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停车场里。


    男人隐在黑暗中，脸色晦涩不清。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或者说完全没有考虑过解释这一回事，沉默对峙了十几秒，他问虞锦：“要回家吗？”


    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否认。


    听他这语气，虞锦基本能确认咸正青早就认识他，之前这人在装，至于原因，就很多种了。


    虞锦咬了下唇，将外套一把塞进咸正青怀里，语气中带点嘲讽：“回哪个家，你家吗？”


    他哼了一声：“开车吧。”


    咸正青慢了一会，虞锦已经开了车门坐上副驾驶。等他上去，发现对方正在捣鼓安全带。


    出乎意料的很笨拙。他心想，比起让那根黑色带子扣在正确的位置，可能直接扯断对虞锦来说更容易。


    这个发现让咸正青觉得新奇。


    这人总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得比常人迟钝，但偶尔又像精明狡猾的小狐狸，并且还是个不好惹的，比如说今晚。


    咸正青怀疑，就算他不出现，对方也完全能够靠自己解决私生，只是过程会稍微复杂一点。


    “需要帮忙吗？”咸正青提出建议。


    忙于遵守交规的某人抬起脸，佯装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嘴上倒是老实说着：“快点。”


    咸正青无奈地笑笑，这跟他之前见到的可不一样。如果说在大众面前性格温和、在粉丝面前始终保持可爱的虞锦是装出来的，那现在估计才是真正的一面。


    对他独特的一面。


    他俯身靠近，伸手过去拉住安全带一扯，很快帮人弄好，接着启动车。


    虞锦莫名在这时想起上一次的对话，小声哼哼道：“你没有喝酒吧。”


    咸正青：“嗯，不会酒驾。”


    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系统的声音在虞锦大脑里回响。


    【你真的要跟他回家？】


    虞锦望着窗外发呆，回复：“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他不是安慰系统才说的这话。虽然凶手指定了下一个目标是他，但总得有个触发条件，若是一开始副本情节就设置成凶手千方百计只想让他死亡，那凶手有很多种机会下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透露出的线索都很少。


    假设咸正青真的是凶手，昨天在信里还说他最近表现很乖，那目前不存在失控的情况，没有理由杀他，除非他是那种纯以杀人为恶趣味的人。


    晚上十点两人到达公寓楼地下停车场，一同上电梯，咸正青率先开了门，见虞锦没有回自己家的意思，而是站在一旁盯着他看。


    他让开身位，示意虞锦进来。


    不是第一次来，虞锦对这里还算熟悉，咸正青在他身后开灯，客厅里瞬间亮堂起来。


    虞锦有意无意扫视了一圈，几乎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咸正青大概是有强迫症，每样物品都摆在该放的位置，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一样突兀的杂物。


    他无比自然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视线望向咸正青，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咸正青把外套挂在架子上，朝沙发走过去，刚想要询问虞锦喝点什么，手突然被人拽住，他脸上闪过轻微的怔愣。


    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接着领带被人一扯，不轻也不重的力道，其实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能轻易解开束缚。


    咸正青没躲，顺着力道往前倾身，一只手撑在沙发边缘，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停下，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有淡淡的桃子香味吸进鼻间，他掀起眼皮，听到虞锦说。


    “你早就认识我。”


    虞锦是肯定的口吻，咸正青没有狡辩的必要，他知道眼前这人目前迫切想得知一些事情。


    沉默着，他没有否认。


    “你跟踪我。”


    “你喜欢我。”


    虞锦轻描淡写说着，直直地跟咸正青对视，就像无比确定这个结论。但实际上他只是有这个猜测，想要诈一下对方。


    咸正青轻扯嘴角，伸手拢了下虞锦散乱的发丝，稍稍拉开距离，说：“别这么自信。”


    没等虞锦说话，他又补充：“只是路过。”


    这个拙劣的借口说出来没有一点信服力，虞锦不太满意，没好气地松开手中的领带。


    咸正青站直身，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响起了水流的声音，他把温水递到虞锦面前，道：“你穿太少了，嘴都冻白了。”


    虞锦看出来了，这人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会自觉避开所有冲突，强行问他可能不会撬出任何有用信息。


    他想了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鼓了鼓腮帮子闷闷说：“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因为最近比较敏感，所以看谁都有点紧张。”


    咸正青的动作一顿。


    他往旁边看过去一眼，虞锦正轻弹水杯的杯身，语气很随意，“总觉得好像被人盯上了，最近老是收到恐吓信，所以才怀疑了你，真是对不起呀。”


    咸正青询问：“收到恐吓信？”


    虞锦无奈地抿嘴，说：“对啊，我也不知道地址是怎么泄露的，总是被骚扰，很苦恼。”


    “你不报警？”


    咸正青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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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面前这个有着不错人气的小偶像叹了口气，好看的眉微蹙，说话的语气却是很温柔，像是在对待普通粉丝一样。


    “因为他暂时还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或许他真的喜欢我，只是表达的方式有些问题而已。”


    咸正青：“你是这么想的？”


    “当然啦，不过他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让我有点没办法。你觉得我能做些什么吗？”


    不知为何，咸正青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不过他向来就是一副沉着脸的样子，更像只是在思考。他说：“你没必要为他做什么，或许就是今天那个私生。”


    “不是他。”虞锦很快回答。


    “你怎么确定？”


    虞锦的脸稍微红了点，他小声说：“称呼不一样。”


    咸正青自然注意到了虞锦的忸怩，顺着他的话问：“他是怎么称呼的？”


    “亲爱的。”


    虞锦像是有些羞耻说出这个称呼，偏开了目光避免和咸正青对视上，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他一般都说亲爱的。”


    ……


    虞锦没搞懂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没到十一点他就被咸正青请出了家门，理由是时间太晚对方要休息了。


    回到公寓后他才发现手机停电关机了，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后去洗澡。


    十二点接到了张玥的电话。


    那头沉默了一会，背景里有嘈杂的人声，对方像是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才跟他说：“你现在到家了吗？”


    虞锦隐隐觉得不对，轻声问：“对，怎么了？”


    “助理说没找到你人，电话也打不通。”张玥松了一口气，但说话语气还是紧绷，她说：“上次跟踪你的那个私生，死了。”


    虞锦猛地一紧，问：“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前。”张玥顿了下，说：“安保说本来是把他押住，打算交给警察的，他自己跑出去了，死在酒店外面的巷子里，是凶杀，手都被切掉了。”


    半个小时，他们离开也才两小时，这不对。


    虞锦来不及回复，直接挂断了张玥的电话，开门往隔壁走去，他急促地按了两下门铃。


    如果咸正青不在家……


    按第三次门铃时，门从里面开了。


    虞锦愣在原地，门后的咸正青刚洗完澡，睡衣领口半敞着，湿漉的发丝贴在额前，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似乎正在擦拭。


    空气中有淡淡的沐浴露香，那双略显阴郁的眼神从额前的碎发下透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