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那...那不是定国公府的传家之物山河翠吗？”


    邻桌一位眼尖的侯爵夫人失声低呼，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可眼中的震惊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什么？就是那枚据说曾随老国公爷征战沙场，挡过致命流矢的护身宝玉？”


    “错不了！你看那水头，那色泽，宫里的贡品都未必有这般通透！我听闻此物只传长房长孙，史老太君这是……”


    议论声虽被刻意压低，却还是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赏赐，这是在用一件承载了家族荣光的信物，向所有人宣告定国公府的态度！


    沈虽不识货，却也听得出这东西的分量。


    他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最懂人情债难还的道理。


    这枚扳指太烫手了。


    他想将拇指缩回，却被史老太君温热的手掌握得更紧了。


    “史奶奶，这太贵重了，小子受之有愧。”他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上了几分郑重。


    秦老夫人也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打着圆场，脸上笑意不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孩子间投了缘，哪里就用得上这般传家的宝贝？良儿他还小，压不住这份福气，快收回去，快收回去。”


    她嘴上说着推辞，心里却乐开了花。


    史家这般旗帜鲜明地站队，比一百句场面话都有用。


    但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


    “哎，此言差矣！”史老太君手上一用力，不容沈良挣脱，她环视一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桌人的耳中，“什么叫压不住？我瞧这孩子，龙章凤姿，天日之表，别说一枚小小的扳指，就是天上的星辰，他也担得起！再者说，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规矩！我老婆子一片心意，莫非还要让我收回去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沈良抬眸，深深地看了史老太君一眼，见她眼中满是你必须收下的坚定，便不再坚持。


    他微微躬身，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既如此，便谢过史奶奶厚爱。”


    他收下了。


    秦海生与蒋氏夫妇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死灰。


    他们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将他们夫妻俩那点可怜的自尊刮得体无完肤。


    秦老夫人看着身前被众星捧月般的沈良，再看看角落里几乎要将自己埋进桌子底下的儿子儿媳，以及那个满眼怨毒，却又毫无办法的嫡孙秦少颖，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家，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为了沈良，也为了秦家摇摇欲坠的未来。


    而此时，长乐宫深处。


    李嬷嬷正躬着身子，将自己在松鹤堂前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御座上的太后。


    她极力描述着，可言语终究是苍白的。


    汉堡，薯条，炸鸡，可乐，这些超越了时代认知的东西，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哦？竟有此等奇物？”皇帝也被勾起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想象着那番景象，“连御膳房精心准备的万寿蟠桃都比不上？”


    “陛下恕罪，”李嬷嬷垂首，“秦家那小公子，确实是这般说的。他还说……宫里的点心，不过是样子货。”


    太后凤眸微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寿元不足一年的断言，她等不了，也耗不起。


    “皇帝，”太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威严，“哀家瞧着，秦家那孩子眉宇间似有佛光隐现，颇有几分慧根。你去，将他传到哀家面前来，哀家要亲自问几句话。”


    “有佛相？”皇帝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母后的意思。


    这不过是个由头。


    “是，母后。”他立刻扬声，对外间的太监吩咐下去，“传旨，宣秦家沈良，上前觐见。”


    一声宣，穿过重重宫阙，落在了觥筹交错的宴席上。


    沈良正捏起最后一根薯条，准备蘸上番茄酱送进嘴里，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跟前。


    他放下薯条，用餐巾擦了擦手，在竹青紧张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又要见那对母子了。


    【系统，这次要不要跪？】


    【宿主，根据您大天尊转世的身份设定，以及之前拒跪行为所建立的威信，建议维持人设。向凡间帝王下跪，有损您的神格。况且，他们现在对您心存敬畏，未必敢受您一拜。】


    沈良听到这话，大胆迈步向殿前走去。


    满朝文武，各家命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小小的身影上。


    只见他步履从容，不疾不徐，行至御座之前，正要按规矩行礼。


    “不必多礼。”


    太后温和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带着安抚。


    果然！


    连太后都不敢受这位小神仙的跪拜！


    生怕折了福寿！


    “哀家方才远观，见你眉心隐有莲花之状，心生欢喜，故而召你上前来，近些说话。”太后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沈良。


    沈良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片平静，“谢太后恩典。”


    “你叫沈良？”太后明知故问。


    “是。”


    “为何不姓秦？”


    这个问题一出，底下秦家的席位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良坦然迎上太后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回太后，小子乃秦家养子，蒙秦老夫人垂爱，接入府中。至于族谱之事，尚未定论，故而仍沿用旧名。”


    养子？


    尚未入族谱？


    太后心中瞬间闪过沈良那句关于虐杀亲子，偷梁换柱的心声，一切都对上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对神异力量的敬畏。


    “原来如此。”她轻轻颔首，语气变得愈发温和，“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许多波折，难得你还能有这般沉稳的气度。是个有大出息的孩子。”


    【叮！检测到皇室最高掌权者（太后）的正面评价，宿主威严气场+10。】


    【附议。宿主这副清冷脱俗的气质，配上这身骨相，确实非凡人可比。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系统还不忘在沈良脑子里自卖自夸一句。


    秦海生和蒋氏夫妇早已将头埋得不能再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们钻进去。


    尤其是秦老夫人！


    她的脸色，在听到沈良说出尚未定论四个字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愤怒。


    “他，还没入族谱？”


    秦海生浑身一颤，冷汗浸透了朝服的内衬，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蒋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撑着没有当场瘫软下去。


    秦老夫人看着他们这副窝囊样子，气得心口都在发疼。


    她原以为，他们只是苛待，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糊涂到了这等地步！


    连给自己亲生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做！


    这是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寒意。


    “好，好得很！我的亲孙子，流落在外八年，九死一生被寻回来，在你们眼里，竟连入个族谱的资格都没有？秦海生，蒋氏，你们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