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拼了,不成功便成仁!
作品:《九州仙途,从仙长出海开始》 随着时间流逝,穿甲鼬袭击留下的血腥气味,渐渐被洞窟的潮湿霉味掩盖,但恐惧的阴影却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除几个心大之人,或因极度疲惫而很快响起鼾声的人外,大多数凡人,包括云涛,都蜷缩在冰冷角落里,睁着眼、竖起耳朵,捕捉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响。
王姓修士服下丹药后,便盘坐在洞口附近,开始全力疗伤,周身微不可察的气息自然流转。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的颓顿,已好了不少。
之所以放松下来,只因他不太担心再次遇袭。
妖兽通常有领地意识,那只穿甲鼬受了重伤,短时间内绝不敢再回来。其他妖兽感应到此处刚发生过战斗,也不会轻易靠近。
他现在只想尽快恢复,等天一亮就去向慕师姐、赵师兄他们禀报此事,说不定能得些赏赐,至少也能换来几日休整,不用再待在这憋屈的矿洞里。
夜色渐深,困意最终战胜了恐惧。
云涛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周遭阴冷的矿洞景象开始扭曲、消散......
......他发现自己又坐在那间熟悉的格子间里,屏幕上是永远改不完的文档,空气里弥漫着外卖和咖啡混合的味道。键盘敲击声、同事低语声、主管催促声......
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仙缘、蛟龙、秘境,仿佛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继续着日复一日的“修行”——加班,加班,再加班,只为在这座钢铁森林里求得一丝立足之地。
某个难得的休息日,他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散步。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草坪上,一对年轻父母正陪着蹒跚学步的孩子玩耍。
孩子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父亲将他高高举起,母亲在一旁温柔地笑着,拿出水壶小心喂水。
眼前温馨的画面,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云涛心上那层麻木的硬壳。
他怔怔地看着,心底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当晚,在廉价出租屋冰冷的床上,他梦见了灵感渔村。
梦见了林氏粗糙却温暖的手,为他盛上热腾腾的鱼粥,梦见了云山默默地修补渔网,然后将最好的鱼肉夹到他碗里。
但梦境陡然一转,村会抽签,那支刻着“云山”的竹签被高高举起......
然后,是那艘巨大的青渊舟,是那头遮天蔽日的金蛟,是仙长冷漠的挑选......
他看到父亲云山,那个总是像礁石一样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在绝望的呼喊中被无形的力量摄起,飞向那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爹——!”
云涛猛地坐起,惊呼声在空旷的矿洞里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悸和悲痛。
冷汗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几声不满的嘟囔声和翻身声响起,几个被吵醒的凡人漠然瞥了他一眼,又很快睡去,只当是又一个被噩梦缠住的可怜虫。
王姓修士也被惊醒,冰冷的视线扫过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意味。
云涛连忙低下头,捂住嘴,将剩余的喘息声压回喉咙里。心脏仍在狂跳,现代社会的喧嚣和渔村的宁静交替闪现,最终都被金蛟那漠然的竖瞳和父亲消失的身影击得粉碎。
那不是梦,那是他险些经历的、血淋淋的现实!
是这具身体原主本应承受的命运!
而他现在能活着,某种程度上,是用父亲可能的牺牲换来的......
后半夜,他再无睡意。
对父母的思念,对自身弱小的不甘,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王姓修士调息似乎进入尾声,气息平稳了不少,但他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疲惫,眼皮微微耷拉,似乎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瞌睡状态。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吱吱”声,伴随着某种东西摩擦地面的细响,从之前穿甲鼬逃遁的那条黑暗矿道深处传来。
云涛浑身汗毛瞬间竖起!
他猛地转头,全力运转双目看向那片黑暗。视野突然发生变化,那股温热感浮现——仙灵眼自行开启!
黑暗中,一个带着淡红色轮廓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匍匐前进,正是那只穿甲鼬!
它腹部伤口似乎凝结了,但气息依旧萎靡。
【妖兽:穿甲鼬(一阶中期)】
【状态:腹部重伤未愈,内脏受损,实力恢复约五成】
【意图:潜伏偷袭,吞噬修士精血以助恢复】
它猩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正在打盹的王姓修士,闪烁着贪婪和仇恨的光芒!
对于妖兽而言,修士的精血魂魄都是大补之物!
眼看那穿甲鼬后肢微屈,就要如同鬼魅般扑出!
电光火石之间,云涛几乎来不及思考,求生本能和对再次失去“保护伞”(尽管这保护伞很不可靠)的恐惧,让他脱口而出:
“仙师小心!”
几乎是同时,穿甲鼬化作一道黑影疾射而出,利爪直取王姓修士咽喉!
王姓修士毕竟有修为在身,在云涛惊呼的瞬间已然惊醒,但终究慢了一瞬。
他仓促间只来得及猛然后仰,并下意识地鼓动体内法力,一拳轰向扑来的黑影。
“噗嗤!”
穿甲鼬的利爪在王姓修士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但他饱含法力的一拳,也结结实实地砸在穿甲鼬原本就受伤的腹部!
“吱——”
穿甲鼬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滚落在地,口中溢出污血。
它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腹部的重伤显然被彻底引发,行动变得极其艰难。
王姓修士也不好过,新伤加旧创,他踉跄几步,靠住岩壁才没倒下,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仙灵眼显示,他此刻的战力,已不足全盛时一成!
而那只穿甲鼬,虽然也重伤垂危,但妖兽强韧的肉身让它仍保留着一丝行动力,它瞪着猩红的眼珠,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竟开始拖着残躯,一点点向着无力动弹的王姓修士爬去!
那架势,分明是要同归于尽,或者至少也要吞掉这个重伤修士。
洞内其他凡人早已被惊醒,看到这景象,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角落缩去,无人敢上前。
看着那妖兽狰狞的模样,看着王姓修士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云涛脑海中再次闪过父亲被金蛟吞噬的幻影,一股难以言喻的血勇之气猛地从心底炸开!
退缩是死,懦弱是死!
拼了!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王姓修士身边,一把抄起那柄掉落在地的长剑。
长剑入手冰凉沉重,远超寻常铁器。
“畜生!受死!”
云涛大吼一声,为自己壮胆,双手握剑,朝着缓缓爬来的穿甲鼬狠狠刺去!
但他终究是凡人,动作笨拙,第一剑被穿甲鼬勉强扭身躲过,只划破了它的皮毛。
穿甲鼬被激怒,嘶鸣着,用尽最后力气扑向云涛,利爪带风。
云涛躲闪不及,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痛感瞬间传来。
但他也趁此机会,看准妖兽因扑击而暴露的腹部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剑猛地捅了进去。
“噗——”
温热的妖血喷溅而出!
穿甲鼬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身躯剧烈抽搐,临死前的反扑,钢鞭般的尾巴狠狠抽在云涛胸膛上。
“砰!”
云涛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长剑立时脱手,掉落在穿甲鼬尸体旁。
洞内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息,云涛才艰难地喘过气,挣扎着抬头望去。
只见那只穿甲鼬已经彻底不再动弹,而王姓修士,正倚着岩壁,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那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一丝审视,最终,化作一个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点头。
天光,正从洞外缝隙中,微微透射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