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和反派一起搞事业

    第十三章熊罴压筵


    “想必,这络腮胡根根如铁针的巨汉便是熊百川了。真人比想象中更显威武豪放。”


    杨洁指尖拂过雕花桌沿的烛光阴影,款步走向八仙桌中央。


    她身后的珍娘缩着肩膀跟了进来。她先飞快扫了计熊二人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垂手小心蜷缩在墙角榆木条凳上。


    眼前这种场合,她恨不得把自己塞进砖缝里去,只能嗅着满屋酒肉香气,偷偷地吞咽着口水。


    “三娘来了啊。快来拜见熊兄。”计无咎的声音适时响起。


    杨洁循声望去,计先生侧坐于桌旁陪座的束腰方凳上,银箸轻点着椒麻鸡碟,悬垂的袖口掩住半截桌沿,正含笑望着她。


    她当即回以浅笑。紧跟着,她双手虚握成拳,右手轻搭左手,拇指微翘交叠,略垂螓首,双膝稍屈,腰身向主座方向微微一倾,双手顺势向下轻摆至腹前,口中轻道一声:“万福。”


    行云流水间,她青色马面裙的裙摆如荷瓣舒展,腰间玉禁步纹丝未动,唯有鬓边一支荷花银钗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一晃,更添端庄仪态。


    计无咎看得暗自颔首,余光却见熊百川只顾埋头大嚼,全无回礼之意。眼见杨洁仍旧低首维持着福礼的姿势,他只得干咳一声以示提醒。


    熊百川自然察觉到有人立在身前施礼。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倒是清越动听,宛如百灵娇啼。可惜是计无咎的人,单凭这点就让他心头一阵烦厌。


    他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粗声喝道:“还杵着作甚?起来!”


    杨洁依言直起身,抬眸的瞬间,正撞入那双凶厉如电的眼瞳之中,心头不由一震!


    她轻眨了下眼,这才看清对方形貌:方额阔口,眉骨高耸如断崖,一道刀疤斜贯左眉至颧骨,气势比传闻中更显凶悍。


    单看那魁伟的上半身,足足抵得上一个半计先生。若说计先生像匹隐于阴影的凶狼,此人便是头踞于山林的暴熊。


    打量不过瞬息间——杨洁面上已敛尽波澜,眼角眉梢浮起三分温婉笑意,既周全了礼数,又不失闺秀的矜持淡然。


    熊百川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心道:“计酸丁倒是会挑人,弄个天仙似的小娘皮来装模作样!”


    他那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酒碗边缘摩挲着,留下几道油亮的指痕,目光却不由自主黏在杨洁低垂的眼睫上——像极了笼中的画眉鸟,瞧着温顺无害,谁知会不会冷不防啄人一口?


    更叫他烦躁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竟让他想起当年在长白山猎过的丹顶鹤,羽衣胜雪,朱冠夺目,振翅时仙姿翩然,却终究被他一箭穿心!


    “装什么大家闺秀!”他在心底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眼神却像生了根般钉在她身上挪不开。这丫头越是容光照人,他越觉得计无咎在玩弄什么阴险狡诈的伎俩。


    一股邪火直冲顶门,铜铃眼瞪得几欲脱眶,他周身戾气翻腾。


    身后高几立着的三叉铜烛台上,粗红烛流淌蜡泪,映得裹布的双戟寒芒刺目。


    然而令熊百川惊异的是,杨洁非但未露怯退缩,反而执壶上前一步,稳稳地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熊爷奔波劳顿,请润润喉。”


    那目光澄澈平静,宛如明镜,将他此刻的狂躁失态映照得无所遁形。


    他蓦地垂眼瞪着那杯热茶,心头掠过一丝诧然:“这小娘子……倒有几分胆色!”


    计无咎旁观至此,垂眸掩去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温声劝道:“三娘一片心意。熊兄,不妨喝了这杯茶,稍作歇息。”


    杨洁暗忖不妙。果然——


    熊百川脸色骤然转厉,腰背猛地绷直如铁板,一掌“啪!”地重重拍在八仙桌上!霎时杯盘震跳,碗碟乱响,汤水、酒液连同那杯新斟的热茶一并泼洒出来,狼藉一片。


    计无咎袍袖一挥,就震退所有污水,神情有些不悦。


    杨洁急退两步,仍不免被溅了几点汤水。


    珍娘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将身子往墙角又缩了缩。


    熊百川抢在计无咎开口前,脖颈青筋暴起,爆出炸雷般的吼声震得烛火乱颤:“某家只爱喝酒!”


    刀锋般的目光剐得计无咎面色铁青,忽又咧嘴露出森森白牙:“让她陪老子喝!”


    计无咎豁然起身,气得就要反唇相讥。


    杨洁这时走上前来,仿佛未曾察觉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依旧轻柔婉转:“承蒙熊爷看重,只是……”她略一停顿,目光坦然迎向熊百川,“闺阁女儿不宜饮酒,恐要辜负您这番美意了。”


    熊百川闻言猛地转过头,铜铃般的大眼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惊诧,上下打量这个在自己滔天怒火前仍能维持从容的女子,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从齿缝里挤出话来:“若老子——定要勉强呢?”


    杨洁毫无惧色地抬眸,清澈的目光直直撞进他凶戾的眼底,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家父尝言,猛虎食羊乃天理。然折辱孤弱非豪杰所为——”


    她微微一顿,语气里带上一种刻意为之的笃定,“熊爷顶天立地的大豪杰,岂屑为难一介弱女子?”


    “大豪杰?”熊百川嗤笑一声,斜睨计无咎,讽刺道:“你从哪寻来的弱女子?”


    计无咎见火冲自己来了,放下银筷叹息道:“小弟为了完成香主的任务,紧追着“水上漂”那厮不放。没想到在那厮的据点,意外救出了被困的杨三娘。”


    他顿了顿,感叹道:“可怜三娘这般纤弱女子,竟被那些可恶水匪紧绑着,不给吃喝,随意扔在一张破草席上,只等‘水上漂’处置。若不是小弟去得及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熊百川被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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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移了焦点,“‘水上漂’那厮呢?”


    计无咎傲然回道:“小弟亲自出手,他哪有侥幸?自然全按香主的指示来办他。”


    他说这话,熊百川倒是一点不疑,毕竟这人还是有几分本事。但是——


    目光转向杨洁,追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会跟水匪扯上关系?”


    杨洁闻言,似被触动了伤心回忆,眼圈顿时红了,颤声道:“妾身好好地在船里睡着。谁知,谁知却听到有人尖叫船要翻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突然吸气中断话语,“哪知再醒来,就到了匪窝。”


    她说着拿出帕子擦眼,右手琵琶袖落下,露出雪白的玉腕,显出手腕上面还未褪尽的红痕。


    熊百川自然也看到了那红痕,见她娇弱悲伤的样子,心中一阵恻隐,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计无咎适时补充道:“小弟去查过,她出事那晚,天上突显诡秘红月,锦江水暴涨,不知多少船只遭难。三娘命大福大,大难不死,不想被水匪捡了便宜。”


    熊百川当然也对那晚的事记忆深刻。因为当晚他还和廖大夫开玩笑说天现红月,莫不是有妖孽出世。


    不过,他对计无咎仍然介怀,当即放缓语气对杨洁道:“我们不是水匪那般人。你遭此大难,可愿归家?”


    杨洁闻言眼中光芒大盛,但瞟了计无咎一眼后,旋即黯然垂下头来,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熊百川看得心中一乐,拍胸口保证:“小姑娘,你放心,我老熊这人向来说话算数。不用管别人如何,我老熊定可把你安然送回家。”


    计无咎指尖轻抚酒盏,喉间溢出冷笑:“熊兄义薄云天……可曾问过三娘敢不敢接你这份恩?”说完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不是你从中作梗,人家怎会不愿?!”熊百川怒斥。


    计无咎摇头,“如今这世道,真是做不得好人了。”转向杨洁道,“你问问她,我有不让她回家吗?”


    不等杨洁回答,便说道,“她是不想回家吗?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杨洁黯然点头,幽幽道:“回家只是绝路。被水匪抓去,名节有污,家族怎还会要我?”低头苦笑道,“回家等我的,是一碗毒药还是一根白绫呢?”


    红烛焰火在风中摇晃,把她的影子映在淡黄屏风上,仿佛褪了色的仕女图在风中飘摇。


    桌旁几人因为不同原因,各自陷入沉默中。珍娘蜷缩在墙角榆木条凳上,连脚也不敢乱伸,就怕碰到凳下铜唾壶,发出一点声响。


    桌边几人复杂汹涌的争斗,瞧得她目不暇接,觉得今晚真长见识了,却也直觉感到了其中巨大的凶险,只希望这些人当她不存在才好。


    于是,雅间中一时安静极了,只有梁上悬的竹骨淡黄绢灯在风中晃动来晃动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