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被拐卖了。


    鉴定师说她可能分化为高等级的Omega。


    很多年后，在她被组织挂牌出售之前，组织被一个人屠戮得一干二净。


    惨叫声如潮水般涌起，又迅速退去，血腥味压过浓郁甜腻的熏香。杀戮者踏过满地猩红，不疾不徐。


    他似乎还没有成年，一米三七，脸颊带着婴儿肥，绿色的眼睛像是霜冻的湖面，表情比气温更冷。刀淅淅沥沥的淌着血，他拎着刀走过尸体，像是正在迈向他的王座。


    莉莉抱着膝盖，安静坐在笼子里，看他的身形被金色栏杆切割。


    这里没有王座，只有一群即将被售卖的商品。笼子制作得极致奢华，鎏金、亮银还有各类石头，越是等级越高的商品，囚笼就愈发繁复。笼子地面铺着天鹅绒的软垫，温暖的射灯在头顶，照得每个笼子里的人都熠熠生辉。但这不影响他们依旧是商品。


    “这就是所谓的宝库？”屠戮者的声音里带着嘲弄。


    他没有杀掉他们，也没有救他们。他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救命，救命，求救声此起彼伏。


    向此人求助真的有用么，他更像一个刽子手，来这里恐怕是黑吃黑。引起他的注意力，更有可能迎接死亡……莉莉抱着膝盖，沉默，周围是一张张因恐惧和希望而扭曲的脸。


    可他们的目光追随着什么，渐渐投过来，最后竟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片阴影笼罩了莉莉，隔绝了头顶刺眼的灯光。


    一柄刀探进她的笼子，横过，染血而冰冷的刀刃抬起她的下颌。男孩站在笼外，面容隐在背光处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明晰无比。


    “你怎么不求救。”他问。


    原来这个人听到了一切的求救声。


    “如果你想救人，不会少我一个。如果你不想救人，那个例外不会是我。”莉莉很诚实的说。


    男孩捉摸不定的望着她。


    冗长的沉默在血腥的空气里蔓延，最后他说，“那我就要你成为这个例外呢？”


    莉莉：“……谢谢？”


    男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啧”。


    “事先说明，你能不能活下来可不在我。”他说。


    莉莉跟在达米安身边，从颠簸的汽车换到摇晃的轮渡，又在茫茫大海上登上了震耳欲聋的直升机。当她以为旅程即将结束时，目的地却是一座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雪山。


    寒风凌冽，又高又冷。


    莉莉从未经历过身体素质上的锻炼，她一路忍过了晕车晕船，最后倒在高原反应上。


    血氧下降的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思维都变慢了，一想到会这样死去，她就不由得松了口气，甚至幸福。


    至少没有太痛苦。


    她再睁眼时，是在一张床上。


    身下皮毛床褥很是柔软，一个女人站在床边，身披雪白绒裘，正垂眸俯视她。她的身上有上位者的气度，刀锋般凌厉又带着雪的清寒，莉莉坐起身，和她那双冰冷没有感情的碧瞳注视，忍不住呆住一瞬。


    她闻到了……女人信息素的味道。强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是个Alpha。


    女人意味不明的望着她。


    “达米安，你想留下她？”她问，头也不回。


    在她身后，达米安的唇抿着，望过来的视线有些恼火，就像是在问你怎么如此废物，区区高原反应就能倒下，害得他没法和女人解释原因。


    “作为仆人培养，她的确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板着脸这样回答。


    塔利亚轻轻扯动唇角，“我的儿子，她很快会分化成Omega。”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达米安皱着眉，“Omega怎么了？”


    塔利亚似乎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一声极轻的笑。她在床边坐下，手只是一揽，莉莉就跌进她的怀里。那股冰雪般的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上来。


    达米安皱着眉，依旧不解的望着他们。


    塔利亚看着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似的，“好吧，你可以留下她。”


    ……莉莉怀疑她要分化了。


    不然为什么闻到女人信息素的味道时，会感到畏惧？


    在雪山上的日子其实很无聊。


    达米安是塔利亚的儿子，也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少主。塔利亚不常出现，莉莉有时候和达米安一起上课，更多时候一个人坐在雪原上发呆。


    有几次她碰见塔利亚。她坐在崖边眺望雪山，女人披着绒裘领的大氅站在廊下，身后的下属毕恭毕敬的对她低头，塔利亚漫不经心回答着，目光遥遥落在她的方向。莉莉一回头，和塔利亚的目光相撞。


    她是这里的首领吗？莉莉不知道，也没有功夫细想。


    达米安试图训练她，致力于把她变成金刚之类的。训练一次，莉莉嘎嘣晕过去一次。


    今天又是一次绝望的尝试，拎着刀挥一万下，莉莉在第三百下时告败，手臂酸痛到甚至举不起来。


    达米安很不解，眉头紧锁，“这个世界上有强壮无比的Omega，为什么你不行？”


    莉莉：“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达米安否定得斩钉截铁，绿瞳锐利，“你只是不想，甚至没有意志去努力。”


    呃呃，一针见血。


    莉莉坐在地上，把木刀也放在一边，“……因为我努力也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达米安问。


    莉莉没有回答，因为她又晕了过去。熟悉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意识断线前，她看到达米安下意识伸出的手。


    醒过来时，莉莉再次见到了塔利亚。她站在床边，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


    “你要到分化期了。”她说。


    莉莉差不多能猜得到…她已经快成年，所以培养很久的组织才会把她卖掉。分化期的Omega需要Alpha的安抚，这是他们最美味也价值最高的时候。


    “我原本是打算把你留到达米安分化的那段时间，再让你来引导他度过分化期。”塔利亚说。


    那实在有点久，达米安现在看起来才十来岁。可能莉莉看起来太年轻，所以塔利亚误判了她的年龄？莉莉是这样想的。


    不过现在显然更重要的……原本是这样打算，塔利亚改变打算了么。她会被一脚踹出门然后冻死么。


    莉莉不想死。


    “但显然，我的儿子完全不开窍。”


    塔利亚的手掌贴着莉莉的面颊，抚慰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冰雪般的香气…微暖又带着某种寒凉。


    如果她有父母的话…莉莉忍不住微微蹭了蹭她的手，直到女人说，“现在，我要你引诱我。”


    ……？


    那双碧瞳深不见底，塔利亚说，“现在，用你在宝库里学的一切，用Omega的姿态引诱我。”


    莉莉呆住了。


    危险，非常危险，小动物那样的直觉。她看起来几乎是慌不则路的从床上摔了下去，脚背勾着的白色被子拖了老远，摔了一跤，赤脚趔趄跑向门口，而塔利亚站起身。


    她是货真价实的Alpha，空气里都燃着冰雪的浓烈冷意，刀割的疼痛，气温真的变冷。


    莉莉努力好几下都没有推或者拉开门，门恐怕被锁住了，她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的看着塔利亚。


    塔利亚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意味不明的看过来。


    “……不错。”她说。


    下一秒，门被骤然踹开了。


    达米安出现在门口，过浓的Alpha信息素让他皱了皱鼻子。他尚未分化，但即便是母亲的信息素，作为同类的压迫感依旧让他本能地排斥。


    “母亲，没想到你在这里。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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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她已经醒了，那我现在继续带她去训练了。”


    他一把扯过莉莉的手，要把人带走，而塔利亚说，“达米安，她的价值不在你的那些训练上。”


    哈？


    达米安不解其意，而塔利亚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的褶皱，慢条斯理地说，“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接手她。”


    接手?接手训练吗。


    这是好事，有母亲的亲自训练，莉莉一定会很快摆脱当前的状态。


    但达米安感觉到，他握着的手腕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别任性。”他语气严厉，试图安抚这份恐惧，“母亲会好好教导你的。”


    莉莉没有说话，淡紫色的瞳孔祈求的看着他，银色的长发披在脑后。她长得像一具很容易碎掉的玩偶，抿着唇时候更像了。


    达米安不喜欢这种脆弱感，他想把她培养成战士。


    ……所以不顾恳求，他放开了手。


    在这之后，达米安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见过她们。


    第五天，他去敲母亲的房门。


    “母亲?”他本不抱希望，以为室内无人。然而话音未落，门板内侧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被重重压在了门上。


    达米安一顿，“您在里面吗？母亲。关于下一次的训练，我有些意见。”


    塔利亚当然在里面，但委实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她抱着一个人，而少女的脊背抵在门板上，听到一门之隔传来的声音，失焦的瞳孔都恢复些许神采，本能绞得更紧。


    她把唇紧紧闭上了，其实没有必要，就算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小猫似的破碎声音，微弱到根本听不见。


    怀中陡然绷紧的颤抖，塔利亚微微呼了口气，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


    “达米安，我现在很忙。”塔利亚说。


    听到这个名字，有人抖得更猛烈了。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如果被人猜到，如果被他看到...


    漩涡将身体和意识搅得一塌糊涂。


    隔着一道门，从木头间隙或者更细微的地方，有气息渗透，达米安隐约闻到塔利亚信息素的味道，然后想起来这几天似乎是她的易感期。


    冰雪里混着一股玫瑰味道。


    啧，恶心。


    “我之后再来请教您。”达米安说，他猜到了母亲在做什么。


    他没有多想，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那莉莉去哪儿了？


    隔着一道门，他知道的地方，莉莉在被塔利亚教育未来要对达米安做的事情。


    很不凑巧，就在塔利亚决定教导她的第二天，莉莉的分化期到了。分化期，没有抑制剂，浪潮能把人逼疯。


    一开始塔利亚只是倚在塌上，一动不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Omega信息素没有让女人露出其他表情。上位Alpha的游刃有余，止于莉莉抖瑟着坐上她的腿，努力仰起头去吻她，眼睛湿漉漉得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她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塔利亚，所以哭着小声喊着主人，一边可怜兮兮的用脸去蹭女人的手。


    没有alpha能够经得住这种引诱。


    吻落在她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塔利亚说这就是她允许达米安把她留下来的原因。


    塔利亚说……


    塔利亚说……


    塔利亚说他已经走了，不要紧张。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磁性，一缕漆黑的卷发落在莉莉由汗濡湿的脸上，和她的银发缠绕。每个由她吐出的字句，都变成困住莉莉的森林。


    太撑了...成年女性alpha并不温柔，攻城掠地如在开拓疆土，莉莉是一块被她征服的土地。她的哭泣没有作用，祈求也是如此，只能得到更深的占有。


    成结。


    充实的，被占有的...omega的信息素作祟，这感觉像是被保护着。好舒服，好…幸福。


    “妈妈。”她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