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绒绒公司 10

作品:《别逼打工人炸副本啊![无限]

    许炘心头一紧,攥紧了李然的手心,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用屏幕的微光去看脚下。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脸色青白、死不瞑目的,人的尸体。


    两个人的手登时死死抓的更紧,没有人说话,但是震颤的手传递了彼此内心的情绪。


    许炘咽了口唾沫,打开了后置手电。


    她这才发现,她们正站在一个类似办公室的空间门口,方才那具尸体躺坐在门口的桌子边,是公司的前台姐姐。


    后置手电的光线不足够强,像一滴落入墨里的清水,被染得昏灰。更多更深的地方仍淹没在黑暗里,只能从手电的余光里隐隐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整齐排开,每个座位上都有一具姿势各异的人体,统一穿着工服,甚至有一些仍旧摆着双手打字的姿势。


    刚刚看到前台姐姐的时候,她很确认这个人死了。可现在她又不太确定了。


    办公室里的人,有一些看上去非常正常,甚至像下一秒就会转动眼珠和自己说话。但有一些却脸色发黑嘴唇发白,像是已经死了很久就只剩下入土为安了。


    这些脸她大都十分熟悉,是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同事的脸。


    地上的办公室里,活动的牛马勤勤恳恳;地下的办公室里,僵死的人身亦桎梏在这小小的一方办公桌里,不得自由,不得解脱。


    突然,她脚步顿住了。


    她看到了自己,还有小慧。


    她们俩挤在小慧的座位里,统一地趴在桌子上,像是凑在一起午睡说悄悄话一样。


    手电偏向旁边许炘现实里的工位,上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李然的身体也绷了起来,许炘猜想,这个女孩大概就是李然。


    依旧没有人说话,她们穿过黑暗中不知死活的人体,向另一个自己无声靠近。


    脚步声“沙、沙”地消散在空气里。


    一步,又一步。


    这声音机械、重复,听久了像有什么东西在远处模仿着她们的节奏。


    路过每个人都瞪大着无神的双眼。


    你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是虚无的远方?


    还是……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调转瞳孔,紧盯你的身影。


    许炘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有些紧张,不住地用余光观察这些人的动作。好几次控制不住地回头,想看看人体姿势有没有改变。


    这种时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手心。


    无论李然能不能帮上忙,许炘都觉得:还好在这种时候,自己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许炘自己的身体看起来状态不错,脸色红润,很有活力。小慧的就要差很多,不仅脸色青白,头发、衣服也都很散乱,身上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许炘有些心疼地顺了顺她的头发,把小慧和自己都收到了保险箱里。然后问李然,“那个是你么?”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把李然的身体也收进了保险箱。


    说来也奇怪,李然说她进入副本之后,根本没收到什么新手任务,更别提奖励了。


    但是哪个游戏新手任务还是随机发放的?总不能只有自己是新手吧?


    又想到支线里同样奇怪的安排,许炘没说什么,只默默在心里保留了疑虑。


    这里所有的人体,在许炘眼里都像是像是一口没有火气的冷窖,冰冰的没有一点情绪。


    真正燃烧着怒火的地方还要再往前走。


    离开前,她犹豫了一下,把范经理也收进了保险箱。范经理的脸色很差,简直可以和小慧还有一进门的前台相媲美。


    她是真的和范姐关系很好,之前还去她家吃过饭。打入职以来,自己没少给她添麻烦,但是范姐还是像对待亲闺女似的照顾她们这些年轻小姑娘。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范姐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办公室的尽头,原本应通往老板办公室的地方,现在被一个漆黑的铁门所代替。


    铁门没锁,很轻易地就被推开了,里面像是监狱一样,两侧遍布着金属栏栅门。


    说是门,但是只看得到栏栅,看不到真的可以打开的门,不知道要怎么进出牢房。


    最重要的是——栏栅门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许炘不可置信地用手电筒又扫了一遍,栏栅门的后面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要是没东西,他放这么多栏栅门在这干嘛呢?而且她分明感受到了,怒火的核心就在这!


    “你说有没有可能,外面放的是咱们的身体,里面关就是魂啊?”李然揽着许炘的胳膊说,“我看小说,一般这种时候要点犀牛角,燃犀对照就能看见鬼了。”


    这种时候上哪找犀牛角去?


    许炘思考了下,死马当活马医地搓了一小撮原罪出来。


    火苗出现的一瞬间,许炘听到了无数的哀嚎。


    每一声都不大,高高低低、有气无力的,叠加着低低地哭泣声。囚室原本阴冷的土腥味混入了浓重的血气、排泄物令人作呕的恶臭、以及动物长久不洗澡后浓重的体味。


    透过颤巍巍的火光,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


    兽头人身的怪物们被拴吊在囚室里,赤条条像是菜市场上待售的生肉。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但是没有一个伤口上有治疗过的痕迹。


    她甚至看到了一只被扒光皮的兽人,连着人皮一起被扒了下来,浑身赤红,血肉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上面好像附了一层透明的肉膜,随着兽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许炘胃口一紧,差点吐出来。李然也是一声干呕,但大概是因为她俩都没吃午饭,没人真的吐,仍旧互相搀扶着继续往里走。


    被困的兽人们大多昏迷了,只有零星几个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叫唤几声。


    这些是人吗?曾经是和她们一样的员工吗?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炘想起员工手册第16条,连续满3日绩效不合格,后面的代价被涂黑了。


    很快她见到了小慧,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小慧的囚房只有她一个人,看起来还算干净,没怎么受伤的样子。


    但是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想起小慧在直播间的话,她说:她的脑子被凿开了。


    “小慧,”许炘轻轻叫道,“小慧!我来救你了!”


    兔人毫无反应。


    许炘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


    她感到了害怕。


    “李慧姝!”她喊,“李慧姝!许炘来救你了!”


    说着她试图去推囚室的门。


    栏栅门是钢铁做的,看不到非常牢固,人力完全撼动不了。


    “你别急,我这有电锯,我们锯一下试试,”李然赶忙掏出电锯。


    电锯和铁门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小慧终于被吵醒了,茫然地向外望来,“许炘?你为什么会到这来?”


    旁边囚室的绵羊也醒了,急切地叫她:“许炘?许炘!我是蒋雪啊!我不是故意不完成绩效的,救救我,救救我!你把我也带走吧!”


    囚室里的兽人,大多是牛、羊、马、狗,还有几个和许炘一样的骡子,再多的动物就比较稀少了。


    此时一室的兽人都被电锯声惊醒,七嘴八舌地哭了起来,交叠中喊得都是“救命”。


    被这样一屋子血淋淋的兽人热切的盯着,许炘后背都在冒汗。电锯没能砍动铁门,于是她引了火到电锯上,“这样再试试呢?”


    果然,有了火焰的加持,电锯终于微微撼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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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门。许炘抹了把汗,对小慧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直播,我答应来救你的,现在我来了!”


    其他兽人激动的哭叫起来,许炘安抚道,“别急,大家都别急。如果能打开囚室,我会把大家都救出去的!”


    可是电锯的速度太慢了。


    许炘看李然半天就给栏杆造成了点皮外伤,有些急得自己上手锯。但结果也是一样,速度就是提不上去。


    照这速度,午休俩小时都耗在这,也救不出来小慧,更别提其他同事了。


    李慧姝的眼睛终于聚焦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停留在脑海里的上一段记忆,是尖利的锤子锤开了她的大脑。


    灵魂不像□□,不会留下永不磨灭的伤害。只要没有溃散,就可以自己恢复。她已经不记得这样被杀死、又缓慢复活的经历到底重复了多少次。


    “许炘?”她叫了声,果然囚室外那个急得团团转的骡子抬了头。


    怎么是骡子啊。


    李慧姝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连扯扯嘴角笑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那么爱俏的人,被变成这个样子,一定要气坏了吧。


    “小慧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许炘一时暗骂自己怎么来之前也不多做些准备,就只能在牢房门口干急。可话说回来,就算提前准备,在这戒备森严的公司里,又能带进什么工具?


    她甚至问了系统,结果被系统说:“我们不会给玩家提供暴力通关捷径”,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就冒火。


    “没用的,”李慧姝哑声道,“牢房是朱建标亲自看管的,只有他手上的金币袖扣可以打开。”


    “那个他从来不离身,你们拿不到的。”


    “你怎么在上面不告诉我!”许炘大喜,这不就有破局办法了!


    她看了眼手机,也确实该到回去的时间了,于是清清嗓子大声道:“大家都听着!别慌!”


    “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那就一定会把大家都救出去!”


    “现在我的手头没有工具,但是办法我已经有了!”


    她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共事、如今面目全非的兽人同事,心下雪亮。不论他们现在的祈求有多么真挚,一旦自己的行踪被发现,而导致这些人被逼供,那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根本不需要所有人都屈服,只要有一两个意志不坚定的,在绝望中看到一丝所谓的“宽大处理”,防线就可能全面崩溃。


    “我不知道下午会不会有人来套你们的话,问我的事。”她环视一圈,语气开始变得强硬,“但如果有人来,我希望你们能闭上嘴,站在我这边。”


    “这不是我的请求,而是因为你们只能选择我,只能相信我!你们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公司向你们保证什么,我都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那都是假的!但凡这个公司有一点残余的人性,你们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的面目!”


    “共事两年,我想大家对我应该还是比较熟悉的。我许炘从不违诺,言出必行。你们不需要知道我要怎么做,你们只需要相信——我能做到!”


    她斩钉截铁地说:“现在,我要去行动了。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保持沉默。不管谁来问,问什么,都别开口,等我回来。”


    李慧姝隔着牢房看她镇定自若的样子,终于还是微微勾了嘴角。


    真好啊,还是这么威风。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她就应该永远这样。


    许炘一番慷慨陈词,看着被彻底镇住的兽人们,心里颇为得意地松了口气。她转向小慧,正准备交代两句就走,却听见对方冷不丁开口:


    “许炘,你知不知道。”


    “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你。”


    ……


    不是,你怎么怎么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