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屿雪回过头，发现是熟人。


    “闵宣？”


    “还真的是你啊？我以为认错了呢，”闵宣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邱屿雪笑了笑，“你不是从铜币上看见我们会一切顺利吗？它可不能丢。”


    闵宣摸了摸鼻子，他回到寝室后横竖也睡不着，于是就再来找找，没想到会遇到邱屿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闵宣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已经找了十几二十分钟。


    “算了吧，可能是被人捡走了。”他叹了叹气。


    “这里！”闵宣刚说完，邱屿雪就找到了。


    那枚铜币藏在花坛砖缝里，夜色昏暗，树影幢幢，找到可不容易。


    “邱屿雪，你视力也太好了吧？！”


    邱屿雪将铜币在手中擦了擦，而后递给了闵宣，“给你。”


    闵宣握住掌心里晃晃，翻开一看，是正面朝上。


    “我刚又问了，你这次考核肯定很顺利的。”


    邱屿雪眉眼带笑，被打湿了的发现在被风吹得半干，月色清辉落下，似乎将他脖颈间照出一片光华。


    “借你吉言。”


    “那边好像有动静，”闵宣收回了铜币，往那边指了指，“去看看不？”


    有一道小路通往树林间半掩着蓝灰色的建筑楼，两旁绿植繁茂。


    俩人走过去发现交谈声越来越响了。


    路上出现许多被路灯拉成的影子。


    然后他们看见不远处的两棵大树中央有一道小铁门，门的这边只有一名练习生，看衣服的颜色，应该是c班的，而门的那边外界的街道，这个时间点还有保安守在那里，隔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那不是钟书阑吗？那个游戏少年，”闵宣咋舌道，“他的粉丝这么多吗？”


    闵宣想到，看来食堂里传的流言，许愿树这片区域不仅是偷拿外卖的地方，或许也是跟粉丝近距离接触的地方。


    也不知道就今天一天，这儿来过多少练习生了。


    “宝宝~~阑阑！！”


    被叫着名字的练习生，穿着一身黄色的卫衣。他挑染的冰蓝色在月光下格外惹眼，和身上的嫩黄辉映，整个人有一种清冷却元气的矛盾感。


    “没有游戏直播的第N天，想你！！”


    “阑神，别选秀了，打游戏去啊——”


    粗略数了数，门外站着的有近五十个人了。


    选秀初期来的粉丝，大多数是选手自带的粉丝，各有所爱，目标明确。只有自己pick的练习生出现，粉丝才会毫不掩饰地诉说自己的爱意。


    同时，在这些追线下的粉丝之中，若是有些人的站姐率先出了神图，那么就会给自己所pick的选手更容易创造更多的投票优势。


    在这种专属地点出现的，十有**都是自带属性的粉丝，所以她们自然不会将胶卷浪费到其他人身上。


    当然也不是肯定没有。虽然现在节目还没有播出，很少人被观众看见，但也有资深秀粉的，那些练习生就会在线下展露自己的性格去吸引她们，若是吸引到一个实力出众的站姐，或许可以逆天改命。


    上次在大巴车那儿拍到了一张神图，一脚把唐念可踹进了坑里。


    唐念可在微博上的id名叫念可，也有上万的粉丝。这个账号曾是以追线下的富婆出名的。


    因为她有钱，所以每一次公演舞台、线下活动都去，也是因为她有钱，设备顶级，同时拍摄技术好，六分的颜值都能够展现到八分的水平。


    更关键的是，她博爱。只要入了她眼缘的，都会出高质量的图，对于练习生的粉丝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距离内娱上次选秀，已经是五年前了，她这个账号也沉寂五年了。这途中，她开始晒的杂七杂八的日常生活，粉丝也掉了不少。


    石榴台这档综艺官宣后，有些粉丝又回关了她。


    [夜色月光中，你是唯一焦点。]


    这一张照片。浓墨般的黑夜下，月光如此明亮，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中央聚集，他们转头、侧身，表情有些惊讶。被他们注视的人，神情慵懒，眼眸半垂，只看向被他扶住的那人。


    偏暗的光线显得那人五官有些模糊，清晰的下颌线却像是相片中唯一明确的线条。


    他眉眼昳丽却带清冷，鼻高而挺，唇色似桃花糜艳。


    月色宛若融入他的眸光，神情莫名带着神性悲悯。


    她在网上发布了这张照片后，带了《出道吧，少年！》的词条，一时间热度狂升，但始终没有选手的粉丝出来安利。


    反而都是一些舔颜的选秀粉丝和路人。


    1L：靠靠靠，念可姐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


    2L：妙妙妙啊，这构图，念可姐肯定是又把人美化了，我可不信有人真长这样


    3L：模特长得有点非人类了吧？（疑惑脸）夸夸技术，顺便问一下相机是哪个牌子的？什么型号？


    4L：这档选秀营销也太多了吧，不知道节目里有没有几个看得过去的，p图的除外。


    5L:纯路人，这人是谁？


    ……


    最后还是唐念可找到投票网站，眼睛都要看花了，一个一个对比才发现了邱屿雪的名字。投票还没开启，各个练习生的头像还是灰白的，饱和度低，乍一眼看上去都长得一模一样。


    明珠蒙尘的神颜。


    这张照片不及现实十分之一啊，怪不得没人拿出头像惊叹。


    气死了！邱屿雪的公司怎么回事，这逆天的神颜还不营销？！是生怕我们这些秀粉吃到好的吗？


    唐念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成为了小铁门外的一员。


    练习生的休息时间都有规定，差不多到晚上了才会有人过来。


    唐念可等了一晚上。


    她已经知道在场大部分的人，差不多都是自带粉籍的，一如既往还有很多的代拍，只有几个追线下的博爱秀粉。


    今天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练习生发现了小铁门后，老是来晃悠，但门外的粉丝反响平平，一个劲儿地让那些人叫自己pick的练习生出来，但总归还是有不少热脸贴冷屁股的练习生，冲着不是他粉丝的人卖萌搭话。


    刚练习的前几天，信息不流通，小铁门能见到粉丝的说法不会那么巧传到他们耳里，所以那些粉丝都做好准备见不到人的打算了。


    所以钟书阑的出现，对于他们的粉丝而言，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唐念可想着今天不能白来，还是用摄像机拍了一张照片。


    光影芜杂，近距离的人虚化，躲在小铁门镂空花纹内的面容明明暗暗。冰蓝色和嫩黄的色彩渲染，捕捉到了钟书阑玩世不恭的一抹笑意。


    唐念可拿到相片后，仔细看了看，较远的距离还有两个人影，与树影交杂，仿佛与背景融为了一体。


    邱屿雪和闵宣他们没有上前打扰钟书阑和他粉丝的交谈。


    “初评级唱了一段rap，发挥不好。”懒洋洋的声线。


    “发挥不好就退赛，你打游戏，我们养你。”


    “你在那儿不要被欺负了，有人蹭你镜头，你不要给好脸色，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阑神你有没有交到朋友啊？”


    ……


    闵宣有些艳羡，他道：“钟书阑这次来选秀心态应该挺轻松的，有粉丝，有退路。”


    之后，他吹了吹额前碎发，又道：“不过人生那么长，我们都有试错的机会，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邱屿雪长久凝视着眼前的画面，心脏在微微跳动，或许也是羡慕的情绪在作祟。他听到耳旁闵宣的话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人生那么长……”


    可人生中若是没有留恋的东西，长与短又算得了什么呢？


    *


    第二天是正式开始实行上半天导师指导，下半天自主练习的安排。


    这节课是声乐课。


    声乐导师牧殷推门而进。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牛仔衬衫，领口处的两个口子解开，露出锁骨，颈链细闪。他染了一头栗色的微卷，眉眼锐利。


    牧殷，创作型歌手，一生大起大落，黑红半边天，或许是经历了很多，他身上有种宠辱不惊的平淡气质，但他总是语出惊人，有种不顾一切下一秒就退圈的意思。


    而他在指导声乐方面也是随心所欲，不强求个人，更加看中练习生的天赋。


    “我刚从a班出来，就想起要先到f班来，因为不想把糟心的声音留到最后，早点听完早点解脱。”


    牧殷调了调麦，他扫视练习室一圈，“你们不服气？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a班的司雾、许月庭、盛澈那些人，你们知道吧，别和他们差距太大，让我对比出来，不小心骂你们骂得难听。”


    他双眉习惯性地微蹙一下，又很快展开，眼神闪动，似乎在回忆人名，


    “唔，让我想想，f班有没有能让我留下印象的人？”


    练习室鸦雀无声，白炽光很亮，冷白的地砖缝隙之间界限分明，过于干净的地表能反射出人的倒影。


    “你们躲开视线干嘛？地上的影子就那么好看？”


    牧殷冷不丁说了一句，练习生们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


    “昨天赵乾年那家伙，好像说有个人的表现力不错？你们昨天表现得出众的是谁？”牧殷对离他近的一个练习生问道。


    “……好像是乔池？”


    牧殷眉毛微微上扬，露出好奇，“那乔池站出来，我看看。”


    那名练习生似乎是不好意思只说了乔池一个人，语气不明地又补充了一个名字，


    “导师，还有……邱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