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双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


    “让这小子试试，我倒瞧着他有几分底气。”


    刚才陆向阳冲向桌边看计算稿的模样，认真严谨，不像是厂里这些个普通员工。


    如果真的束手无策，何必在这场合装大。


    李厂长眼中多了几分审量，就算陆向阳算不出来，他照样可以找别人。


    反观旁边站着的副厂长，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一张黑脸盯着陆向阳的背影。


    “这小子最好别给我出什么岔子，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大学生都弄不明白的东西，这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副厂长拉着脸站在旁边。


    见状，立刻上前的张建军眼珠子转了转。


    他倒巴不得陆向阳弄不明白呢！


    正好敲这小子一笔，让他从厂里滚出去。


    至于房子和老婆，就都是自己的了。


    ……


    另一边，放满草稿纸和计算稿的桌前。


    周明双手插进裤兜，满脸不屑。


    “这上面的公式，你怕是都认不全吧？我劝你一句，风头可不是这么出的。”


    “万一弄毁了数据和好不容易计算出来的推导式，耽误了全厂的大事和项目进度，你赔都赔不起！”


    他上下扫量着陆向阳。


    这一身工衫洗得发白，领口都磨出了毛边。


    就是个厂里的临时工，被拿来顶包干活的，懂什么数学计算？


    陆向阳现在压根没功夫跟他耗费精力，满眼都是纸上满满当当的计算公式。


    黑眸微眯，在他脑海中闪过的不只是这些算法和精密定理。


    这几人算得错处，在他眼前，一清二楚！


    陆向阳头都没抬，伸手直接摁在了纸页边角。


    “呵，就你们这水准，还敢称是大学生？”


    一句话，直接惹恼了周明。


    他脸色涨得通红，嗓门都跟着拔高。


    “你跟临时工有什么资格说我！少在这里不懂装懂。”


    “赶紧把稿纸还回来，别耽误了全厂的进度！”


    说完，伸手就要来抢。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陆向阳碰计算稿！


    陆向阳冷笑一声，声音更冷几分。


    侧着身子闪到一边，抄起笔就直接密密麻麻地列出几排算式。


    动作利落，下笔更是果决干脆。


    “你们没有控制第三组变量，在赋值方面更是把原料熔融指数拉低。”


    “以至于后面的所有推导全部错误，再怎么推翻重来也没用。”


    “妄图以小博大，复合的时候没解决根本问题，还想往前推进？”


    陆向阳二话不说，直接指出其中的错误点。


    沉着冷静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刚才还满脸鄙夷的周明当场愣在原地！


    “什、什么？”


    周明根本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个。


    他再次把视线投到陆向阳身上，目光狐疑带着探究。


    这是个临时工没错啊，听说还是从乡下来的。


    怎么连赋值和原料熔融指数都懂？


    周明脑海中快速盘思，随后突然僵住！


    后面的推导式……居然真是错的！


    眼见着陆向阳在桌前快速计算，笔杆子在他手里就没停过。


    周围安静的能听见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沙沙”声。


    一旁看着的周明心跳如擂鼓，脸上的嘲讽之色不见。


    甚至已经惊得有点说不出话了，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陆向阳在空白草稿纸上的飞速演算。


    不仅条理分明，而且逻辑性很强！


    即便比起他们几个大学生在纸上的算法，也有之过，而无不及。


    “这是……微积分？！”


    周明旁边的那大学生早已呆若木鸡，满脸不可置信。


    原本嘈杂的鄙夷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聚光灯一般，聚焦在陆向阳笔下。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陆向阳唇角忽然一勾。


    “完事儿！”


    啪的一声，陆向阳直接把推导出来的公式和算法拍在桌上。


    周明几人瞬间扑上前，只见这一行行的推导行云流水，就连概率模型的构建都环环相扣。


    找不出半点错处和漏洞。


    “这……”


    周明抓着草稿纸的时候有些发颤。


    骤缩的瞳孔让不远处的李厂长和副厂长来了兴趣。


    副厂长快步上前，“如何了？”


    陆向阳手指微转，把玩着手里的笔杆。


    “这里有模型误差，按照我的优化算法进行比例调整，能完全将误差控制在0.2％。”


    “完全符合机械厂的标准，而且车间效率也能提升。”


    轰！


    这轻飘飘的两句话极有分量。


    直接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任谁也没想到，困住他们数天且难度指数极高的任务，就这么被陆向阳算出来了。


    陆向阳转身又递上去一张纸。


    “这是我算出来的新配比方案，厂长可以让技术主任和已有这几个大学生一起验证。”


    他现在的脑子，今非昔比！


    脑海中的无数算法，瞬间就能剖析出眼前难题的最佳解决途径。


    他兑换的高等数学精通技能，不仅有数学教授级别的计算与逻辑推演能力，甚至精通线性代数和概率论。


    应用于实践解决车间问题，那就是小菜一碟。


    李厂长显然也看见了那满是演算的稿纸，拿过来仔细翻看两页。


    视线进行锁定在误差值那一栏。


    上面甚至清晰罗列出了3号添加剂的溶解度，还有原配比方案下会析出的微晶体。


    “按照你调出来的比例，能行吗？”


    “这几种添加剂换成复合稳定型，溶解度倒是完全拉高，可误差能被控制降低这么多？”


    李厂长随手拿过旁边桌上堆积的不合格样品。


    老辣精明的视线扫过时，眼中隐约有着动容和犹豫。


    见厂长半信半疑，陆向阳刚要继续佐证，旁边的张建军突然上前一步。


    “你小子少在这给我瞎糊弄！梦到哪句写哪句是吧？”


    “万一出了岔子，责任担得起吗你，去去去，赶紧把你这瞎写的东西拿走。”


    “厂里原料珍贵，能给你试错用？”


    说罢，张建军一把将桌上堆积的一小沓材料拂到地上。


    哗啦——


    纸页散落一地。


    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染上水泥灰，更有纸页一角被机油浸泡。


    陆向荣黑眸一眯，眸底不动声色地闪过冷光。


    这张建军，分明是想借此掩饰他自己的肮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