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加暮看着在场宾客，说：“俨之，今天ANY的总裁没有出席，那投资计划书看来也用不上了。”


    她有些遗憾。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瞬间——


    宴会厅内所有的灯光突然变化。


    主灯光熄灭，数道蓝色的光束聚焦在中央高台上。


    悠扬的音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科技感和未来感的背景音效。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纷纷看过去。


    只见丁湛川教授再次站在了聚光灯下。


    他拿起话筒。


    “各位尊贵的来宾！”


    “非常感谢大家品尝了今晚的菜肴。”


    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揭晓，今晚私宴真正的主菜，也是ANY集团即将推出的革命性产品——”


    他举起手中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晃动着清澈的液体。


    “【感官映射剂】！！”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家刚才喝下的水中，含有微量的体验剂。”


    丁湛川继续解释道，语气充满激情，“它暂时性，安全地影响了各位的味觉神经接收器。这意味着——你们刚才品尝到的，并非菜肴本身的味道！”


    “什么？！”


    台下响起一片不敢置信的惊呼。


    陆俨之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程加暮也惊讶地捂住了嘴。


    丁湛川微笑道：“你们品尝到的，是你们记忆深处最渴望、最怀念，或者潜意识里最偏好的味道！”


    “它挖掘的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味觉记忆！这位先生可能尝到了故乡的母亲手艺，那位女士可能尝到了初恋的甜蜜……”


    “而你们面前这些看似普通的菜肴，它们只是承载这场感官盛宴的的空白画布......”


    整个宴会厅彻底沸腾。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又看看餐台上那些菜肴。


    开始回味着刚才那无比真实的味觉体验。


    “天啊！我说呢！我居然尝到了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味道！”


    “我尝的是我在法国留学时最爱的那家餐厅的鹅肝！”


    “不愧是ANY！这是颠覆性的技术！”


    惊呼声，赞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丁湛川正准备继续介绍，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我有个疑问。“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陆俨之站在人群中，面色冷峻。


    “丁教授。“他晃了晃手中的空杯，“据我所知，我尝到的就是这些菜肴本身的味道。我太太的手艺，我再熟悉不过。“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也许这就是陆总潜意识里最爱的味道？“有人小声猜测。


    “不可能。“陆俨之斩钉截铁地否定，“我最爱吃的，是红酒烩牛尾。那才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沈霜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


    那是程加暮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每次程加暮下厨，他都会赞不绝口。


    而她精心准备的那些，在他口中永远只是还不错。


    陆俨之最喜欢的味道，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满堂宾客面前，如此自然地说了出来。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鼻腔。


    而此刻，程加暮正微微垂着头，唇角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抬眼，与陆俨之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秘密与情愫。


    在众目睽睽之下，隐秘而大胆。


    陆俨之随即转向丁湛川，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所以，我对这项技术的准确性，持保留态度。“


    面对陆俨之的公然质疑，丁湛川扶了扶眼镜。


    “陆总的疑问很具体。这项技术，我们团队研发了超过八年，经过数万次临床测试，准确率高达99.7%。”


    他语气平和：“其实，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陆总，您提到您最爱的是另一道菜——红酒烩牛尾。那么，下次当您品尝那道菜时，可以提前服用一小瓶我们的感官映射剂。”


    他示意助手取来一小瓶透明的液体，递给陆俨之：


    “届时，您品尝到的味道，将会揭示您内心真正的偏好。”


    陆俨之接过：“拭目以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瓶试剂上。


    没有人注意到，沈霜已经独自一人回到凌乱的后厨。


    巨大的操作台上，还散落着许多未及烹制或只做到一半的食材。


    清洗好的蔬菜还滴着水，和好的面团静静躺在盆里。


    一切都保持着忙碌到一半被迫中断的痕迹。


    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


    此刻却像一个个无声的嘲讽。


    林晓不知道前厅发生了什么，还在盘点餐具数量。


    她轻唤一声：“林晓，别弄了。”


    “沈经理？怎么了？”林晓走过来。


    “没事，宴席用餐已经结束了。”


    她把一切后续工作交给了林晓。


    自己带着满身的疲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园。


    她知道，重头戏已经登场。


    宴席本身已经不需要她了。


    回到裴家，她默默做着家务。


    过了很久。


    玄关传来开门声。


    裴序舟回来了。


    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嘴角带着笑意。


    显然，今晚ANY新产品的震撼发布，让他心情极佳。


    沈霜正打扫沙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平衡涌上心头。


    她挤出一个笑容就走开，态度也不自觉敷衍。


    裴序舟并未介意她的冷淡。


    “今晚的宴席，整体来说很成功。”他顿了顿，看向她，“我会帮你向ANY争取一笔不菲的酬劳，这是你应得的。”


    沈霜的眼神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裴先生。”她低声说。


    钱入账自然是好事。


    可这点高兴，远远无法冲散她内心深处的挫败感。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裴序舟走近：“不高兴？”


    沈霜此刻心乱如麻，各种情绪交织。


    她懒得仔细说，随便扯了一句：“没什么，只是……想到陆俨之在媒体前说的那些话，有点心烦。”


    这倒也是实话。


    裴序舟没再多问，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沈霜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惊醒。


    她拿起一看，是银行到账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