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我得出去一趟，晚上你自己去吃饭吧。”谢语匆匆拿起包，招呼了叶枝一声，也没等她回答，就跑没影了。


    叶枝：“……”


    这几天谢语似乎很忙，看手机的频率很高，像是生怕错过什么消息一样。只要没课，就马不停蹄往外面跑，叶枝很想问她是去哪儿，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另外两个室友也很好奇，在低声谈论着。


    “谢语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啊？”刘欣探头瞧了瞧被关上的门，眼中有些疑惑。


    另一个叫林思的室友露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伸手拍了下刘欣的手臂，“诶呀，说不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呢？”


    刘欣恍然大悟，“没想到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竟然是她——”


    “啪！”书本砸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叶枝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原本就有些冷的气温仿佛又降了好几个度，“这种事情不要乱说。”


    忽视了身后的窃窃私语，叶枝也走出了寝室。外面正飘着雪，她没带伞，只是把帽子扣上了，朝着远处跑去。


    幸好A大不小，谢语没那么快走出去，叶枝跑了好一会，才在寻见她的身影。


    雪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踩下去会烙下印子。谢语走得急，步子跨得也大，叶枝沿着她遗落的痕迹，一步步跟了上去。


    出了校门，谢语拦了辆出租车，抖了抖伞上的雪，收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叶枝也拍了拍落了满身的雪，叫了另一辆车紧跟其后。车内开了暖气，比外面暖和多了，车窗由于温差覆上层白雾，沿途的景色变换都被遮住了。


    预计行驶了一个小时，车才慢慢停下，叶枝掏出钱递给司机，在司机有些复杂的目光中，面不改色跟上了谢语。


    和想象中不同，谢语没有去商场或是电影院，她来到了一栋小屋前。这里应该离附近一所中学很近，恰巧是放学时间，时不时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擦肩而过。


    谢语来这儿干什么？


    眼看着她走了进去，叶枝没有再跟上去，也不走，找了个角落蹲着等她。


    门“咔嗒”一声被拉开，许久没有回声。叶枝等的焦灼，团了把雪捏在手心，用体温融化它，一双手被冰的通红。


    直到夜色弥漫，叶枝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才听到了谢语出来的动静。


    叶枝立马站了起来，又顿住了。她发现谢语身边多了个男生，很高，长得很白净，除了过于清瘦了些，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谢语没有发现犄角旮旯里的叶枝，摸着男生的头嘱咐着什么，男生笑着回应。


    距离有些远，叶枝听不见她们讲的什么，挪步往前凑近，她们又各自散开了。雪比来时大了多，那寒意直直侵到人骨头里去，痛彻心扉。


    叶枝突然想起林恩的话，谢语真的谈恋爱了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好像确实是的。


    谢语不会因为叶枝内心的挣扎停下脚步，她打起伞，看样子是要返回学校了。那伞有些小，遮不了两个人，在以往的很多年里，叶枝总会故意不带伞，下雨了就和谢语挤一起，与她亲昵。


    现在也一样，叶枝无比渴望躲进谢语怀里，让她搂着自己踏进雪里。


    雪下得越来越急，拼命把那枝叶压折，埋葬进地里，却仍有嫩叶不甘心地往外钻。


    脑子正那么想着，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动了。叶枝飞奔到街的另一头，绕到谢语的面前，与她来了一场早有有预谋的偶遇。


    “谢语！”天色很暗，叶枝怕她看不清走到近前的自己，主动唤她。


    谢语抬眸，即将变成小雪人的叶枝从天而降，眼里亮闪闪的。她来不及讶异先把人拉入了伞底，对上叶枝湿漉漉的眼睛，她蹙起眉，愠怒道：“怎么下雪了不知道拿伞？”


    有几片雪花飘在了眼睫，叶枝眨了眨眼，谢语温热的指尖悄然而至，在她眼底轻拂，无端引起些痒意。叶枝睁圆了眼，认错般说：“忘记带了。”


    “怎么跑这儿来了？”谢语摸了摸她的手，被冷得一激灵，却没撒开，反而握紧了些。


    “来找人。”叶枝不想让谢语冷着，想要挣脱，但没成功，还被带着伸进了她的口袋。


    谢语怕她冻着，加快了脚步往马路那边走去，伞大部分都往叶枝那边倾斜。


    “那你找着了吗？”


    叶枝弯了眼，也不看路了，歪着头盯着谢语近在咫尺的侧脸，开心地说：“找到了呀。”


    “不准笑，我看你明天生病了还笑得出来吗！”谢语拦到了车，气呼呼瞪了她一眼，赶紧把人塞到车里，催促师傅开快一点。


    手机屏幕亮了亮，两个室友见她们那么晚还没回去，有些担心，询问她什么怎么还不回寝。


    谢语低头回信息。


    【谢语：在回去的路上了。】


    【林恩恩：好的好的，注意安全呀。】


    【谢语：嗯。】


    一个圆圆的脑袋幽幽探了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和谁聊天呢。”


    谢语笑了，“室友啊，还能是谁？”


    叶枝默默想，还有那个你跑那么远来见面的男生啊。


    她收拾好情绪，不想露出什么端倪，转移话题道：“她们为什么只问你，不问问我去哪儿了。”


    正这么说着，谢语这边恰巧又弹出个信息。


    【林恩恩：那个，叶枝也没回来。】


    谢语晃了晃手机，示意叶枝别没事找事，被打脸了吧？


    【谢语：她在我旁边，我带她一起回去。】


    【林恩恩：哦哦，那就好。】


    叶枝不喜欢这两个室友，谢语是知道的。叶枝似乎对她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很抗拒其他什么人和她接触，谢语也只当作叶枝是对她太过依赖了。


    谢语有意引导她和室友们好好相处，“看吧，她们还是很关心你的。”


    叶枝靠着窗沿，含糊着“嗯”了一声。路过车辆的远光灯，照得她脸明明灭灭，她抬手挡了一下，遮住了快被闪瞎的眼睛。


    “谢语。”


    “嗯？”


    你有男朋友了吗？“你晚饭吃了吗？”


    谢语以为她饿了，贴心道：“吃了，你如果饿的话，给你点外卖行不行？先换完衣服再吃，不然要感冒了。”


    “好。”叶枝对吃饭的兴致不是很高，吃什么都行，随口应了。


    回到宿舍，洗完澡出来，谢语刚好要出去拿外卖，叶枝喊住了她：“外面雪大，我自己去拿吧。”


    谢语说了句：“你老实点吧。”就自顾自走了出去，叶枝看着她一步步融进夜里，落进雪里。


    是咖喱饭，叶枝爱吃什么谢语都很了解，所以没有问，就直接买了。叶枝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听谢语和室友聊天。


    “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啊，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林恩有些好奇。


    谢语没有否认：“我们是高中的时候是同桌。”


    刘欣惊奇：“高中的好朋友，到了大学还一个专业，一个寝室，这是什么特别的缘分啊。”


    只有叶枝知道，这缘分是她努力了多久才得到的。


    高中的时候，谢语的成绩在班级前列，而叶枝却是吊车尾。A大离家很近，也格外难考。为了能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叶枝拼命往前追，幸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依然能站在她的身边。


    “是呀，能一直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说这话时，谢语转过了头，对上了叶枝怔愣的目光。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叶枝心如擂鼓，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我也是。”


    寝室里的暖气还是开的太足了，平白生出股难耐的燥热来，夹杂其中的悸动，叫人难以平息下来，还让脑子晕晕乎乎的。


    叶枝以为是自己太害羞了，直到半夜冷意弥漫，颤抖着捂紧被子，她才发现是要发烧了。


    从凌晨4点开始，她一直睡不着，到了7点钟，口渴的实在厉害，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顶着昏沉的脑袋接了点水喝。


    “叶枝？”谢语的床位在门边，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叶枝想让她多睡会，就没有告诉她自己发烧了，只是轻声问：“吵到你啦？”


    谢语摇了摇头，趴在床边睡眼惺忪地说：“怎么起那么早？”


    “有点睡不着。”叶枝如实回答。


    谢语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叶枝的额头，被烫的心惊，急道：“你发烧了，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医院。”


    眼见没有瞒住，叶枝听话的去把衣服穿好，任由谢语牵着自己往外走，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


    “谢语，我头好疼呀。”生病会让人更加脆弱，叶枝忍不住朝谢语诉苦。


    谢语想到这家伙昨天跑出去淋雪，想骂她活该，话到临头又改了口，搂住她安慰：“等看完医生就不疼了，先忍一忍。”


    到医院一量，39.2℃。


    医生扎完针后，谢语让叶枝靠在她的肩上，拿出手机给导员请假。


    叶枝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表情非常生无可恋。谢语又气她不爱惜自己，又心疼她生病难受。


    “还是很难受吗？”谢语问她。


    “难受。”叶枝有气无力地说。


    “出门还拿不拿伞了？”谢语又问。


    “……”叶枝撇撇嘴，垂下眼睛说：“我错了，错了。”


    她现在忽冷忽热的，想要把外套脱了，谢语拦着不让她任性，把人死死锢在怀里。索性几瓶药进去，叶枝的体温慢慢退下去了，谢语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寝室后，叶枝倒头就睡，半途迷迷糊糊被谢语拉起来吃药，吃完药后还抱着谢语不撒手，谢语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扒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