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口乌泱泱一群人。


    林雾唤陆明曜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她扯上帽子，小跑着追。


    他太过耀眼，人群自动避让，默默行注目礼。


    快追上时，林雾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人群中，看着走在前面闪耀夺目的陆明曜，提快一步靠近时又往后退半步。


    看到行李箱，她捏紧拳头，深呼吸，一鼓作气走向陆明曜。


    “陆……”


    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林雾趔趄两步，一股香风扑鼻而来。


    “不好意思，有急事。”


    林雾看到一截白腿，晃了晃才站稳，她下意识抬眼看。


    走过去的女孩漂染着浅金色长卷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白色针织上衣下是若隐若现的纤瘦背影，卡其色热裤下是一条笔直，线条匀称的腿。


    林雾匆匆打量一眼，揪住袖子，缩回到人群中。


    女孩大步越过人潮，举着手机朝陆明曜打招呼。


    “你是新生吗？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加联系方式了解一下。”


    她眉眼弯弯，明媚热烈。


    与陆明曜站在一起，林雾才知道什么是佳偶天成，金童玉女。


    而她像是站在阴暗角落，窥伺其他人幸福的透明人。


    陆明曜还提着行李箱，“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他左右环顾，一眼锁定藏在人群中，穿着黑色帽衫的林雾。


    目光相触，林雾脸到耳朵都烧了起来，她瞥过头躲避目光，陆明曜这才看向女孩，浅笑，“帮朋友搬行礼。”


    女孩也回头打量，“你朋友是哪位？”


    “也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大家可以一起玩。”


    陆明曜摇头：“她比较内敛，下次有机会再互相认识吧。”


    “好吧，那下次有机会再认识。”


    女孩还有些不甘心，“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徐梦瑶，服装设计专业。”


    她伸手，陆明曜轻轻握了指尖，“应用心理学，陆明曜。”


    徐梦瑶一步三回头，等她背影彻底消失，林雾才挪到陆明曜身边。


    “已经帮我许多了，我自己提上去吧。”


    “帮你带到宿舍门口。”


    陆明曜的热情让林雾无力招架，“好，好吧，谢谢。”


    她特意走在陆明曜身后。


    随着人流上台阶时，视线不经意落在黑色斜挎包上。


    秃头大叔拍着一个男生肩膀，林雾快速收回目光，跨过两级台阶与陆明曜并排。


    宿舍楼是一片哥特式建筑群，主宿舍楼是呈灰白色方形巨型建筑，屋顶是传统哥特式的陡峭尖塔，顶端有十字架类的雕刻装饰。


    走过拱形门，林雾注意到门拱上雕刻想，类似基督教著名画作《最后的晚餐》，十二位门徒享受着餐盘中的肉食，只有坐在中间的“耶稣”与原画作表情类似。


    拱形门后是宿舍大厅，大厅入口正中央立着一面石壁，石壁上按照序号排序，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有几条染了红色颜料，在黑压压的字体中尤其显眼。


    陆明曜低声提醒：“校规，抽空看一看。”


    “特殊标记的那几条绝对不能触犯。”他凝重地说。


    林雾点头，从石壁走过时，看到标红的第一条校规：午夜十二点后不得离开宿舍半步，被宿管抓住会有超乎想象的惩罚。


    接着，陆明曜介绍大厅布局。


    大厅超乎林雾想象的大，有超市、书店、奶茶店小吃街等等，近乎吃的用的玩的全部涵盖在一楼大厅。


    当然，这些分布在不同宿舍楼，大厅内部有通往不同宿舍楼的通道。


    “记住，十二点之后一定不要在宿舍之外的任何地方。”他再次重申。


    林雾的宿舍在2号楼，通过大厅标注着罗马数字二的通道前往2号楼。


    逼仄，漫长的通道尽头，是只出现在影视剧中的升降机。


    升降机外壳是由金属焊接而成的鸟笼形状，金属条间用同质地的藤蔓玫瑰雕刻衔接，形成密密麻麻的网格。


    陆明曜走进去后，学生和家长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数道目光隐晦或直白地落在他脸上。


    地板是木质的，踩在上面有清晰的“嘎吱”声，像是年久生锈齿轮摩擦的发条。


    林雾挨着陆明曜，夹在人群中，身体紧绷着，连呼吸都浅浅的。


    直到抵达三楼，她才秉着呼吸紧跟着陆明曜逃出升降梯。


    “行礼放在这里，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我……”


    林雾还没组织好语言，陆明曜的微信个人码就怼在眼前，“扫我，以后有什么不懂发消息，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薄荷香味充斥在中世纪宫廷风格的走廊中，她一定是脑子烧晕乎了，结结巴巴地答了声好，扫上陆明曜微信，添加好友。


    空白消息列表中，弹出陆明曜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忘记告诉你我的电话了137*****0808，也可以打微信语音。


    点开电话，提示通话或保存通讯录，林雾指尖颤了一下点到通话，跳转通话界面时，她瞳孔一缩，在提示音响起前迅速挂断，返回微信退出聊天界面，删除消息，一气呵成。


    别人好心客气一下，没必要当真。


    有这样的帅哥躺在好友列表，林雾与有荣焉。


    宿舍是双人间，正对大门是一整面墙大小的落地窗，墙壁两侧两张上下床，下面是书桌上面床，还有单独柜子和独立卫浴。


    舍友还没来，林雾先简单打扫一遍宿舍才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衣服都塞进衣柜，才看到压在行李箱最下层的相册。


    相册两只手掌大，不到两指宽厚度，外皮是硬质磨砂塑料，灰蒙蒙的，显然已经被扔在角落吃灰很久。


    林雾翻开，第一张照片是在启明港上拍的晚霞。


    第二张是合影，装照片的塑料封已经泛黄，那张烙印在记忆深处的人，笑容明艳地面对镜头，与其他人手挽手。


    再度看到日思夜想的人，那张逐渐在时光中褪去模样的人逐渐清晰，一颦一笑犹在眼前。蒙上尘埃的童年记忆跃然于脑海中，一帧帧，像电影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林雾隔着塑料封摩挲着印在胶片上的脸，眼眶酸热。


    妈妈不在，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咚咚——”


    敲门声猝不及防传来，林雾合上相册塞到行李箱中，匆忙拉上拉链，才抹掉眼睛上的湿意。


    “有人吗？我先进来了。”


    一个女孩拖着拉杆，推门而入。


    看到在收拾桌子的林雾先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亮亮地打招呼，“新舍友来这么早。”


    “我叫王欣然，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应用心理学专业吗？”


    林雾小鸡啄米般点头，腼腆地笑，“我叫林雾，才来没多久。”


    “宿舍都收拾的这么干净，你可真好，谢谢你咯，省了我大麻烦。”王欣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不，不用客气。”林雾脸又红了，“闲的没事就干了。”


    王欣然从行李箱中拽出塑料袋装的大包东西，哗啦啦地响，“我爸妈塞给我的零食，尝尝。”


    林雾下意识接住，是一包薯片，“谢——”


    “当啷！”


    金属落地声打断她还没说完的话。


    掉在王欣然脚边的是个巴掌大的八角形，外圈刻着八卦符号，中间是太极图的八卦镜。


    静，时间仿佛凝固。


    “呃，那个，防身用的。”王欣然捡起八卦镜拍了拍灰尘，“学校不是怪事多吗？准备一个准没错。”


    八卦镜揣进兜里，王欣然正色道：“我打算天天戴着，说不定哪天就能照出藏在学校的妖魔鬼怪了。”


    林雾不解，但尊重。


    “还有这个三清铃，介意不介意我放在宿舍？”


    “对什么僵尸鬼怪特别有效。”


    说着，王欣然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黑色，缠着红线，质地敦厚的铃铛。


    林雾摇摇头，“没关系，你放吧。”


    “那就行，那就行！”


    王欣然又掏出一个中号，可以挂在书桌墙壁上的十字架，还在床头挂了一串大蒜，甚至还从行李箱拿出一把桃木剑。


    按照她的话说，中西结合，全方位预防。


    “我之前听说过，宁海学院有吸血鬼出没，专挑落单的学生吸血，还有被吸成人干的。”


    王欣然往林雾身边靠了靠，刻意压低声音，“吸血鬼怕大蒜，所以我准备了好多，要不要来点？”


    “我不太信这个，不用了。”


    “行，有需要随时找我。”


    王欣然在另一边挂上桃木剑，还特意在门上贴了黄符。


    晚上，陆明曜私信林雾：“我们分一个班了，等会儿拉你进群聊。”


    刚看完消息还在斟酌着怎么回，群聊邀请就发了过来。


    林雾选了屏蔽群聊消息后才点击确认。


    王欣然跳了起来，吓得林雾一激灵。


    “你竟然有陆明曜私人微信！”


    “你们是什么关系！好多人加他，他都笑笑一带而过。搞得我进群聊也不敢加他，帅哥都有点脾气。”


    林雾有些紧张，“你想多了，我们没关系。”


    “我来学校的时候有点晚了，还起雾了，如果不是遇到他，估计就迷路了。而且，他人很好的，应该是大家还不熟。”


    “起雾，几点的时候？”


    “大概下午三点，我走的比较慢，被落在后面了。”


    王欣然若有所思，“我这个点的时候和我爸妈还在路上呢，没看见一点雾啊。”


    林雾也纳闷儿。


    手机震动起来，看到电话号，犹豫片刻后拿起手机钻进卫生间。


    “雾雾，到学校了吗？”


    她嗯一声，没接茬。


    谁也没再说话，林远山先咳了声，“你最懂事听话，不需要我操心，不过到学校的时候怎么不打个电话？”


    林雾淡淡地说：“打了好几遍，你没接。”


    “打不通电话打微信，怎么越来越轴了？”林远山语气责备。


    她嗤一声，“也打了。”


    回应的是沉默，过了几秒他才道：“估计岛上信号不太好，没接到。”


    林雾想结束对话，“还有事吗？”


    “雾雾，你妹妹娇生惯养的，她生理期马上到了，估计遭不住军训的苦，你多照顾她一点，别耍性子了。在外面，你们姐妹俩才是一家人。”


    “记得提醒她安全裤和卫生巾在小皮包里放着，红糖在另一个斜挎包里，她要是找不到，帮她找找。”


    “还有……”


    林雾直接挂断，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没接，微信弹出几条消息，还附带转账。


    林远山：知道你委屈，但你是姐姐，多让让妹妹。


    林远山：等你放假回来，爸单独带你去吃火锅。


    林远山：自己在学校也要吃好玩好，拿着钱别不舍得花，没钱可以问我要。


    林雾看一眼后，删除对话框，关上手机。


    隔一天一更，下下周开始日更[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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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