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赈灾

作品:《敛骨吹

    “殿下,喝药吧。”


    薄砚尘窝在榻上,手里翻看着鸿胪寺送来的仪仗名单,止不住的咳嗽。


    别枝端来的药黑漆漆的,冒着热气,还没喝到嘴里,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苦味。薄砚尘叹了口气,端着碗一饮而尽,喝完了忍不住干呕一声,皱着眉道:“好苦!”


    “东方夫人换了新方子,说好得快。”别枝连忙端了一盏蜂蜜茶水来,“喝点甜的,压一压。”


    “唉,”薄砚尘喝了几口,“病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南夏使者入京前好不了,定然又要被人抓了把柄。”


    “奴才看着殿下已经大好,过不了几日就痊愈了,放心。”


    “希望吧。”


    外面刮了大风,别枝替薄砚尘加了床被子,“奴才守在外室,若是殿下冷了热了,唤奴才一声就好。”


    “行,对了,过两日是小皇叔的生辰,贺礼怎么样了?”


    “都按着您的吩咐,前些日子那边传信过来,说能按时送到长安,估摸着这两日也要到了,赶得及。”


    “那就好。”薄砚尘从被子里伸出手,手背碰了碰别枝的手,“瞧你手这样凉,快去炉子那里烤着。”


    “奴才不觉得冷,”别枝笑了笑,“从前咱们府里冬日炭火总是不够,殿下又怕冷,奴才看着着实心疼。如今殿下负责议和之事,受了陛下的重用,连带着咱们府里也好起来了。”


    “几斤炭火,从前没有不用觉得难过,现在有了也就燃着。别枝,你知道,本宫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几斤炭火。”


    “奴才明白的。”


    “城外那一万多的流民,让父皇很忧烦,本宫若是能妥善处置了,那父皇心里会高兴的。”


    薄砚尘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好像又烧上来了,浑身滚烫,“明日,本宫要化作下人,亲自去布粥。”


    “可您这身子,怎么能再去城外吹风?”


    “无妨,无妨。病着,让人瞧了,才会心生怜悯。”


    薄砚尘烧了一晚上,天边有了亮光才退下热去。


    他换了一身商贾家里下人的穿束,别枝跟着他。


    这次找的这个商人是个盐商,一直给长安及宫里供盐,龚今良牵的头,替朝廷在城外建了棚子,架了几口锅煮粥。


    不过吃住并非免费,要替盐商搬东西,筛选粗盐细盐等活计换了银子才能买饭吃。


    北安军驻扎在凉州来的很快,居然是任秋澜带着一小队人,开始给这一万多人记录名册。


    薄砚尘很快混到布粥的几人之中。


    拿着勺子,给前来打粥的流民盛上满满一大碗。


    他身边来了个人,拿了个稍小的勺子给他们打腌好的白菜。


    薄砚尘下意识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把脸埋了埋,低声唤了声,“小皇叔。”


    薄屹寒也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淡定自若,说:“方才去府里找你你不在,我就猜你在这儿,病好了吗?”


    “今早退了热,好了不少。”


    薄屹寒打着咸菜,冲着那个老人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你这趟来值了,别回头看啊,城墙之上,牡丹公公在呢。想必替陛下出来办事的,顺路看一眼......你咳嗽两声,好歹装两声。”


    薄砚尘很听话,咳了几声。


    ———


    两人忙活到日头高悬。


    先前名单也统计了几天,任秋澜端着碗稀饭坐了过来,这不到半个月的军营生活让他整个人几乎是改头换面了,黑了不少,也瘦了许多。


    “国公爷,”任秋澜眯着眼睛,迎着日头,看城外的这些百姓,“人还真不少!”


    “都统计完了?”


    “我办事,不对,属下办事,您放心!”


    薄屹寒咬了口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怎么样?军营比长安苦多了吧。”


    “苦了些,也难了些,”任秋澜实话实说,“但是自在!您看我这些小兄弟们!他们现在都喊我大哥呢!周统领也待我好,军师营的大人虽然交流费劲些,但是他们都说我......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胸无城府!”


    薄屹寒:“......”


    薄砚尘:“......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任秋澜:“知道啊,夸属下行事果断,不耍心眼的意思嘛!”


    薄屹寒觉得手里的饼不太香了,说:“......你这么理解也对。”


    别枝早上陪着来,中途又回了府里煎了药,怕冷了拿着食盒送来,生怕凉了药效不好。


    薄砚尘喝完了药,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便把斗篷解开放到一边。


    薄屹寒吃完了饭,准备去看看这些百姓住的地方修缮的如何了,刚站起来,就晃到一个淡蓝色长裙的身影。他手背碰了碰一边喝蜂蜜茶水的薄砚尘。


    “东方夫人来了。”


    薄砚尘眼睛一亮,把茶放到别枝手里,也跟着站起来,果然看见了宋为期。


    时间紧,百姓的住处就是木架子和挡风的兽皮拼了粗布围起来的,宋为期正背着药箱,一脸认真的给一个幼童把脉。


    “阿姐。”薄砚尘走过去,蹲在宋为期身边,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


    宋为期把完了脉,正写方子,看见他有点惊讶,又看了看薄砚尘的穿着,把那声“殿下”咽了回去,唤了声:“阿弟。”


    “许久不见阿姐了。”薄砚尘手指拽着衣角,笑道:“用不用我帮忙?”


    “没关系,医馆拨了几个人过来,只是我到的比较早,他们还没到。”宋为期写完了方子,又抬头看薄砚尘,“别枝说你一直不见好,还穿的这样单薄,冷不冷?我坐马车过来的,要不要去马车上暖暖?”


    “我不冷,刚喝了药,已经好了。”薄砚尘十分有眼力见的替宋为期提起箱子,跟在她后面去马车上抓药。


    薄屹寒四处看了一下住所,虽然简陋,但好歹能挡挡风雨,临时住些日子没问题。


    任秋澜跟着他。


    药还没抓完,东方医馆的大夫和学徒们就到了,三四辆马车排在宋为期的马车后面。薄砚尘站在马车外等着马车上的宋为期抓好了药,刚想说什么,那几个大夫里有人开口了。


    “容离,孩子不好用这味药的。”


    声音轻很温柔。


    但是薄砚尘不高兴。


    居然有人敢质疑他阿姐开的方子,他阿姐的医术是全天下最最好的。


    转过身,刚想说话,看见来人愣住了。


    男人大约二十六七上下,一身粗白布制成的大夫长袍,带了个帽子,身披薄斗篷,长得高挑消瘦,很白,甚至白的有些不太正常,长得端正,眉眼舒缓,一眼瞧着就知道是个善良的人,却病怏怏的。


    薄砚尘握了握拳头。


    东方衍,东方家主,宋为期的夫君。


    东方衍也没想到给自己夫人提药箱的居然是三皇子,也有一瞬的怔愣,既而抱拳行了一礼。


    宋为期转过头,罕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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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瞧我都糊涂了。”


    抓好了药,东方衍扶着宋为期从马车上下来,薄砚尘不爽写在脸上,有些失落的问:“容离是谁?”


    东方衍笑了笑,道:“期期的小字。我给起的,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殿下不知道也正常。”


    薄砚尘更不爽了。


    好在别枝拿着食盒走了过来,说镇国公叫他过去,暂时缓解了几分气氛。


    待人走后,东方衍半搂着宋为期,脸上说不清是气还是别的什么,语气十分肯定,“他喜欢你。”


    宋为期说:“可能吧。他还小呢,分不清喜不喜欢的。”


    “小?他比我还高呢。”


    “夫君。”宋为期嗔怒看了他一眼。


    “我不说了。”东方衍抿了抿唇,接过药箱。


    要说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好人家,东方府邸绝对排在前头。东方家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姜国,那时候是在宫里当太医的。后来改朝换代,皇室不好再用。虽然没了这给皇室看病诊脉的差事,但东方家日益崛起,尤其是到了东方衍这一代。


    从七年前南北两国开战以来,东方家就一直不间断的给城外的百姓义诊,不收诊费不收药钱,就连长安城里的百姓,碰上家里头困难的,他们也是不肯收银子的。


    那东方府邸本家有几口子,再加上下人和药童没有营收可不行。东方衍和宋为期便在东方医馆开设半医半学堂,谁家想让孩子将来做个郎中,交了学费就能学。这北安大大小小的洲城都有人来东方医馆学过医术。


    既赚了钱,也让更多人学了医,并且这些人交了银子,也不会不认真学。


    像今日这样的状况,东方医馆是一定会派出人手来,进行义诊的。


    下午的时候,这不太大的地方愈发热闹了。搬盐的、筛盐的、中午太忙下午才吃饭的、跑着跳着的、看病的,不像流民住的地方,倒像个镇子。


    ———


    不远处,城墙上,立了两个人。


    “我不行,我这人天生就热心,你不让我下去帮忙就算了,还非得拽着我陪你看。”


    听着兰灈的话,姜满无奈笑了笑,“让你看看,这些人有多少会功夫而已。”


    兰灈手撑着额头给自己挡阳光,张望了几眼,说:“看不出来,都穿的差的不多。”


    姜满垂着眸子,呢喃道:“连你都看不出来……”


    “怎么了?这不就是些逃荒来的穷人吗?不会功夫很正常吧。”


    “嗯。”姜满侧目看她。


    “你别说哈,长安的风气就是好,这要是在别的洲城,那些个手里有银子的,有粮食的,怎么可能这么大方,还是长安好人多啊!”兰灈感叹。


    姜满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眼神,我突然不信你刚才的话了。”


    “不对吗?”兰灈叉着腰,一脚踩在城墙边缘的砖上,指着远处,“你看呐,给饭的,修住处的,治病的,多好!”


    “这里是长安,”姜满耐心道:“不会有好人的,如果没自己的算计,要被人吞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我就是好人啊,”兰灈拍拍胸脯,揽着姜满的肩膀,说:“虽然被朝廷通缉,但也是个劫富济贫的江湖英雄!”


    “.....”


    “话说,咱们都立了半天了,到底来干嘛?”


    姜满微微抬着下巴,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说话的时候细眉轻扬,“当然是,做好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