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琴旧

作品:《海棠破窗

    “瞧娘娘这话说的,倒像是臣妾卖弄了。”


    郑幽兰抿唇一笑,“有些人啊,一生守着别人的孩子,也没个一子半女,明明做了一切,却也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臣妾倒是不知,这样子的人,一生是为了什么呢。”


    “幽兰妹妹说笑了。”


    薛明月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纠结一生的意义,倒不如好好过好每一日。”


    “问心无愧,就好了。”


    “那今日,妹妹可要留下用饭?”


    薛明月举起茶杯,对着郑幽兰笑意盎然。


    “娘娘都这么说了,不留下来,倒显得失礼。”


    郑幽兰哑然失笑,“其实我的话也不对。不过,娘娘,我若留下来,元臻公主必不会高兴的。”


    “无妨。”


    薛明月笑意稍敛。


    “她总要长大。”


    ……


    “太后娘娘,长公主到了。”


    “快请进来。”


    薛明月极为高兴。


    “璃儿,这么多日,终于还是舍得来母妃这儿了。”


    萧璃看着眼前的三人,神色不虞。


    “母妃,郑幽兰和萧珍怎么在这里?”


    郑幽兰轻咳一声,似是不满,却还是起身行礼:“元臻长公主殿下。”


    萧珍见状,也跟着跪下。


    眉眼里尽是不安和懊悔。


    萧璃并不言语,目光一凛,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母女二人。


    并没有叫她们起来的意思。


    她们竟也真跪了那么久。


    “璃儿,不可无礼。该叫一声兰蕊太妃。”


    薛明月出声打破僵局,亲手扶起郑幽兰:“幽兰妹妹,坐。”


    挑眉示意萧璃扶起萧珍。


    萧璃才不理睬,径直坐下。


    薛明月见状也不强求,自己上前扶起萧珍。


    “珍儿,起来。”


    萧珍这才起来,眼睛红得不像话。


    “姐姐……是珍儿不好……珍儿……姐姐想怎么惩罚珍儿都可以,就是……能不能不要不理珍儿……”


    “食不言,寝不语。”


    萧璃言语冷硬,硬是把萧珍的话堵了回去。


    “而且,那玉缺了角,也是它的命数。不必修补了。”


    “以后别提这件事了。”


    萧璃瞥见郑幽兰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想说些什么,一时也寻不到错处,只好闷闷地用膳。


    薛明月看着萧璃生闷气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缓缓开口:“璃儿,珍儿前几日说,母妃琴艺卓绝,想好好讨教一番。可母妃今日,时常梦魇,神思倦怠,也怕教不好珍儿。不妨,璃儿去教教珍儿抚琴?”


    “是啊,殿下,珍儿一直都想让您教教她呢。”


    郑幽兰忙不迭开了口,迅速看了萧璃一眼,又立马垂下头去。


    薛明月看着郑幽兰这般,心中苦笑。


    这女子,对着自己时言语夹枪带棒,毫不留情,对着煦儿和璃儿时,倒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花商的女儿,是如何入了这陛下的眼。


    想当年,自己入宫,也受了好一番阻力,沈修烛可没少费口舌,劝谏先帝。


    后逼先帝选秀,显然是也想分一杯羹。


    可这么多年……


    也只有郑幽兰……


    薛明月忽然一阵恶寒。


    莫不是……


    “璃儿,近日可有见过你师父?听闻中书令有要事吩咐他做,近日也没怎么来宫里见陛下。”


    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郑幽兰。


    郑幽兰察觉到薛明月的目光,轻咳一声,并未言语。


    “师父在干什么,璃儿怎么会知道。”


    萧璃并不十分在意,“既然,萧珍要学琴,那就教她。”


    “可是,我不收太笨的徒弟。”


    萧璃眼神落在萧珍腕上,看着她纤细,却有些空落落的手腕,声音倨傲:“怎么也不套个镯子,让别人看见以为宫里薄待你们母女,可配不上父皇最宠爱你这个名头。”


    “姐姐……父皇……自然是最宠爱姐姐的……珍儿,父皇不过是觉得珍儿听话些,乖顺些才格外怜爱……”


    萧珍听见萧璃言语似有松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若姐姐不生我气了,那用完膳我们就去抚琴可好?我素来是不喜那些金玉饰物的,好东西给了我也是可惜。”


    “妄自菲薄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市斤小户。”


    萧璃最烦她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


    “喏,这簪子归你了,发间那么素净,看着也没个精气神。”


    说罢,萧璃从发上取下金簪,插在萧珍发间。


    “如此,倒好了不少。”


    “这……姐姐……”


    “就当是赐给你的。皇兄给我的东西不少,我也不常戴,送你一些。”


    萧璃虽不高兴她占了父皇的宠爱,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也真狠不下心去做些什么。


    说到底,她最恨的人。


    该是她的父皇。


    却也是,她最爱的人。


    “父皇……以前您总说我任性,不像个长姐的样,今日这样,您可满意?”


    萧璃微微勾唇,心里却是无尽悲凉。


    “姐姐,您嘀咕什么呢?”


    萧珍摩挲着发间的金簪,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没什么。”


    萧璃回过神来,声音别扭。


    “母妃,兰蕊太妃,珍儿,用膳吧。”


    “用好膳,我教珍儿抚琴。”


    ……


    永宁宫,宁仪殿。


    薛明月静静跪在佛前。


    素心默默立在一旁。


    许久,薛明月缓缓起身。


    “娘娘,长公主已经离宫了,听说,和珍……熙乐公主相谈甚欢呢。”


    莲枝行礼,忙上前扶住薛明月。


    “相谈甚欢?”


    “她这是在跟她父皇赌气。”


    薛明月深深叹息。


    “这孩子,对她父皇怨念太深。”


    “煦儿,对我怨念太深。说到底,也是在怨他父皇。”


    “到底是兄妹,确实是如出一辙。”


    “娘娘……您……这些陈年旧事……本就是情非得已……”


    素心闻言疑惑:“娘娘,姑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依奴婢看,先帝根本对娘娘无意,论理,娘娘也该怨先帝的啊。”


    “可娘娘……似乎从未在意过先帝的恩宠……”


    “当年中书令逼先帝选秀,选进来的女子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说白了,入宫后,不过都是些无根的浮萍。”


    “浮萍落在水中,自然希望紧紧攀住些什么,可宫里,从来只有一缕光。”


    “可我背后有薛家,有姐姐的余亮,有煦儿和璃儿两个孩子,我又有什么好怕。”


    “高高挂起,做我的纯贵妃,不好吗。”


    “娘娘……”


    素心声音低了不少,“娘娘……别难过……”


    “本宫为何难过?”


    薛明月摩挲着莲花玉佩,“那日郑幽兰说,这是并蒂莲,自然是要成双成对,和美圆满的。”


    “可到最后,姐姐的玉佩缺了角,先帝的玉佩不知所踪……就连……”


    “竟是无一人圆满。”


    素心愈发迷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


    “娘娘,时辰不早了,歇了吧。”


    莲枝言语轻缓,“不若,娘娘去抚琴?今日看见公主抚琴,奴婢倒是感慨万千。”


    “璃儿今年的生辰也过去了,我自然,是要抚琴贺一贺的。”


    “这么些年,若转世投胎,姐姐也该及笄了吧……”


    ……


    正月,开春。


    府里节庆未消。


    公主府。


    顺心居。


    “公主,您可有什么新的吩咐?”


    他倒是许久没见过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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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回竹山,师父也只是跟他略说几句,就让他走了。


    宁寒虽不解,到底也没说什么。


    说了些他探听来的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的一些消息,师父也只是恹恹地点头。


    好像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问师父可有事瞒着自己,师父也不言语。


    他这样,实在是奇怪。


    宁寒看着眼前氤氲着热气的茶汤,皱了皱眉头。


    近些日子,公主倒是时不时喊他过来品茗。


    可宁寒……虽说跟着师父学了些武艺,于茶道上,却并没有很通。


    可偏偏,她似是看出了自己不擅此道,愈发兴起,日日喊他过来品茗。


    “不过是多喊了你过来品几日的茗,这样就不乐意了?”


    萧璃有些扫兴。


    “公主……臣……实在是不谙此道啊……”


    宁寒有些苦恼。


    “又是新的一年,本宫倒觉得,同前一年也没什么区别。”


    萧璃看着茶汤,端起浅啜一口,眼里带着些审视:“这是母妃素来最爱的紫笋茶,你不妨多喝些。”


    “这紫笋茶……味道……自是不错的……”


    宁寒虽不甚喜,到底还是用了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茶是碧螺春!我教了你那么多次,竟是什么都记不住。”


    “也不知你怎么记住那些药材的名字……当年母妃教我的时候……我可是记得分毫不差……”


    萧璃似是想到了什么,猝然放下茶盏。


    “公主,您怎么强人所难啊……”


    宁寒又用了些,才敢抬眼看她,却发现眼前的女子似乎若有所思。


    他伸出手晃了晃:“殿下,殿下?”


    喝茶可不会醉人啊。


    “宁寒,之前我让你看的医案,你说并无问题?”


    “没有啊,若是医案属实,那女子……元敬皇后娘娘必然无虞。”


    宁寒小心觑着她的神色,言语斟酌:“公主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


    “无妨。”


    萧璃收敛了神色,立马警觉起来。


    “这几日你回去看看你师父吧,无事也不必来顺心居了。”


    “公主……可是臣哪里惹了公主不快?臣保证下次绝对能分清紫笋茶和碧螺春……”


    宁寒闻言有些着急,“殿下……您可是生气了?”


    都怪自己不上心,惹恼了她。


    “你下去吧。”


    萧璃此时倒无瑕顾忌那许多,挥了挥手,便有人上来请宁寒出去了。


    宁寒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架了出去。


    “公主……”


    宁寒非常不解,眉眼皱成一团。


    “公主……好歹告诉我……告诉臣个缘由啊……”


    没有回音。


    萧璃此刻立马进屋,打开了医案的原本。


    既然医案不会有问题,那就是写医案的人有问题。


    不是宁寒刚刚那么一说,她险些就忘了,这医案上的字迹,似是母妃的字迹。


    母妃还教过自己辨认草药,教到紫珠草就不教了。


    母妃必然认识三娘


    母妃必然是懂医的。


    难道……母妃真的……


    萧璃不敢再想下去了。


    面前浮现了皇兄和母妃的脸。


    她想起皇兄和母妃之间的剑拔弩张,心口泛酸。


    难道……


    不,一定有别的原因。


    萧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她要亲口,问问母妃。


    思绪间,萧璃不自觉抓紧腰间缺了角的海棠玉佩。


    自从这玉佩残了后,便再也没有离过她的身。


    寄影轩。


    “公子,您做什么呢……”


    卫晋好奇地打量着宁寒在院子里捣鼓的新鲜玩意儿。


    “我惹公主生气,自然要想些法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