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为师手里有两种改善身体的心法，一种叫《玄冰蚀骨诀》，另一种叫《烈火焚天诀》。”


    说到这，廖师傅迟疑了一下，但神色很快变得毅然，“徒儿，你必须修习其中一种心法，并练到能重塑经脉的阶段，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你孱弱的先天体质。”


    “能重塑经脉？”


    杨洁惊讶地微张了口，看师傅点头，眼神不禁一亮。


    她在心中兴奋念叨：“我的武侠梦啊！”


    高兴了一会儿，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凡事要获得成功，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谨慎地问：“师傅，这两本心法是不是很难练啊？”


    “就知道你不是个莽撞的。”廖师傅看来很满意她的态度，“不错，先天心法哪一门会好练？”


    “它们修炼门槛极高：需要万里挑一的悟性和心性。”


    “悟性还好说，这心性——”他摇头，“丫头，你虽然心性也算强韧。”


    “但要你日夜忍受冰封蚀骨或是烈焰焚身的痛苦，老夫怕你坚持不下来。”


    杨洁心想：“有金蝶这个作弊器，哪一种痛苦我都可以隔绝。”


    “这对别人来说难比登天的事，对我来说只是能量问题。”


    但是，她不能在师傅面前表现出来这些。


    于是，她试探着问：“师傅，既然这先天心法如此难练，您看到谁修炼成功了吗？”


    廖师傅指了指书房方向，“那小子就练了《玄冰蚀骨诀》，还成功了。”


    “东方香主？”她嘴角上勾，“他也先天不足？”


    “不，他身体相当优秀。但他要的不是优秀，而是最顶尖。”


    廖师傅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感叹，“这小子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


    “这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跟他父亲一个样。所以，”他严肃看着她，“你记住，一定要远离他！”


    杨洁懵了一下，狠狠点头。


    廖师傅笑着摸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他看了一眼她的伤腿，“你暂时还没法下床行动，我让人来先教你认识人身的经脉穴道。”


    至于，为什么不是师傅亲自教。毕竟古代男女有别，她也能理解师傅的做法。一想到终于能学武了，她就开心啊。


    她听话地点头，随即问：“师傅，陆婶的伤势如何了？”


    “有为师在，她已无大碍了。”廖师傅疑惑看向她，“她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呵呵，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老的法眼啊。”


    “莫要插科打诨。”


    “徒儿跟这事确有一些关系。”杨洁正色道，“关于此事，徒儿还有一些疑问想向师傅请教。”


    见师傅点头，她便简要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廖师傅听完，鹰目闪过一道亮光，指着杨洁：“你这滑头，还有事没交代清楚。”


    她眨眼，满脸无辜，“师傅，你说的是哪样？”


    “东方小子为什么去救阿狸？”


    “阿狸是他的贴身侍女啊。”


    老人手指再敲她额头一下，“装傻。”


    她眉眼低垂，双肩立即一跨。


    “人老精，马老滑，”这俗语说的太对了，


    无奈，她只好全盘交代了，说完手捂着有些痛的额头，可怜兮兮望着老人。


    “你啊，胆子真大！”老人没好气看她一眼，“你就不怕把他惹急了，对你不利吗？”


    “那时师傅不在眼前，吃亏的是你自己啊。”


    她一见他面色和缓了些，立刻顺杆子爬，“师傅，徒儿就知道您最心疼我。”


    “徒儿知道分寸。”她朝他调皮眨眼，“那小子不是心机深沉，克制力超群吗？”


    “当时，他可是二话没说就去解决事了。”


    “你呀！”廖师傅摇头，“就算东方小子倒霉碰到你吧。”


    “不过，此事可一不可二，听到没？”


    “听到了。”


    廖师傅看她保证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却感觉很不安心。


    他想着回去就加紧建设自己的别院，赶紧把自己的宝贝徒弟和那个危险小子隔离开来。


    他咳嗽一声，扯开话题问徒弟：“先前，你说有问题请教我，是什么问题？”


    听到这，杨洁立刻肃容细诉了陆婶的状态，然后认真问：“师傅，她对儿子的过度执念，是否已患了心疾？”


    廖师傅颔首，“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她情志不调，心脾皆虚。”（1）


    “用药能调吗？”


    廖师傅点头，又摇头，“可疏通一二，但心魔不除，终究无用。”


    “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他叹息，“医者也不是无敌的。”（2）


    杨洁理解地点头，“师傅，徒儿明白。此次事件中另一位当事人二丫，她是不是另一位心疾患者？”


    “哦，你还注意到这点。”廖师傅眼眸一亮。


    “陆婶也许顽疾难救，但二丫这孩子是不是还能救救？”


    “你想怎么做？”


    “隔离她们母子俩一段时间，引导二丫成为正常孩子。”


    “你啊，自己身体都顾不上来，还担心上别人了。”


    杨洁坚持，“人们历来对看得见的身体疾病研究甚详，却对看不见的心疾记载不多。师傅，这可是一个前人未开拓的医道新领域。”


    看到徒弟谈起医道闪闪发亮的眼睛，廖师傅忍不住开怀而笑。这才是他的好徒弟，把医道作为毕生最高的追求。


    他拍了拍她肩膀，“傻丫头，你先顾着自己身体，努力修习好内功心法。”


    “二丫的事情你莫要操心，为师去安排。”


    杨洁乖乖点头。


    第二日，廖师傅便带了一位三十许的妇人来看她。


    这妇人身材高瘦挺拔，头发茂密乌黑盘在头上，穿一身五毒纹深蓝苗裙，戴了一些苗银首饰。


    她闪闪发光向杨洁走来时，气势很像她中学的教导主任，连身上那些金属首饰发出的沙沙声，都像为她助威的BGM。


    杨洁不由笑了，感觉好像重回求学时光。


    廖师傅介绍：“徒儿，快叫素姨。今后，就由她来教导你经脉穴道。”


    杨洁自然十二分愿意，朝妇人甜笑道：“素姨，以后请您多指教。”


    素姨目光锐利地扫了她一眼，跟她目光交接一下，转头对廖师傅说：“老爷子，我素来对学生要求严厉，不会因为她是你爱徒就网开一面。”


    廖师傅摸着胡子呵呵笑道：“阿素，你一视同仁便好。老夫这徒儿虽然身体孱弱，脑子还是不错的。”


    等廖师傅走后，素姨身背挺直坐在床前小几前，先简略询问杨洁对经脉的认识，知道她对经脉和练武的常识都不清楚，便从最基础开始给她讲述人体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情况。


    杨洁专心在床上听讲，用心记下一切知识点。并根据素姨的讲诉，她借助金蝶的力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慢慢勾画出一巨幅金光闪亮的人体经脉简图。


    金蝶好奇地顺着图中的经脉流向飞着。因为素姨提到气在经脉中流动，它真想知道这气到底是何种能量？


    就这样，杨洁重新当起了好学生，认真学习在这个武侠世界最重要的武学基础知识。


    三天了，阿狸一直没有露面。而王婶代替阿狸成了照顾她的人。


    可是，她每天的换洗衣物和药都有人备好。她让金蝶留意是谁在天刚亮她未醒时，就进屋准备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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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蝶却说来人并不是阿狸，而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小丫鬟。


    杨洁因为担心，让金蝶探测过阿狸的生命特征，发现她就在离开这座竹楼不到500米的地方，好好活着。


    确立了小姑娘的安危，她便放心了。这小姑娘不再到她这来，恐怕跟东方香主有很大关系。


    黑石这小子也不来了。熊百川也未按约定来和她谈养蜂的事，不知是否跟东方香主有关。


    看来，东方香主想隔绝她和这些人的联系。这关系到她和金蝶的能量储备这个关键问题。


    他休想！


    她抬头甜甜一笑，“素姨，我们学了这么多经脉穴位。可只用铜人练习，我怕还是找不准穴位呢？”


    素姨这三天真见识了她惊人的学习速度。她原准备花半月时间详细讲解的内容。结果不到三天，这女孩就全记住了。


    她先前还不肯相信。可无论她怎么考，女孩都答得丝毫不差。


    对于这种天才学生，她总愿意给些优待，微笑着问：“你想怎样练呢？”


    女孩立即笑开了颜，说不出得乖巧可爱，“素姨你找些人来，让我试试找穴嘛。”


    素姨嘴角也不由勾起，答应了她的要求。反正，她手下的丫头多，多喊几个来也不麻烦。


    唯一问题是这里是东方的竹楼。他不喜欢人未经传报，进入自己的地方。


    但想必跟他报备一声，也没什么问题。


    此时，东方凛正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上，也在静静地听人汇报。


    这回汇报情报的是计无咎。他好不容易说完了，看香主沉默不语的样子，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终于，香主抬眼看他，“你确定没有暴露形迹？”


    “那些朝廷鹰犬的鼻子真灵。幸亏属下在簇锦镇的人面熟，听到有人在找一个年轻女郎，便立刻警觉不对，湮灭了一切相关线索。”


    “属下还专门找人假扮妹妹，拉了人去成都府真求医，顺便把珍娘也混在奴仆里带到了成都府。”


    “属下保证锦衣卫的探子，必然没法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东方凛敲一下扶手，“无咎，你这月暂时呆在外边，先不要回据点。”


    计无咎心中一沉，无奈点头。


    “若情况真不妙，传讯给我，我来接应你。”


    计无咎闻言舒了一口气，总算香主还没放弃自己。


    想到这回碰到无妄之灾，他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杨三娘这个大麻烦，居然惹来了锦衣卫！”


    “奇怪，我们已经做了她假死的局，为什么还有人追查她行踪？”


    东方凛一看计无咎的表情，就猜到他的心事，“小心注意成都府一个叫白景瑜的公子哥。”


    “姓白，莫不是成都府八-大豪族之一的白家？”


    东方凛颔首，“这人也是锦衣卫。”


    计无咎知道香主绝不会说废话，那这位白公子应该就是这批锦衣卫的头子了。


    没想到一个书香世家的公子哥，不用心走科举正道，居然去当人人痛恨的鹰犬。


    他这么苦苦追寻杨三娘的下落，莫非……也是三娘的裙下之臣？


    他抬头瞥香主一眼，突然感到香主的头巾有些发绿。难怪香主刚才静默不语了。


    东方凛恰好捕捉到他目光，双眉下压，“出去，叫那个珍娘进来。”


    计无咎直觉不妙，赶紧溜了。


    待门关上后，东方凛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指尖不断摩挲着桌上玉石镇纸上“难得糊涂”的铭文。


    （1）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指《黄帝内经》


    （2）“药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最早见于明代高明《琵琶记》第二十二出，后《醒世恒言》等文献也有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