起来无所不能金刚不坏,但肉身和自己一样脆弱。


    也会怕,也会疼,也会无助,也会寂寞。


    老天爷啊……游弋在心里祷告。


    如果有下辈子,一定让我做哥哥。


    回笼觉又睡了半个小时,梁宵严才舍得醒。


    醒了也不起,毛扎扎的脑袋在游弋肩窝里蹭来蹭去。


    蹭到肩头,叼住细细的睡裙带子,扯到小臂,露出半边热牛奶般诱人的胸口,一口咬上去。


    “唔……!”


    游弋猝不及防,腰眼过电似的一麻!


    被包住的地方又刺又热、潮乎乎的,迫使他不受控制地往上拱,将更多的送给哥哥。


    梁宵严大口吮吸,用力到两颊微微凹陷,却还嫌不够,直接伸出一只手按住游弋的背,捧着他往嘴里送。


    游弋浑身发抖,身上跟开花似的乍起一片又一片红,脚趾痉挛地勾着被单,长蹆无助地蹬踹。


    很难想象,他已经练了一年,但体型和力量的差距完全不能靠后天努力弥补。


    梁宵严一只手就让他动弹不得。


    小腹里燥得要爆炸,他喉间溢出崩溃的喘息:“我又没有!你吸什么呢啊……”


    梁宵严顿住,从被啃咬得一片水光的地方移开,脸埋进他颈侧,平复喘息。


    缓了几秒,忽然晦暗不明地笑了下。


    “出去玩野了,我吃两口都不行了?”


    游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没野,也没不行,关键以前也没这样来过——啊!”


    话没说完他惨叫出声。


    是梁宵严一巴掌扇在他被弄得红肿水亮的地方。


    那里本就敏感,又被弄得红艳艳,惨兮兮,生生比旁边没被弄过的大出一圈,哪里还禁得住这样短促又狠厉的一巴掌。


    “你干嘛!”游弋跟只炸毛的猫似的瞪圆眼,“怎么能打那里!”


    “欠打。”


    梁宵严撂下混不吝的两个字,下床往浴室走。


    关上浴室门,背贴着墙壁。


    冰凉的触感并没能将他身体里的火热浇熄。


    他仰头抵着身后的瓷砖墙,眼睫在昏黄的灯光下抖动。


    唇瓣开合间呼出裹满情热的喘息,喉结滚了滚,他强忍着没把手伸下去。


    他不喜欢自己动手,他有游弋。


    即便现在不能做,他也用不着这么将就自己。


    浴室衣篓里放着游弋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口袋露出半个绿烟盒。


    他拿出来一根,叼在嘴里。


    卡比龙总裁,游弋抽正好。


    夹在他手里就显得烟身过于细,劲道也不够,压不下去什么,但聊胜于无。


    他一口一口倦怠地吸着烟,慵懒的目光镶着一圈禁欲的毛边。


    “哥?”


    磨砂玻璃门后透出一个酷似外星人的诡异人影。


    梁宵严瞥了一眼:“说。”


    “你还要多久啊?小飞哥说你下午还有会,你既然醒了就别迟到了。”


    “嗯。”


    “哥?”


    “……”梁宵严狠狠咬着烟蒂,“又怎么了?”


    游弋咕咕哝哝地,指甲还一下一下划着玻璃,“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公司啊?我今天没什么事,我陪着你好吗?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那“刺啦刺啦”的划响就在耳侧,让梁宵严想起某些时刻,弟弟哭唧唧地在自己背上抓的几道。


    本就压不下去的火气瞬间烧得更盛。


    “一会儿再说。”他不耐烦道。


    游弋这会儿倒机灵了:“干什么一会儿再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借口搪塞我!”


    梁宵严:“再叫就弄死你。”


    游弋:“啊啊啊啊!”


    梁宵严“啪”一巴掌拍在门上。


    外面小屁蛋子撒腿就跑。


    他咬着烟往下瞟了一眼,烦躁地骂了句。


    -


    半小时后,他终于从浴室出来。


    混蛋弟弟正在床上滚来滚去,滚进被子里露出个气呼呼的背影,圆墩墩的小屁股被睡裙包着,长发在头上炸成鸟窝,整个人胖乎乎毛茸茸,像猪又像熊。


    他上去就把人裹进怀里泄愤似的咬。


    游弋还在生气呢,抱着个膀子不哼不叫也不理他。


    梁宵严:“哑巴了?”


    “怎么啦?你玩我还要我给你伴奏吗?”


    “你又抽什么疯?”


    “我要和你一起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