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沉闷，清晰可闻。


    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吕惠宁也吓住了，举着手，愣在原地。


    陆俨之，陆家说一不二的继承人。


    竟然......替程加暮，挡下了这一巴掌？


    他紧紧将程加暮护在身后，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人：“吕惠宁，适可而止。”


    被护在陆俨之身后的程加暮，惊魂未定。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柔弱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小声啜泣。


    陆俨之感受到她的颤抖，护着她的姿态更加坚定。


    沈霜就站在不远处。


    她左边的脸颊，刚承受了亲生母亲的一巴掌。


    此刻还火辣辣地疼着。


    而她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将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大嫂。


    哪怕这个动作，会让所有人看出他不堪的心思......


    酸涩感不受控制地泛了上来。


    像搁久了的汽水，气泡早就没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涩。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


    算了。


    真的算了。


    为这种人心酸，不值得。


    她抬手，用手背冰了冰还在发烫的脸。


    身后，沈母叫了她一声。


    “沈霜，你愣着干嘛？”


    她回头，对上母亲埋怨的眼神。


    沈母又说：“都怪你乱安排！赶紧认个错！”


    “对！”吕惠宁连忙把矛头对准她，“就是！明知道加暮不会带孩子还硬塞，沈霜！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桐桐手指刚弄出来，他一边哭一边朝沈霜踹，鞋子都踢掉了。


    陆俨之护着程加暮坐到沙发上，全程没看沈霜。


    沈母生怕得罪了陆家。


    赔着笑脸说：“亲家母，这事是沈霜不对，我替她道歉......”


    “道歉？”陆美珊嗤笑一声，“光嘴上道歉有什么用？”


    她走到沈母面前，“让她给我哥跪下，我们陆家就考虑原谅你们！”


    “跪下？”沈母一愣。


    “听不懂人话？”陆美珊咄咄逼人，“你女儿那天在医院让我下跪的时候，可是威风得很。”


    她没忘医院那天的屈辱，此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陆母端着架子，没说话，显然是默许了女儿的发难。


    吕惠宁也听出来了其中的故事，说：“这样吧，让沈霜给大家跪下认个错，这事就算了。我呢，也可以再给你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沈母眼睛瞬间亮了，用力推沈霜：“快去啊！这事本来就是你错，道个歉就三百万呢！”


    “妈！你清醒一点，你以为她真的会给吗？！”


    “我清醒得很！放着三百万不要，你才是糊涂！”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矛头，再次精准地对准了沈霜。


    沈霜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站在这里。


    解释？


    没用的。


    这群人只想看她低头。


    “妈，”她声音发哑，“我跪得够久了，现在想站着。”


    她转身要走。


    沈母连忙拽着她，小声说：“你不想考虑你弟弟了是不是？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没钱就得给人跪下！”


    沈霜甩开她：“要跪你自己去跪。”


    “沈霜！”沈母用力把她拽回来，抬脚狠狠踹向她膝盖窝。


    沈霜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硬是撑住了，膝盖钻心地疼。


    所有人都盯着这对母女。


    目光的凌迟，比让她下跪更觉得侮辱。


    就在这时，陆俨之起身走过来。


    “够了。”


    他停在沈霜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你不想跪也可以。”


    沈母以为他要阻止。


    可他只是冷冷看着沈霜，然后一把将她拽近，扣住她手腕。


    另一只手铁钳般箍住她的腰，把她死死按在怀里。


    “但我脸上这一下，”他贴着她耳朵，热气喷在她颈侧，“你得还。”


    他看向程加暮：“大嫂，打回来。”


    程加暮惊慌摆手：“俨之，别这样......”


    “打。”陆俨之声音冷硬，“她该受的。”


    程加暮犹豫着上前。


    第一次，轻轻拍在沈霜脸上。


    陆俨之说：“用点力。”


    程加暮咬唇，第二次扬起手——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下。


    沈霜脸被打得偏过去，耳边嗡嗡作响。


    程加暮立即捂住嘴，眼睛泛红：“小霜，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装得真像。


    只有沈霜知道，这一巴掌带着多少狠劲。


    陆俨之把她锢得更紧，薄唇擦过她耳廓：“跟昨天比，这算什么？”


    沈霜后背一僵。


    昨天的事……


    陆俨之又说：“大嫂，手打会疼。试试那个？”


    他瞥向桌上的餐刀。


    陆美珊在一旁叫好：“这才像话！早该有人收拾她了！”


    她抱着手臂，一脸解气的表情。


    吕惠宁抱着桐桐，声音不大不小：“宝贝啊。长大了可千万别找这种女人，晦气！”


    沈母皱了皱眉，但没有去阻止。


    程加暮颤抖着拿起餐刀。


    陆俨之捏着沈霜下巴：“来，往这儿。”


    他对程加暮温柔细语，却把沈霜按得动弹不得。


    “啪！！”


    金属刀面狠狠刮过脸颊。


    震得她眼睛发痛，脸颊瞬间泛起红痕。


    陆俨之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够了吗？要不要再......”


    沈霜拼命挣扎，狠狠咬上他的手背。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不是她想哭。


    是太疼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掰过她的头，看到她脸上的泪，动作一顿。


    眉头立刻皱起。


    又是这副样子。


    以前她也总这样，动不动就哭。


    哭得他心烦。


    “哭什么？”他语气更冷，“现在知道哭了？”


    他松开手，把她往外一推。


    像丢开什么脏东西。


    沈霜一个踉跄，狼狈到极点。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淡淡问了句：“高兴了吗？”


    沈母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女儿身上。


    她眼巴巴地看着吕惠宁，问：“那个......刚刚说那三百万的支票......”


    吕惠宁像是才想起这茬。


    慢悠悠地从手包里拿出支票本。


    沈母眼睛瞬间亮了。


    吕惠宁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写下金额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