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陵州？今日又听到了这个地方。陶青禾心思一转，问道：“只在这县城便遇到陈掌柜这样的人，若去了淮陵州……”


    谭月琬听懂眼前人的言下之意，立马回道：“小娘子不必担心，我淮陵州的知州刚正不阿，断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


    “我这酥饼不过是乡野粗食，州城的人真能吃得惯？”陶青禾已然动心，又不免犹疑。


    谭月琬见这小娘子意动，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做的酥饼口味独特，凭此定是可以在州城谋个生路！”


    陶青禾见她语气如此肯定，不免也心生向往。只不过仍是需要回去同家里人商量，眼下却是着急不来。


    二人又闲聊几句，待告别后，陶青禾攥着手里的布袋子却思绪复杂。虽是丢了这县城的生意，但又白得了一两银钱，再加上今日的盈利，这钱袋子竟显得满满当当。


    她抬头看了眼太阳，因着后面没做成生意，现下时间还早。估摸着肉铺还没收摊，她二话不说又扭头去割肉了。


    没多久便到了地方，那摊子上果然还有好些肉在，陶青禾快步走上前，问道：“您这儿今日肉价如何？”


    那老板守在肉摊后面，正仔细赶着蝇虫，忽然听得有人问话，连忙停下手上动作，回话道：“普通猪肉十二文每斤，若是肥瘦相间的，得花上十四文，熬猪油的话还要再贵上两文。您是要哪种？”


    陶青禾心里寻思这价格和之前差不多，又问道：“买上二斤的话，您给便宜些？”


    那大汉摇了摇头，“小本买卖，实在是便宜不了，”又指着摊子上的棒骨，“可再赠姑娘两根棒骨当添头，也值上两文钱了。”


    陶青禾转过眼去看那棒骨，嚯！剃的快比这大汉的胡子还要干净了，只是白得的东西，也不必计较。


    她点点头道：“来一斤三肥七瘦的，再来一斤肥瘦均匀的，劳烦您给分开包上，”说完指着棒骨又补充一句，“这骨头也麻烦您剁开。”


    肉铺老板无不答应，足量割完二斤肉后，再捆上棒骨，用草绳牢牢系紧便递了过去。


    陶青禾接过肉再付清钱，今日份的盈利瞬间就去了半数。她把肉放进挎篮，转头又朝城门方向走了去，路上遇到不少摊贩，又买了好些鸡子一同带回去。


    因着心里有事，陶青禾一路走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家。


    赵丽娘正和陶青苗在屋里忙活，猛然听到脚步声还吓了一跳，没等起身出去，便见一个身影走进来了。


    “今日回来得这样早？”见是陶青禾，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陶青苗赶忙倒了杯水，又接过挎篮。这篮子拎着沉甸甸的，似是有些什么。她赶忙掀开盖布，呀！竟是有两大块猪肉！还有好多鸡子！


    “阿姐买肉了！”她一脸惊喜地抬起头。


    听到这句话的赵丽娘也朝挎篮看过去，不由惊诧道：“怎么买了这些精贵吃食？”


    喝完水的陶青禾此时也缓过气来，这才慢慢开口，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那糕铺掌柜竟这样坏！比小叔小婶还要坏！”陶青苗愤怒道。


    “这掌柜为何要这么做？”赵丽娘听完后天都要塌了，本以为靠着酥饼能维持生计，怎么又出了这一遭！


    “陈家糕铺仗着有县衙撑腰，才敢这般行事。以后怕是不能再去县城卖酥饼了。”陶青禾看着二人，如实说道。


    “这……这要是去不了县城，吃食生意也做不得了？”


    “听那位姑娘的意思，淮陵州应是比县城更适合做这吃食生意。”陶青禾回话，又问道，“阿娘对这地方可有了解？”


    赵丽娘蹙着眉头，“往年你阿爹去过，我却是不清楚的。”她说完这句，不免有些恨自己竟什么忙也帮不上！


    想来也是，赵丽娘连县城也未去过几次，更何况那州城。陶青禾心中思索着，又看向挎篮，再开口道：“今日白得一两银钱，便割了两斤猪肉回来，一斤打算提去陈家做谢礼，一斤留着咱们自己尝个味儿，阿娘觉得可行？”


    本该是自己去还恩情，眼下靠着大丫头操持，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赵丽娘连忙点头，“自是按你说的来。”


    趁着日头还早，陶青禾又去山上摘了些花，三人一通忙活，新烙了些酥饼出来。


    估摸着已经过了午睡时间，三人带着猪肉，酥饼和十二个鸡子出了门，直朝着陈家走去。


    等到靠近陈家大院的时候，陶青禾终于明白前几天妹妹的感叹了，这院墙似是由青砖建成，高高立起，前后围出一大片地方。比起在村里看到的农家土屋，简直可以用气派来形容！


    果然，就算在古代，有钱也一样能过上好生活。她忍不住畅想自己何时能盖这样一套院子，直到敲门声响起，才从思绪里出来。


    来开门的人约摸四十岁左右，赵丽娘见人先是说了话：“陈家大哥，可有扰到你们？”


    那人摆摆手，回道：“未曾。是过来打水？”说完又看向姐妹二人，招着手让人进去。


    只走了几步，三人便到了屋里，不好四处打量，陶青禾只略微扫了一眼，便开口道：“陈家阿叔，听村里人说这两日陈大哥回来了？”


    陈大顺听到问话，一下愣住了，“只是昨儿个回来，今早上又走了。找他可是有事？”


    陶青禾也发觉自己问得唐突，赶忙解释：“自我阿爹下葬以来，家里实在是生了许多事情，竟没顾得上过来答谢一番，昨日听说陈大哥在家，这才过来，没成想竟不赶巧。”


    赵丽娘也在一旁附和着：“多亏了满福带大郎回来，这等大的恩情自是要过来的。”说完又示意青苗把挎篮递上前。


    陈大顺这才注意到三人还带了东西前来。他慌忙起身，先朝屋里喊了句：“满福娘，快些出来，陶家来人了。”又转头看着三人，此时已带着满脸局促，“这事又如何要挂在心上，还拿这好些东西过来！”


    “咳！咳！咳！”说话间，一阵咳嗽声传来，三人朝着声音看过去，一位面带病容的瘦弱妇人，缓慢走了出来。


    见人走得吃力，陈大顺赶紧上前扶住，开口道：“陶大郎家的来了，说是要找满福。”


    王春娘听完，还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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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咳了几声，像是连气都喘不匀似的，缓了许久才说话，“这样客气作甚，便是谁遇到都会帮上一把。”


    赵丽娘摇着头回她：“可不是这么个道理，咱们虽是村户人家，也要讲究知恩图报的。”说完又拿过挎篮，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拾出来，放在桌子上。


    陈大顺看到这里又慌张起来，“怎么买这样多东西？”


    “不过是些寻常吃食，还请你们别嫌弃才是。只是满福小子不在家，不能跟那孩子说上两句话了。陈家大哥大嫂，一定得收下才是。”赵丽娘回道。


    陈家两口子见母女三人言辞恳切，想来是真心过来答谢，也不再推诿，便将东西收下了。


    见陈家人还算和善，陶青禾也趁机开口，“陈家阿叔可知这州城的路如何走？”


    陈大顺想了许久，才回道：“沿着咱们村去县城的方向，见着第一条岔道就是去州城的路。”他看着陶青禾，又补充一句，“是有什么事？去那州城得先办个过所，忒麻烦了些。”


    “不瞒陈阿叔，家里没甚进项，便想捡着阿爹的手艺试试。”


    陈大顺心下了然，陶大郎走了，留下一家子可不得找些活路？


    想到这，他又说了句，“若是满福在家，让他领着你走一趟也好。”


    “咳！咳！”王春娘又咳嗽起来，待停下才说道，“满福昨日才走，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怕会误了事情。”


    陶青禾也连忙说：“这点小事用不上麻烦满福大哥，阿叔说的岔道我是晓得的，待走上一趟，自然也记住了。”


    陈大顺听她这样说着，也只点头不再言语。等再问上一些细节，唠了几句家常后，吃夕食的时间也快到了，三人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正好挖了些野菜，待回到家里，陶青禾便开始生火给猪肉去毛焯水。


    “阿姐，猪肉今天就吃吗？”陶青苗满脸热切地盯着姐姐的动作。


    “今日买了自是今日吃，往后若想吃咱们再买！”


    得到肯定的回答，陶青苗更加开心。她手上择野薤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阿娘，今日买了猪肉，不如蒸些干饭吃？”陶青禾问道。


    赵丽娘想着所剩不多的粮食有些犹豫，但见姐妹二人都眼神巴巴地看向自己，也咬咬牙道：“蒸！咱们也吃顿好的。”


    得到答复后，姐妹二人的动作又快了许多，对这顿饭也愈发期待起来。


    待饭蒸好后，陶青禾才将切成薄片的猪肉下锅，肉片碰到滚烫的锅底，“刺啦”声响起，呛出阵阵香气。等煸出多余的油脂后，把切好的野菜倒进去翻炒几下，再简单调个味儿，肉比菜多的炒野薤便被盛出装盘了。


    她清洗完陶罐，再舀些煸肉的油脂，又快速炒了盘野菜。一顿简单又丰盛的农家晚饭就做好了。


    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陶青苗，肚子早就被馋得咕咕叫。此时见姐姐洗完手过来，赶忙把碗递了过去。三人皆已坐好，农家吃饭也不必讲究礼数，待油脂混合着米饭吃了个满嘴香之后，再也没人要说些什么，只是手下的动作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