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百花谷篇:炙烤下的古城,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作品:《洛渊叙·蓝的旅程

    指尖在地面轻点,菘蓝顺利和传送阵建立感应,迫不及待打开空间直奔雪山。


    隐去身形,她悄声靠近,没想到这么一会时间,雪怪适应的倒是不错。大雪怪神色柔和,轻轻将积雪堆成一个小型冰屋,宽厚的手掌仔细护着正在雪地里打滚的幼崽。没了守护冰魄晶的任务,雪怪卸下防备,反而比原先更多出几分生命力。


    唇角不自觉荡开一抹笑意,菘蓝沉浸在这份温馨中。


    这里虽然灵气充裕,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对了!


    灵光一现,完美的计划在脑中浮现。


    为了不打扰它们一家,菘蓝当机立断,并未使用声势浩大的法术,而是召出许久未用法杖飞身至山脚下。


    袖袍轻挥,冰魄晶漂浮在半空。以杖为笔,霜色的冰雪之力精准落在岩壁上,不出半刻,一个宽敞圆润的冰窟出现在眼前——菘蓝大致还原了秘境的结构,剔除了那些危险的冰锥。法杖凌空一点,冰魄晶随即飞向深处,嵌入她准备好的柱台后消失不见。


    天地灵物,与其随身携带,不如将它“物归原主”。


    空气荡开涟漪,温润的光华渗入冰墙,菘蓝先前带走黯淡无光的蓝色晶体再度绽放光芒,随后扩散到整个冰窟。细碎的冰灵晶蔓延整片洞壁,微微闪烁的光芒好像天上的星河。


    菘蓝呆站在洞口,看着这奇妙的景象,眸中辉光流转。


    雪怪察觉到能量波动,踱步探入冰窟中。左瞧右瞧,最后望向菘蓝的位置,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小雪怪纷纷抬头,踩着它的步子,一个接一个,摇摇晃晃滚进洞里。在大雪怪身边蜷成许多白色小团子,安然睡去。


    菘蓝朝它点头,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回到小屋,小白叼着一个玉盒兴冲冲扑上来:“这个怎么样?”


    临走前菘蓝便打算将秘境得到的奖励存在空间内,只是避毒珠为世间至毒,随意收纳担心出现意外,这玉盒倒是正好。仔细端详一番,菘蓝把它合拢,顺手搁在木架上。


    推开窗发出“嘎吱”一声,小院安详依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气涌入肺腑,她伸了个懒腰,疲惫一扫而空。


    “继续加油!”


    她给自己鼓劲。


    ……


    刚一步踏出温暖宜人的空间,热浪扑面而来,重重砸在她脸上。


    举目远眺,是无垠的金黄。天空看不见一丝云彩,太阳高悬,滚烫的气息让她呼吸一滞,极寒到极热的温差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怎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甚至来不及为打赌输掉的鲜花饼悲伤,小白被这可怕的温度吹昏了头,急忙缩到菘蓝的影子下方。


    她同情地看着小白:毛茸茸的……这该多热啊。


    试探性前进几米,干燥的热风卷起沙砾,体内的水分仿佛被蒸干,刮过皮肤带来轻微痒意和刺痛。空气由于高温炙烤扭曲变形,无法判断前路,沙地滚烫,隔着法靴也能感受到惊人的热量。


    风沙不停,菘蓝眯起双眼,急忙调动冰魄晶。极寒之力化作一层薄薄的护罩覆盖全身,再加上法衣调节,勉强隔绝了炽热无处不在的侵袭。


    “小主人……”


    菘蓝是轻松了,剩下小白无助的哀嚎。


    毫不犹豫的,它放弃了自己前进的想法,老老实实趴到菘蓝肩上躺平。


    一抹绿色带着白狐在沙漠漫无目的的跋涉。


    起初还有几块岩石用来歇脚,走走停停,体力勉强可以支撑。愈发深入后,周围只剩下连绵不断的沙丘和偶尔出现“刷存在感”的仙人掌。


    没有路,没有方向,没有任何可以称作为标志物的东西。


    天地间只剩下灼目的金黄和永不变换的湛蓝天空。


    细沙十分柔软,每走一步都微微下陷,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流沙。虚无感悄然而生,时间在一成不变的景象中变得模糊。


    “我们…走了多久?”


    “咳咳咳咳咳……”


    沙哑的声音让菘蓝自己也吓了一跳。吸入的空气灼烧着本就干涩的喉咙,一说话便止不住咳嗽。


    “不……知道。”


    “也许一两…天吧?”


    肩头的小白奄奄一息,耳朵耷拉着,尾巴都没力气晃动,吐出半截舌头尝试缓解燥热。


    “才两天???”菘蓝夸张地张大了嘴,见小白歪头倒在她肩上,也不再浪费体力和它扯皮。


    继续前进吧,越是关注时间,这份炽热只会变得愈发难熬。


    ……


    她重重摔倒,又强撑着起身,在前进中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个动作。


    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菘蓝回头:来时的脚印早已被风沙抹平,仿佛从未有人经过。烈日依旧,连阳光照来的方向都没有丝毫改变。


    整个世界此时仿佛只余下她一人,执着地走向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终点。


    不。


    菘蓝急忙摇头撇去消极的念头。


    这片荒芜本身就是试炼的一部分,她不能放弃。


    再撑一下,就快到了……


    过去多久了?


    她还要再走多久?


    几个时辰,几天,又或者几个月。


    菘蓝全凭本能才得以维持身体行动,呼吸变得粗重,剩下的体力无法再支撑极端环境下的灵力运转。皮肤上的淡蓝屏障时有时无,能提供的清凉微乎其微,直至完全消散。


    视线被汗水模糊,虚脱感一阵阵涌来,四肢百骸都在抗议着前进的动作。始终如一的景色不断消磨她的意识,菘蓝几乎要怀疑她是否一直在原地打转。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形,沙丘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恍惚间菘蓝似乎看见一座高大的土色建筑在不远处,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下意识想寻找一个支撑点,机械地朝它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座古城。


    炙烤下的城墙早已坍塌大半,露出斑驳的岩壁,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跌跌撞撞的踏过城门,菘蓝脚下一软,膝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扑倒在沙漠中。身体不断下沉,滚烫的细沙包裹了她,扬起一片沙尘。


    ……


    她在一段轻声哼唱的童谣中醒来。


    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布的床榻,柔软且舒适。阳光透过木窗,在床沿投下斑驳的光影。街道上人声鼎沸,听起来热闹极了。


    她头疼欲裂,虚脱般的无力感蔓延全身,一双布满褶皱的手适时扶起了她。


    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床边,眸中饱含关切,动作轻柔的擦拭菘蓝额头。


    “我怎么……”


    "我的小乖呦——"老妇人的声音沙哑而温暖,似乎十分担心她。


    “你可算醒了,吓死奶奶了。”眼角留下一行泪,她靠近就要抱住菘蓝,却被菘蓝下意识推开,还警惕的往后缩了缩。她也不勉强,只是自顾自絮絮叨叨地:“你这孩子,这么热的天还去沙漠,万一出了什么事,奶奶我可怎么办啊。”


    缥缈的画面在脑中揉成一团浆糊,刺痛着神经,心底涌上一股不明的情绪,她轻轻回握住老妇人的手。


    “好孩子”,她连连点头,“想不起来也没事,奶奶一直在。”


    “好……”菘蓝一头雾水,却还是下意识答应。


    她挽住菘蓝的手带她离开了这间土屋。


    并非想象中的破败,这是一片热闹非凡的集市。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路边布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摊以及吆喝的摊贩,许多人家的窗台上正摆着盛放的鲜花,空气弥漫着鲜花的芬芳、香料的辛辣、水果的香甜。时不时有人路过注意到她们并热情的招手,随着老妇人的讲述,记忆里的“家”和这些片段诡异的重叠,菘蓝对这里的归属感愈发强烈。


    “菘蓝!”她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好熟悉的名字,是在叫谁?


    老妇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看,那是我常买的酥酪,你说只有他家做的好吃……那边是茶摊,掌柜的大爷和我们可熟了,小时候你就爱往摊里跑,还打碎了人家一套茶具……”


    “记得……吗?”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菘蓝身上:“没事,没事,记不得就算了。”


    “想知道什么,奶奶以后都慢慢讲给你听……”


    她乖巧的应和,很快便将刚刚的声音抛之脑后,像老妇人描述的那般。一切都显得平常、温馨,每个细节都是如此真实,那股异样的割裂感到底来自哪里……?


    视线掠过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容,掠过人声鼎沸的闹市,掠过和奶奶紧牵的手。最后,不由自主停留在天边。


    即便在白昼也清晰可见、散发着苍白光芒的圆月。


    ……


    夕阳西下,在房屋外染上一层甜腻的蜜色。


    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时间,集市内却一反常态。原先的活力不知所踪,无形的紧张感在街道蔓延。摊贩们面无表情的收摊,整理,街上行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丁零当啷的敲击声占满街道,仿佛早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