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好像不太对哦，莉莉嗅了嗅空气，当然什么都没闻到，但是就是哪里不太对哦。他站在那里，直勾勾看着报纸，一言不发，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你要买报纸吗？”莉莉问。


    “……”没有回答，杰森转身就走。


    他走的速度很快，莉莉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她缀在杰森后面，回头看了报亭最后一眼。


    杰森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直到刺耳的车鸣把意识拽回来，原来他横穿马路快被车撞上。


    出租车司机头探出窗户对他怒骂，“想投胎啊你？狗屎，想骗保骗钱去上城区找那些有钱人好吗，我一天到晚……”


    杰森有一瞬间想用拳头让他闭嘴。


    他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手里挂着一大堆袋子，手上并没有空闲。莉莉的衣服，哦，莉莉。


    他看着司机，一言不发的后退回人行道，司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被这个年轻人杀气淋漓的视线镇住了，他缩头踩下油门，一溜烟离开原地。


    “你……”


    杰森不想说话，但有胆子小脾气大的Omega估计被他刚才的模样吓住了，所以还是张口说话，希望声音别太沙哑。


    但他发出一个声音就止住，他这才发现一件事情，莉莉不见了。


    他把她弄丢了。


    杰森知道哥谭有多危险，强歼绑架街头斗殴，受伤死亡无时不刻都在上演，死得干脆甚至是好下场。而他带到这里的Omega是个没有脑子的笨蛋，就算遇到危险也不知道躲，而是坐在原地甚至靠过来，抱着他小声说不要害怕。


    而他把她弄丢了。


    咔嚓，袋子落在地上，也是神经崩断的声音，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靠着一点安慰勉强黏合在一起的神经终于断裂。


    ……


    莉莉坐在报亭前的高椅上，腿上摊着一叠报纸。有人过来，她把报纸递过去。


    有人问她多少钱，莉莉回答一美元，这时候报亭老板就抬起眼皮，“这是报纸的价钱。”


    “那她多少？”拿过报纸的人问。


    老板比了个数，于是那个人留下一美元，遗憾的摇着头离开了。


    莉莉捏着纸币，“又没有把报纸带走哦。”


    “那你就自己留着。”老板说，“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么。”


    莉莉哦了一声，把纸币投进报刊旁边的币箱。


    币箱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纸币，在半小时之前，里面还是空的。这年头没什么人愿意在街头买报纸。


    “依我看，他不会回来找你了，他走的时候那个状态，人要疯了差不多就那样。”老板说。


    “不会。”莉莉在高椅上晃着腿，“但他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疯掉。”


    “谁知道呢，也许是小丑上了报纸吧，哥谭人都想要小丑死。”老板问，“你想去冰山俱乐部上班么，我有门路，陪人喝酒一小时就能拿四五百美元，我八你二，至少你不会一份报纸都买不起。”


    老板的声音顿住，因为被他断定为疯掉的年轻人出现了，瞥了他一眼，眼神赤红而又带着杀意。


    “我和你说过什么？”他问莉莉，声音里压着怒火。


    莉莉从椅子上滑下来，仰头看着他，没说话。


    “我会想办法联系塔利亚。”他说。


    莉莉把身后捏着的一大叠报纸拿出来，这是那些人没有要的报纸，报亭老板说她能留着。


    她把报纸递给杰森，还是一声不吭。


    杰森忽然就说不出话了，汹涌的怒火都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起来了，因为他之前一直望着报亭……这傻姑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以为他和她一样看就是想买东西，于是想把报纸带给他。


    她没有钱，杰森又走得那么快，人潮分分合合，消失在视野里。老板说你想要报纸又没钱，就坐在这儿帮我卖报纸来换吧，于是她就坐在这里，守着一堆没用的破纸，等他回来。


    可万一杰森不回来了呢。


    笨蛋不会想这件事的吧……她只是想把杰森要的东西带给他，而杰森离开得头也不回。


    他都在做什么啊？


    “对不起。”杰森额头低下来和莉莉相抵，声音沙哑，“我不该对你发火。”


    “没关系呀。”莉莉抱着他的脖子，“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当然回去。杰森把那叠报纸卷起来，然后又从币箱里抓出一叠钱。老板本来遗憾大单飞走，但吃瓜得津津有味，看到他这样做，眼睛都瞪圆了。


    “喂你这是抢劫啊年轻人。”老板从报亭里抄出枪，怒目圆瞪，城堡法也适用报亭。


    杰森也把手探向身后，想要拿枪的样子，面无表情，“一份报纸10美分你让她卖一美元，全靠她赚到的钱，五五分成这点拿走不过分吧。”


    居然是个硬茬，行吧，报亭老板骂骂咧咧的坐回去了。


    回到旅店，旅店老板依旧懒洋洋在防弹玻璃后打着哈欠，电梯到十层就不再向上，去阁楼的台阶是木质的，踩起来有噔噔噔的声音。


    杰森把卖报纸的钱全部交给了莉莉，莉莉的衣服也都还在，摞在墙角。


    房间有两张床，杰森躺在另一张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报纸在他旁边，摊开，他没有翻开任何一份。


    回到这里，他像是所有力气都失去，而空气里有很难过和愤怒的味道。


    杰森真的好奇怪哦，情绪多变得易感期还糟糕。莉莉盘腿坐在他旁边，晃晃，“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蝙蝠侠没有杀掉小丑。”他说，声音很冷。


    这些人都谁啊？莉莉挠头，把报纸一份一份排出来，平铺在杰森身上。房间很小，没有书桌，凑合用吧。她一目十行看过去，哦哦，原来是大罪犯和同样是罪犯的私刑警察，报纸上是这样定义的，还有什么蝙蝠侠是否正义的争论，好复杂。


    再联想到杰森说过的那些话，还有腺体的伤……呃呃，小丑就是杀掉杰森、杰森也想杀掉的人？


    杰森的脸被一张报纸挡住了，她拿起报纸问，“那你要去阿卡姆杀小丑吗？报纸说小丑在阿卡姆哦。”


    “不，我要去找另一个人。”他低声说，声音冷硬又带着杀意。


    杰森续了一周的房间，然后开始频繁出门，一次就是一天，回来会给莉莉带小礼物，或者路边的花草。


    莉莉问他在做什么，他回答说赚钱。莉莉把自己的小金库（卖报纸的钱）拿出来给杰森，杰森又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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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留着吧，甚至不够我买几克火药。”杰森拍她的头。


    比起绑架和被绑架者的关系，他们现在更像是……兄妹？或者相依为命的小动物。


    不过兄妹不会做的吧，还是每次回来都做。难道不该忙起来不该是像塔利亚那样，一周只让莉莉吃几次吗。没有信息素的压制，莉莉依旧被撞得呜呜哭。但这也不能怪莉莉，杰森的体型太壮，吃得真的好撑。


    旅店的隔音很差，而莉莉真的很爱哭，有时候杰森捂住她的嘴，“过几天换个地方住吧。”


    莉莉没有意见。


    “所以你炸车的材料都弄齐啦？”莉莉趴在他胸口问。


    杰森：“还差点。”


    杰森正在试图炸飞什么车，安保系数很高的样子，一靠近就会被识别身份发现……他说他想把车和人一起都炸死。


    莉莉：“就不能直接把人杀掉么。”


    杰森：“打不过。”


    好坦率的回答，要是不配合一个冷笑就更好了。


    莉莉基本上是个死宅，不出门也不无聊，杰森带了游戏机还有很多书回来。


    游戏机，那可是游戏机！


    莉莉在宝库在刺客联盟哪里见过这个，一时之间别说出门了，杰森带回来的饭有时候都不想吃，甚至就连达米安都要抛到脑后。


    杰森又出门了，莉莉在房间里快乐打游戏，但是门外传出奇怪的脚步声。还记得吧，上阁楼的木楼梯，脚步声会很响。


    莉莉熟悉杰森的回来的声音，上楼的人不是杰森。


    声音在门前停下来了，钥匙叮铃咣铛的声音。


    来人打开门，小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不是说那个Beta没带人出去吗？”有人说。


    “可能我睡着了吧。”另一个人说，“闻到味道没？叫起来更带劲。”


    莉莉坐在窗户底下突出的楼檐上，抱着游戏机，鼓着脸。对面是另一栋楼的背面，而且阁楼很高，基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啧，这就是他人即地狱吗。


    莉莉把记忆从脑子里删掉删掉，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了啦！


    她想着等杰森回来再回房间来着，但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沉沉的落日在城市尽头垂坠。


    天要黑了，而杰森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回复消息。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莉莉抱着膝盖陷入沉思，腿有些麻，她决定先打一把游戏，缓一下再爬回去。


    一道阴影落在她旁边，在落日之下，黑披风鲜艳的明黄色内衬在风中猎猎起舞，像是大张的羽翼。


    莉莉一呆，她抬起头，带着多米诺面具的少年也低下头看她，红色衣服胸口印着R的字样。


    “我是罗宾。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的确是发生了很大的事。


    被突然出现的制服怪人吓到，莉莉手上没有拿稳东西，游戏机在高空自由落体、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微不足道的噗声。


    啊，游戏机，它临死之前就传上来那么一点点声音，四分五裂成莉莉都看不清的渣影。


    “我的心碎掉了。”莉莉喃喃说。


    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