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有很强的求生欲。


    被绑架的时候不要问对方是谁，也不要问自己在哪里，老实回答问题就行。


    他问了什么来着。


    哦，莉莉是不是那个勾引了他的女儿和孙子的Omega。


    莉莉：……呃呃呃。


    “是Omega？”她谨慎的回答。


    她的性别，她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男人挑起眉。


    他双鬓斑白，面容成熟而英俊，身上披着墨色大氅，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逃跑，莉莉。”


    男人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久居高位的人常常带着这样的温和语气，就连杀人亦是如此。


    一把折刀落在莉莉面前，微微沉进雪地，他说，“十分钟之后，他们会像狼捕猎兔子那样来追捕你，直到咬断你的咽喉。如果你能坚持到孩子们出现，那你就能活下去。”


    他们是谁，无需多说。黑色的影子幽灵一般环绕在他的身边，蒙面夜行服，背着刀剑和枪械。莉莉这段时间经常看到同样装备的刺客，他们围绕在达米安和塔利亚身边，称呼他们少主和大人。


    一个刺客差不多能捅死三个莉莉吧。


    莉莉：“……我可以不跑吗？”


    男人若有所思，“你想要雪橇？还是其他工具？它们恐怕会让你死得更快些。”


    他误会莉莉的意思了。


    莉莉吃力的站起身，棉袜之上裸露的膝盖通红一片，绒白的睡裙垂落，遮挡。拉尔斯·奥古的视线上移，落在她手握着的折刀上。


    第一次用这种近身武器，或者冷意冻住指关节，她好几下才把折刀展开，尖端对准拉尔斯的胸膛。


    噢，有意思。


    拉尔斯抬起手，上前一步的刺客推下去。


    ……那柄刀调转方向。


    她握着折刀的尖端，锋利的刀刃将手掌割破，温暖的血滴答下坠，在雪地融出一串小坑。


    将刀柄递向男人，莉莉小声说，“我可以直接死的。”


    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赢，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干脆点。莉莉真的不想挣扎着吃苦QWQ


    拉尔斯负手站在原地，没有动。


    雪地的反光映亮那双幽深无比的瞳孔，有一瞬间狼般锐利，似乎能剖开人的思维，一切无所遁形。


    他似乎笑了一下。


    “结果真是只小兔子。”拉尔斯说，“算了。”


    好耶，莉莉不用大逃杀或者等待救援就能活下来。


    坏了，活下来是要和大魔王待在一起。


    刺客们称呼大魔王为主人，地位果然比塔利亚和达米安要高一个等级。莉莉原本还以为刺客联盟这个族群里，塔利亚是头狼呢，现在看来大魔王才是？


    可是他身上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


    至少莉莉嗅不到，就连两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靠得很近的距离都嗅不到。


    可能是老Alpha绝信息素了（莉莉乱猜的


    所以是族群里地位很高的Beta吧……？


    医师给她的手掌上了药，很快伤口就不见了，只有莉莉裙子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脏脏的，想换衣服。


    不过可能重点是她和大魔王为什么会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


    大魔王倚着沙发慢悠悠喝茶，双腿交叠着，配合复古风的宝石领结衬衫，看起来非常云淡风轻。莉莉努力正襟危坐，认真看电视，这时候就算给她一张白纸她也会看得很认真。


    电视里放着哥谭新闻，小丑宣布罗宾已死啦之类的，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然后是电视广告…眼皮好重，好困……毛绒玩具新款火热销售中……邦尼兔…………zZZ……


    莉莉头一歪，安详的睡着了。


    她最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真的很困。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没有出现在雪地里，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视还在放映，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新闻，而她怀里抱着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一只纯白色的毛绒兔玩偶，长耳朵垂在身侧，几乎有她上半身那么高。


    她睡着前在电视广告里看到的兔子，可是，哪里来的？


    莉莉，陷入了呆滞。


    她抱着兔子直起身，扭头看了一眼大魔王，他依旧坐在旁边，用另一种语言和旁边的下属说什么，听不懂。


    而莉莉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应该是靠在大魔王身上睡着的。


    莉莉：……


    小兔小兔，你可以把莉莉一拳打晕再也别醒过来吗？


    小兔：办不到。


    没关系，莉莉自己也办不到。


    开玩笑的，爱咋咋地吧，莉莉抱紧了邦尼兔。


    沙发旁边有一套新的衣服，吊牌都没有取下来。鉴于在莉莉身边且在场只有她一位女性，必然是为她准备的。


    当然，莉莉不太可能当着一堆人的面换衣服，她环视一圈，然后往应该是盥洗室的地方去。


    她起身的时候大恶魔没什么表示，依旧和下属说话。


    她每走一步，刺客们都看着她。


    莉莉故作平静，在靠近门几步的时候猛地加快速度，飞窜进盥洗室。


    关上门之前，好像有人笑了一声。


    谁啊谁啊，居然嘲笑莉莉，这也太坏了Q皿Q


    新衣服也是一条毛茸茸的裙子，有点短，但是有到膝盖下面几寸的护袜。还好房间里应该是有暖气，不然莉莉觉得她的膝盖可能会被冻死。


    四肢无力，脑袋晕乎乎软绵绵的，鉴于莉莉才度过分化期，不太可能马上进入发热期，所以她怀疑自己物理发烧了。


    世界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她躺在地上，拉尔斯低头看着她。


    “塔利亚居然彻底标记了你。”他说。


    莉莉闻到空气里塔利亚的信息素味道…她的腺体贴掉了，或者…


    莉莉坐在地上，小声问他，“我还能见到塔利亚吗？”


    没有回答，他把莉莉抱回沙发，满房间的刺客在示意下离开了，莉莉玩偶娃娃似的被他摆弄着，最后岔着腿坐在他腿上，裙子几乎要卷在大腿根。


    她的兔玩偶躺在旁边看着她。


    “别乱动，我要做些检查。”他淡淡说。


    恶魔的手指纤长而骨节分明，带着经常握武器才会有的老茧，粗糙、冰冷，手指一根，两根，三根…莉莉吃不下去了，夹紧他的手，浑身都在抖。混杂的信息素气息越来越浓郁…太深的地方莉莉自己清理的时候没有弄干净，她的手指太短了。


    塔利亚的味道越来越淡，直到消失。


    “在发热期这么胡闹，你可能会诞下她的孩子。”恶魔说，表情很冷淡，“但你又是达米安的分化礼物……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莉莉：“……但是我才结束分化？”


    分化期是不会怀孕的，“而且生理课说要分化结束后三个月到半年才会进入发热期……”


    莉莉怎么可能就进入发热期了？不太可能。


    恶魔：“不，你正在发热期，生理课还说什么了？”


    莉莉：“……忘了，我上课睡着了。”


    对不起，学渣是这样的。


    “有种Omega的发热期并不规律，取决于她的心情和所处环境，相应的，这类Omega受孕几率很低。”他说，“在历史上这不多见。”


    噢噢，又出现了，生理课。如果不是老师正扯过一张纸，擦干净满手的水渍的话。


    莉莉：“不多见，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是历史。”拉尔斯淡淡说。


    莉莉很给面子的给出一个惊叹的哇声，不过演的，只是为了后面的话做铺垫，燕国地图很短，但谅解一下。


    她小声说，“我想要塔利亚。”


    恶魔：“你可以继续想。”


    “塔利亚在处理其他事情，实际上我怀疑她是否会为了你来见我。”恶魔说，“不过既然她已经彻底标记了你，族群里有资格和她共享omega的alpha...”


    他说出几个名字，莉莉都不认识，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可以用抑制剂。


    但是大恶魔好像又误会她的意思。


    “都看不上？也罢。”他说。


    莉莉终于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像是古老的沙尘或者衰颓的宫殿，和手指一样的粗粝，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居然不是Beta，而是他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在这时候放出来，是一种压迫。因为莉莉正在试图带着她的小兔子离开沙发。


    当然也可能是一种暗示。


    信息素一压，紧接着又是被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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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莉莉横趴在恶魔的腿上，然后是清脆的啪声，一个巴掌落下来。“听话点。”


    第一次被人当小孩教训的莉莉：“……”


    她绝望的把脸埋进兔玩偶的肚子，“我讨厌你。”


    “你的言语简直就像身体一样软弱无力。”恶魔说。


    “那讨厌传达到了吗。”莉莉瘪着嘴问，


    恶魔似乎叹了口气。


    “传达到了。”他说，“好了，乖一点。”


    莉莉一直很乖。


    恶魔把她放下来，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刺客为他披上大氅，而莉莉垮着脸缩在沙发角落。


    呜呜，好想达米安。


    然后达米安就真的出现了。


    “外公，我赢了，我要带走她。”达米安出现的时候浑身都是伤痕和血，像是从哪里拼杀一条路出来的。说话时他的脊背挺得很直，表情也很冷。


    这话是通知。


    拉尔斯笑了，“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很好，达米安，我最看好的继承人。但就是太莽撞。”


    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和达米安战斗的刺客们在刀上涂了毒药，他咬着牙强撑到这个房间，但还是倒下去。


    达米安急促喘息着，面色很快就泛起不详的青色。


    莉莉目瞪口呆，连兔子都顾不上了，想要跑到达米安身边。


    但她的手被拽住，粗糙坚硬的手指，铁钳一样扣住莉莉的肩膀。紧接着拉尔斯俯下身，把地上的兔子捡起来，递给莉莉。


    莉莉看着三瓣嘴的紫眼睛兔子，真的很迷茫，“……你们不是家人吗？”


    说真的，这个复杂的家庭关系完全超乎莉莉的想象。塔利亚要她先学习照顾达米安的经验还能理解，但是大魔王直接给孙子下毒……呃呃，这就是刺客家族吗？


    “正因为是家人，所以他现在还活着。”拉尔斯淡淡说，“世界弱肉强食，无人会宽容达米安的莽撞。”


    好严厉哦，莉莉抱着毛绒兔说不出话，她想象的家人…呃呃，总之他们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而恶魔还在说话，比起和她说话更像是刺激达米安，手掌落在毛绒兔的头顶，“我天真幼稚的孙子拯救你，许诺会保护你，但遭遇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你在被塔利亚成结的时候他还在一门之隔无知无觉的找你，多愚蠢。”


    莉莉：“……”


    不是，为什么恶魔连这种事都知道啊！！！


    “他没有许诺过要保护我。”莉莉严正声明，道德绑架达米安是不对的哦，“就算我死掉了也不是达米安的错。”


    早知道达米安会因为来找她而受伤，莉莉就恨不得她在雪地就已经死掉。


    有个词似乎触到恶魔的笑点，又或者莉莉的思维被那双眼睛再度洞悉了，他抑制不住的笑出声。


    “小兔子，你已经失去死亡的资格。”他说。


    啊？什么意思啊？


    而达米安居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抓着刀…就算趔趄也依旧抓着刀摇摇晃晃向他们走过来。


    “……我没有输，我还能战斗。”他说。


    莉莉真的好担心达米安，她把兔子砸向恶魔，在达米安即将摔倒的时候把他抱住了，可达米安虽然一米三七但重量很结实，她被带着压在地上。


    达米安一直在流血，把莉莉身上才换的衣服都弄脏了，绒白的裙边全是血，明明先前一点点血都很嫌弃，满脸想要换衣服的样子，现在却一点都不在乎干净不干净，只是抱着达米安，眼泪汪汪的呜呜叫达米安的名字，声音又小又含混不清，像小狗似的。


    如果弄不清楚，估计还以为是达米安标记了她。


    不过身体上的标记又怎么能敌得过心灵上的标记呢，恶魔知道他们相遇的所有细节，达米安本来不想救人的，莉莉几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念头。拯救者和被拯救者，的确很容易让单纯又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忘乎所以的交付所有。


    说到底也不过是廉价的忠诚，谁出现在那里她都会爱上，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达米安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拉尔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瞥视地上那只被丢弃的兔子，不再言语。


    塔利亚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她推开门，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达米安和莉莉，然后才对恶魔之首说话。


    “父亲，如果你想要杰森·陶德，大可以和我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