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扫过额侧碎发，谢洛月在一片温暖中睁开眼睛，乌黑的长发坠在颈肩，滑过皮肤带来一阵痒意。


    “清雨。”


    上方的人垂眸看他，长长的羽睫投射出一片阴影，浅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浓浓的黑。


    “快速认主是陈家人的基因么？”


    指甲戳弄着女生膝盖处的布料，谢洛月看着那凹陷下去，又反弹回来的衣布，开玩笑似的接话:“也许是一见钟情的魔法呢。”


    “……”明清雨抚摸着手下人毛茸茸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她才勾起一以贯之的微笑。


    “用半身思考的家伙。”


    阳光安静的打在明清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谢洛月转过头，眼里盛满心疼。


    “不要想那些事了。”


    “我知道。”


    明清雨握住谢洛月的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又接道:“时候不早了，让我来收拾一下吧，洛月……不用担心我。”


    最后望了一下明清雨的双眸，谢洛月没有再回话，拿起眼镜，默默起身站在一边。


    视线落向楼下的食堂门口，他瞧见范与星的身影，女生正板着小脸认真的说着什么，而一旁……


    谢洛月皱起秀气的眉毛回到教室，用力的坐回板凳，已经在看书的明清雨，安静的分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腕处。


    “没关系的，会处理好的。”


    “那个人发现了。”谢洛月反握住明清雨的手掌，对方微笑着与他十指相扣。


    “他没一点察觉才不正常呢，要的就是在清醒中沉迷，在痛苦中继续，不然可不够打动人心。”


    沉默在二人中漫延，谢洛月盯着那相扣的手，被遮挡的面容分辨不出任何表情。


    “在干嘛？”


    直到熟悉的女声打破寂静，两人的手才嗖的一下分开，明清雨侧头看去，范与星正乖巧的站在门前，笑容甜甜的盯着俩人。


    “没什么。”，明清雨微笑着回答，外面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学生的身影，安静的校园逐渐热闹起来。


    “要上课了，小星同学。”


    范与星眯了一眼明清雨，无言的坐回了自己位置，一下午课很快结束，原本相约着一起回家的三人，却有位被事情绊住手脚。


    “清雨人在哪里？”


    滕云高院正门口，范与星一左一右斜挎两个书包，问对着镜子梳理发型的谢洛月。


    二人出来的时间算很晚的了，院内已经没有人影在走动，但是明清雨一直没出来。


    “她一些事要处理，我们先回去。”


    啪的合上镜子，谢洛月拉着仍在不停向院内张望的范与星一步步离开正门，在二人逐渐远去后，明清雨的身影才慢慢出现。


    夕阳的光辉撒向大地，她背靠高大的院名墙，手中的蓝色试管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天色彻底变暗，小院子里才响起了开门声，谢洛月放回手中的滴管，贴着窗户，朝外面仔细望去。


    “我回来了。”


    由栅栏隔开的院里，明清雨向屋内打了声招呼，隔壁屋子里时不时有一点点风铃的响声传入耳朵，她注意到里面不见灯光。


    那是范与星的房间。


    准确来说，应该是房子，她家和谢洛月是一个门对门的关系，不过因为不想打扫院子，所以范与星院子里的旧铁门便被拆了，换成半人高的白色栅栏，起个装饰性作用。


    “小星睡了。”


    明清雨锁好门进入里屋，谢洛月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热巧克力递给她，过分漂亮的眼睛瞄了瞄墙壁。


    “嗯嗯。”，明清雨接过杯子，一边啜饮，一边把书包放在置物架上，“先去与星房间里看一下吧，我感觉，她又在踢被子了。”


    “这家伙。”，谢洛月拧起眉头，嗔怒:“作业让我帮忙写就算了，睡觉都不好好的。”


    啪哒一声，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黑漆漆的房间，刚走两步，谢洛月便踢到一个东西，他捡起来——是个没电的小夜灯。


    “我先去看看她。”


    见谢洛月在给小夜灯找充电口，明清雨走向客厅，范与星正安静在睡在沙发床上。


    好不容易把夜灯充上，房间里终于多了一盏亮光，谢洛月搓了搓手臂，借光环顾一圈，又把紧锁的窗户打开，换换新鲜空气。


    待忙完一切，他才走进客厅。


    范与星很不喜欢晚上开灯，有一丝光亮都会令她难受，所以两人晚上过来时，都是摸着黑走路。


    好在客厅里的环境不会很暗，月亮透出的自然光让这一片区域增添了些微微亮光。


    至少看得清客厅的布局，一张沙发床，一只可移动茶几，几只懒人沙发，明清雨就坐在其中之一上。


    “她怎么样了？”


    谢洛月坐在床头，伸手碰了碰范与星的额头，不热，但是汗浸浸的，刘海一缕缕的贴在皮肤上。


    “小星又做噩梦了。”明清雨从茶几上抽了一张湿巾，轻轻给床上的人擦去汗水


    闻言，谢洛月摸了一下范与星的眼皮，一跳一跳的，眼球在不规律转动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将湿巾精准的投入垃圾桶，明清雨又接道:“她走不出那段过去。”


    又抽了一张湿巾，明清雨擦干净范与星的手背，侧头询问:“药剂还有储备吗？”


    “没配好，材料不够。”


    谢洛月无奈的摸了摸头发，黑色的卷发变得凌乱，“如果能有军部的材料库就好了，那里……”


    话到一半，他又想起了白天的事，那个男生投过来的视线让他坠坠不安，“清雨，这个计划，真的合适么？”


    唇角微微上扬，明清雨的面色一如既往，她伸手捏了捏范与星软软的脸肉。


    “停止不前的齿轮会再度转动，这再合适不过…”谜语一样话止于谢洛月那双担忧的眼睛。


    “…”明清雨卡了壳，刚想说一些简单易懂的安慰话，就被范与星的动静打断。


    梦里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瞧见那只向她颤颤巍巍伸来手，嘶哑的声音不成语调，范与星听不清它究竟在诉说什么。


    “chi chi，火……chi”


    “什么？”范与星在梦中发问，那道声音却停了下来，虽然看不见任何五官，但她知道，这个像人一样的东西——


    在盯着她。


    “CHI！ CHI！”


    突然，这个东西不知受了啥影响猛得激动起来，它一边嘶吼着，一边把手塞进范与星的嘴吧，苦涩瞬间在口中炸裂。


    “啊。”


    不痛不痒的轻叫，明清雨看了下被咬出红痕的指尖，又默默的递给谢洛月看。


    “算了，算了…”，谢洛月无语，他起身，给范与星垫好枕头，就拉着明清雨往自己屋子走。


    “不管合不合适的，先凑合着用吧。”


    [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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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齿轮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