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春夜韵事
作品:《传说老板娘夫君身娇体弱》 这天瀚海楼戌时(19:00)就打了烊。
事实上这并不稀奇。
基本上戌时一到,附近的商家全停止了营业。
因为宵禁很快就要开始了。
大周朝京城的宵禁,是从戌时中(19:40)开始,到第二日寅时末(04:20)结束。
宵禁时城门关闭,街道禁行,违者还无正当理由的,会被抓进五城兵马司牢房里,关上三天。
所以商家最晚在戌时二刻,便会停止营业。
今天又正逢浴佛节,商家提前打烊很正常。
林知夭带着先前在前院忙活的满月嬷嬷、梅七、弦月,并被善信刚从林府接出来的晴月黛月,一起回后院时,手里还抱着满月嬷嬷事先烤好的一快大面包。
那面包足有林知夭的胳膊长,她想着等会将面包切片烤了,做主食吃。
小院四周廊下,挂了排排灯笼,映得周遭亮如白昼。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附近的衙门饭馆都熄了灯,小院外一片冷清。
正是这份冷清,更衬得小院中格外温馨热闹,暖意蓉蓉。
庄九将一枚土豆抛飞到天上,旋即举起菜刀,嗖嗖挥舞几下,土豆直接被切成了片,落在案板上。
切口平整,薄如蝉翼,片片均匀透光,惹得黛月晴月两人拼命鼓掌。
中二少年顿时得意洋洋叉腰昂首,45度角望向空中刚升起的月亮。
善信默默走到他旁边,朝天上扔起一根胡萝卜,并掌如刀刷刷刷……
一盘胡萝卜片便切好了。
林知夭:……
其实胡萝卜不用切片的,菱形块烤起来更好。
外头焦脆,里边软糯,带着胡萝卜的甜香。
不过……
罢了,你们高兴就好。
这次还没等黛月晴月鼓掌,弦月也走了过来。
她举起手,一拳便砸在了案板上。
案板丝毫未损,上面摆着的几只小南瓜却纷纷碎裂成了南瓜块。
这手隔山打牛简直妙到了毫巅。
两个小丫鬟顿时蹦跳尖叫起来,于是……弦月、黛月、晴月,三个月手挽着手,去旁边说悄悄话了。
庄九:“你个秃驴,没事瞎表现什么?”
善信:“先前不是你先挑衅的吗?怪我喽?”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子……
梅七站在满月嬷嬷身边,一手捋着胡须,含笑摇头。
“呀呀……年轻真好!”
顺手又往满月嬷嬷烤着的羊肉串上撒了把粉末。
庄九当场一蹦三尺高。
“梅七!你干了什么?又想投毒吗?”
“你给小爷离吃的远点!”
梅七满脸无辜举起手,满月嬷嬷含笑拿着梅七手边放着的瓷罐示意,上面赫然写的是“胡椒”。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梅七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八卦看热闹,二是捣鼓些毒药迷药。
好在显然,他对八卦的热情更高于毒药!
所以来瀚海楼这么久,梅七还从未在客人的饮食里加过料。
庄九这么一嗓子,众人才想起来,梅七早前给弦月下药的事。
弦月更是没好气,拿起手中一块烤得半熟的排骨,朝梅七便丢过去。
然而梅七只微微偏头便躲了,却砸到了刚好路过的阿萨。
阿萨原本今天心情极好,还特意换了从锦绣斋定制的新衣裳。
这一块黑黢黢的排骨砸上去,直接给她的新衣裳开了光。
以阿萨那泼辣的性子,怎可能善罢甘休?
她直接撸起袖子便朝着弦月冲了过来,将在旁边看热闹的黛月晴月吓得如两只小鹌鹑。
好在弦月从小就习惯了,早已有所防备。
见到阿萨震怒,她连手里烤了一半的肉串也顾不上,跳起来就跑。
她一边往院外跑,口中一边骂。
“梅老七,敢陷害老娘?你个小人!”
蓦地她眼前黑影一闪,差点就和人迎面撞上。
好在弦月和来人反应都极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竟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擦肩而过。
众人惊诧望去,发现来的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秦砚。
秦砚已经将白天那身染血的飞鱼服换下,此时身上穿的,是他惯常的黑衣。
在灯火下看去,更显得宽肩窄腰,丰神如玉。
他脸上是一贯的毫无表情。
但在冷峻的神色背后,不论是走路的姿态还是眼神,都让人觉得很松弛。
看见站在人群里烤肉的林知夭,秦砚的唇角微微翘起,眸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说好了,有时间我会过来吃饭。”
他朝林知夭点点头,仿佛是向她解释来意。
秦砚的目光在小院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阿萨身上。
“打扰了,不知夫人在此,晚辈冒昧!”
说着,他还微微躬身,朝阿萨行了一礼。
秦砚是在外面发现瀚海楼今天打烊时间早了些,以为里面出了变故,这才急冲冲闯了进来。
没想到,人都在这里,露天烧烤。
看着众人手里烤得滋滋冒油的各种肉串、蔬菜、面包,秦砚顿时觉得老胃病又要犯了。
他想赶紧来一串尝尝。
当然,若是林知夭亲手烤的,那是最好。
还没等林知夭说话,阿萨便已经笑着招呼起来。
“哎呦呦,秦大人!这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快……快请进,坐这边啊!您老千万别客气!”
说着,还麻利地在林知夭身边加了个板凳,手指使劲拧了下林知夭肩膀。
林知夭:……
嘶……
咋感觉和自己比起来,阿娘才更像老板娘?
还有,这浓浓的媒婆口吻什么鬼?
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阿娘怎么跟不知道似的?
这些日子,秦砚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否则瀚海楼也不会有如今的盛况。
这又出人又出力的,他那点心思,身为过来人的阿萨怎会感觉不到?
说实话,对于皇帝赐下的那门亲事,阿萨并不看好。
毕竟凭林知夭的出身,嫁入高门不见得是件好事。
相反,对于传说中出身不显的秦砚,阿萨倒是格外满意。
每每提到秦砚,阿萨也总是笑逐颜开,几乎是当成了半个女婿。
老人家?
被自己未来岳母叫成老人家的秦砚唇角微抽。
他是比阿夭老个几岁,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老吧?
不过,岳母大人给留的座位,秦砚是极欢喜的。
几乎是毫不停留地,秦砚迈开长腿便走了过去,没打算推辞一点!
虽然之前悄悄话也说过了,手也牵过了,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距离秦砚如此近,林知夭还是第一次。
这种体验很新奇,有些紧张不安,又有点兴奋。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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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跳得飞快,整个小脸都是红扑扑的,不敢和秦砚对视。
偶尔视线交汇,她也是小鹿似地缩回去,仿佛被烫到一般。
然而即便不抬头,林知夭也能感觉到,秦砚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温温柔柔,却热辣滚烫。
“嘶……”
林知夭有些心不在焉,烤肉的时候,就不小心,手被烫了一下。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厨房里做事,哪有不被烫的道理?
当年在现代厨师学校里学厨的时候,她可没少挨烫,手上的疤痕一个挨着一个的。
林知夭甩甩手,再次拿起烤串,打算继续。
然而手却被秦砚死死抓住了。
林知夭诧异抬头,对上的便是秦砚不赞同的视线。
“梅七!”
秦砚喊了一声,林知夭有些不明所以。
旋即一只金属小盒子便从眼前飞过,刚好落在秦砚手里。
秦砚一手掰开瓶盖,露出里面的琥珀状膏体。
林知夭只觉手上一凉,秦砚已经挑药膏出来,涂在了她烫伤的地方。
灼痛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爽。
林知夭有些诧异。
这药膏也太好用了吧?
见秦砚好似不放心,还要往她手上涂,林知夭赶紧制止。
“别……只是点小伤,不必浪费,”
梅七却是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老板娘尽管用,小老儿自己做的,要多少有多少!”
说话的功夫,秦砚又不要钱似地,往她手上涂了一大坨,然后将剩下的直接扔了过来。
这么好的药,梅七竟然说得好似不值一提似的。
上次她被张冲摔伤,梅先生给她接骨时也是如此。
林知夭眨了眨眼,莫非她身边,竟一直隐藏着一位神医,而她却全然不知?
林知夭忽然就想起阿萨身上中的毒来。
关于中毒的事,林知夭从未与阿萨提起过,包括舅舅托弦月带来的信,她也一个字都没敢提。
她怕阿娘若是听说了舅舅的事,本就不稳的情绪会再次崩溃。
这么多年过去,林知夭心里早就有了数。
即便有舅舅给的毒药压制,阿萨的病依然在不断恶化,且每犯病一次,便更重几分。
病是不得不治的,总不能看着阿萨持续疯癫下去。
但那毒药的剂量,也从最早的半年一颗,到了如今的五日一颗。
若是五日内没有服用,阿萨整个人便呼吸困难,咳喘不止。
就好像是现代医学中哮喘病发作时的样子。
这就好像是传说中的饮鸩止渴,林知夭觉得,总有一天,当那毒药压制不了疯病的时候,便是阿萨的死期。
而那一天,恐怕并不远了。
既然梅先生懂得毒药,又通医术,是不是可以请他帮阿萨看看?
万一能治呢?万一舅舅的毒能解呢?
阿娘不用再依赖那毒药,她也无需再受舅舅威胁了!
林知夭心头扑通扑通直跳,眸光雀跃地看向秦砚。
她知道,若想请梅先生治病,恐怕还要秦砚点头才行。
“秦……”
“咳咳……”
惊喜的声音还未出口,林知夭耳中蓦地想起一个熟悉而戏谑的声音。
“我说……本宫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竟是长公主,亲临了瀚海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