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说：“是真是假，我们去找姚玉就都清楚了。”


    刚才身上的刺痛，现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此刻他迫切希望再次见到她，带她回去。


    夜色越来越浓，如同深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地涌来，上涨，将一切淹没在寂静的墨黑之中，枯井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顾玉：“你们有听到哭声吗？”


    “听到了，在枯井的方向。”


    苏锦拨开比人还高的杂草，在前头领路，这条路意外窄，旁边就是陡坡，后面是交错的树影。


    枯井近在咫尺，哭声果然是从井里传出来的，声音尖细，就像婴儿的哭声一样。


    顾玉说：“也许只是障眼法，这里面肯定有什么。”


    苏锦：“我先下去，你们留在这儿有个照应。”


    魏林聪：“你伤刚好，我陪你一起。”


    “也行。”


    两个人结伴，找来了一根还算结实的粗绳，顺着绳子而下。


    苏锦脚尖碰到底，确定之后这才安全下来，魏林聪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不大的光圈照亮着这个井里的一隅，这下面居然有一个铁门，里面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只有水滴落时的滴答声。


    哭声只是隔了会儿，随即以更大的音量爆发出来，尖厉的声波在狭窄的井壁间反复碰撞、叠加，形成令人心烦意乱、头皮发麻的噪音。


    要去吗？


    魏林聪望向苏锦，无声地寻问他。


    “去看看。”


    铁门发出厚重的吱呀声，哭声从里面清晰传来，脚步声如同心跳声一样“咚咚”地响起来。


    前方已经走到底，出现拐角处，哭声突然停住，一时间他们有些不适应，衬得周围一时安静到有些诡异。


    魏林聪脚底不知道踩到什么，滑滑的，他差点跌倒，随即哭声再次响起，魏林聪瞬间僵住，那只踩到东西的脚像被钉在原地，既不敢抬起也不敢完全落下，整个人维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向前试探的姿势。走在旁边的苏锦心领神会，两个人看向他的脚底，是一张黄色有些皱巴巴的纸。


    黄纸此刻粘在魏林聪的鞋底上，仔细听，没想到竟是符纸发出孩童般的哭声，并且纸是与他的鞋底越来越紧密，令人头皮发麻。


    魏林聪快速将鞋子脱下来，单悬起腿，那符纸像是感受到什么，竟然从大哭变成小声的抽噎，直至最后一个鼻音，这里又彻底安静下来。


    那黄纸活物一样，慢慢蠕动、膨胀，表面鼓起一个鞋子的形状，仿佛正将整只鞋缓缓消化、包裹进去。


    这哪是什么纸，简直是吞兽。


    这纸吃完了魏林聪的鞋，又转而对准了他的人，魏林聪不断后退，直到抵住墙壁，手在半空中挥着，碰到一个硬的物件，一碰就倒，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一个类似于人的轮廓，被一张巨大的黄色的纸包裹着，全身僵硬，像个木乃伊。


    苏锦将他拉过来，原来抵住他的并不只有冰冷的墙壁，还有从墙壁里凸出一个圆溜溜的黄色包裹的东西，装饰品诡异般地嵌入墙里。


    “你们来了。”


    苏锦他们闻声看去，在刚刚进来的铁门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使他们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是陈嵩和李一婷。


    “你们？”


    “很难以置信吗？”李一婷莞尔一笑，“我们一直都在，只是你们没注意而已，现在你们怕是出不去了，这个看似纸，实际上边缘锋利，一旦他们标记你们中一个人的气味，哪怕只有一点，它们都会追你，不死不休。”


    “现在看来，你们都是被标的对象呢。”


    魏林聪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陈嵩说：“很简单，谁先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帮谁。”


    暗示点到为止，随即那活物不断逼近，威逼利诱。


    “可以，”魏林聪很爽快地答应，“房号和房卡我们都有，只不过房卡放在上面在，我们可以先给你们房号。”


    “那就没法谈了。”李一婷说完，那黄色的纸又开始动起来，这次移得很快，很快就到苏锦他们的跟前，猎物被逼至退无可退的地步，令它多少有些兴奋。


    “这样，”苏锦道，“我们先把房号给你，房卡魏林聪上去拿，我留在这儿给你当人质，可以吗？”


    陈嵩能和李一婷耳边低语几句，再次望下他们的眼神时一闪而过的狠毒，取而代之是达成协商的笑容。


    按照规定，魏林聪将自己手中的房号交给他们，房号可以随意放大缩小，此时放在陈嵩手上只有一节拇指般大，李一婷还有些不相信，直到陈嵩点头后，李一婷才舒一口气，放魏林聪离开去拿房卡。


    人走后，苏锦坐在原地闭目养神，背靠着冰冷的井壁，目光低垂，但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在陈嵩和李一婷身上。


    门再次发出吱呀声，李一婷和陈嵩一下子警觉起来，看着魏林聪风尘仆仆的走过来。


    “卡呢？”


    “拿了，”魏林聪从兜里掏出给他们看，李一婷眼睛充满兴奋，“给我吧。”


    “等下，”魏林聪把手缩回来，“我要怎么证明你拿了会放我们离开？”


    李一婷上去扑了个空，脸一下子垮起来：“你别想讨价还价。”


    还想说些什么，被陈嵩拉住护住了身后：


    “你们以前救个婷婷，我不是是非之分的人，我们控制这个需要一个符咒，”陈嵩将手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只用将血滴在上面，就能控制这个，怎么样，可以交易了吗？”


    “哦~原来如此。”魏林聪尾音上扬，露出爽朗的笑，将东西交出来。


    进展如此顺利，苏锦望向魏林聪，他冲他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魏林聪得到符之后，立马割血，然后操纵它去哐哐撞墙。


    陈嵩他们拿到想要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魏林聪难得颇有兴致，倚着墙没走，挑眉看苏锦站起来，掸去衣服裤子上的灰尘。


    “真给了？”


    “半真半假。”


    魏林聪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偷了腥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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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


    苏锦说：“让我猜猜，房号？”


    “嗯。”


    “那小子也没全交底，兜里估计还有很多这样的符纸。”


    魏林聪朝他眨了眨眼：“螳螂捕蝉，房卡他们拿不走的。”


    苏锦猜到什么，看向上面，魏林聪偏了偏头，示意他出去看好戏。


    他们刚出来，他们就被团团围住，陈嵩打得眼底猩红一片。


    陈嵩的实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爆发力很强，要是单打独斗，他们即使占着人多，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可这样厉害的人，却有着致命弱点，如同抓了七寸的蛇，拔了牙的老虎。


    这个弱点就是他身后怒目圆睁的李一婷。


    “你们不讲道理，出尔反尔。”


    孙怡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和他讲的交易，关我们什么事？”


    陈嵩瞪着魏林聪，而后者无奈摊手：“我不插手啊，你们慢慢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突然听见清脆的铃铛声音，然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踏在微微湿润的泥土上，发出“嗒嗒”地声响。


    领头的是目测身高只打到他们的腰部，像个小手办一样的人。戴着张扬的微笑面具，鲜红色勾勒出夸张上扬的嘴巴，几乎都要咧着耳朵根。手里摇着皮质尾部有些褪色的波浪鼓，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几个孩子追逐嬉戏的画面。


    他摇摇晃晃走着，动作带着一种关节生锈的僵硬感，却又诡异的保持着平衡，身后孩子们闭着眼睛，排着方队，动作整齐划一，正朝他们走过来。


    领头的走到李一婷的面前，他歪着头，试探性地冲他们摇着波浪鼓，动作一卡一卡的，像掉了帧的电视，见李一婷他们并没有反应，他也许明白什么，停止敲响波浪鼓，一时间失去声音来源的孩子们，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木讷地看着他们。


    波浪鼓响起，这次感觉节奏紧凑，一时间让人很有压迫感，而那些孩子不再乖乖站在原地，一双手伸得紧绷笔直，像电影里面的僵尸一样。


    率先被攻击的是李一婷，那双小而瘦的手指甲突然伸出来，变得锋利，将李一婷的手臂抓伤。


    两个阵营的人从一开始的敌对立刻转变注意，决定先一致对外。


    苏锦他们也加入其中，这孩子看得弱小，但实际上他们的个子矮，常用的打斗根本不能发挥最大的力度，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大家都有点余心不忍，下不了手，只能被动躲避和逃跑。


    苏锦侧身躲开，拉着其他人离开，陈鹤跟在苏锦的后面，有些沉默。


    苏锦问：“怎么了？”


    “锦哥，你看那些小孩的身上没？”


    苏锦被问得一愣，他只顾着躲闪，又加上这天实在是有些黑，他有心而无力。


    “伤疤，”陈鹤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又说了一遍，“他们身上都有伤疤。”


    除了骇人的长指甲，这些小孩手腕处居然还有青紫的痕迹，遍布在他们的手腕、脚腕、脖子等地方，有些孩子甚至脸上还有已经结痂的伤疤，这么小的孩子看着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