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江旌曾给老对手叶落阳发过去一页她自己的笔记，叶落阳至今没有回音。不过江旌清楚叶落阳不会不认真研究她发过去的东西。


    叶落阳也许不喜欢江旌，但她是真的喜欢数学，而江旌给她的那一页内容不多不少刚刚好比人类目前的数学高出一点点，让她不至于完全看不懂，却又并不能完全看懂。


    江旌是想好好等等看天才如叶落阳需要多少时间来解出答案的，但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只能无奈地再次主动给叶落阳发了消息。


    【给我你的地址】


    【？】


    这回倒是秒回了。


    【给你寄炸弹】


    【…】


    【真的是炸弹，等你收到了，你就会反过来疯狂找我的地址了】


    【…】


    江旌拿着终端故意逗叶落阳，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她和叶落阳实在是不熟悉，她想不出来怎么在不过多透露的情况下把东西送给她。思忖片刻，她叹口气，放弃了直接给叶落阳的主意，打算再找一个人帮忙把东西带去给叶落阳。


    叶落阳却回话了，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江旌一时惊愣，叶落阳继续说：【你搞那么大动静找到我原来就是想给我送炸弹？】


    江旌却说：【你解出来了？】


    【哼。】


    叶落阳哼了声之后半晌不说话，江旌心底里隐隐有些失望。若是叶落阳都需要很多时间……


    聊天界面却弹出来一个文件扫描件。叶落阳说：【早解出来了。这么简单的答案我根本不屑于和你对。】


    江旌点开扫描件大致浏览了下，文件有数百页，她很快看明白叶落阳这些天搞了什么——叶落阳的确早就把江旌给的那一页吃透了，并且自己顺着这个思路，或者说提示，往下延伸拓展开，最终成了江旌眼前这个文档。


    叶落阳没再说话。


    良久，江旌说：【你真的很厉害，落阳】


    黑蛇再进行过多次刺杀，都是被江旌轻易化解。江旌身边的保镖都是普通人，受了些伤，换过几次人，她自己偶尔也受些擦伤，但黑蛇派去的刺客皆是有去无回，无人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死的。


    黑蛇泯灭派和光降派便渐渐明白江旌也有黑蛇，暂时放缓了针对她的刺杀行动，转而去研究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兴许，他们不是江旌的对手，正面硬刚的路走不通，得换一种方式。


    谢纪川按照江旌的要求，变着花样把名单上的人全部淘汰了，于是平都大学今年无人参赛。


    至少他是这样以为的。


    南宫霄查出来孙问天就是发帖人时也很惊奇。他还记得孙问天的名字，因为江旌不久前才发给他一个识别码，让他给那人安排个学生组织职位。他去查了，发现是一个军校联培生。那学弟本身很优秀，南宫霄其实没有插手帮些什么，他自己就成功过关斩将进了校学生会。


    这天，南宫霄无意间留意到卫安南曾经去过校长办公室一趟。他想着是武术团的人，便把这个消息随手告诉了江旌，结果江旌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卫安南找罗校聊了什么？”


    “啊？我不知道啊，乖孙，怎么了？”


    “你能查的到吗？”


    “查不到，罗校办公室的防监听做得很好。”


    那头江旌直接挂了电话就去了行政楼。


    “请进。”罗初贤抬头，看清来人，和蔼笑起来，“小江啊，什么事？”


    “罗校，我要今年我们学校参加联赛的名单。”


    罗初贤笑意更深：“名单不是你报上去的吗？你还找我要？”


    “罗校，请给我最终版的参赛名单。”


    罗初贤取下老花镜，挑了下眉毛，做了个无奈状，说：“行吧。我这就问相关部门的老师，她一会儿发你邮箱里。”


    “谢了。”


    江旌告辞离开，刚出办公室门终端便叮了一声。她忙不迭点开查看。


    【2179年第一届开拓者行动平都大学参赛报名表：江旌，谢纪川，卫安南，孙问天】


    江旌瞄了一眼，脚尖一转，再度进了罗初贤办公室。


    罗初贤料到她会回来，两手交叠支着脑袋等着，看她进来站着不说话，故意笑道：“怎么了，还有事吗，小江同学？”


    江旌语调淡淡：“我在想怎么举报您以公谋私，但您的确有名单的最终决定权，此事我确实说不了什么。”


    罗初贤扬眉：“学生们士气高昂，我总不能拂了他们的兴致，大学生本来就很难得不出于功利心去做一件事了，不是吗？”


    江旌出了行政楼，先给南宫霄发了一条【查一下罗初贤】，又分别给谢纪川，卫安南，孙问天发了条【十分钟，大活活动室】


    三人抵达武术团活动室时，江旌正在里面暴揍沙袋，几人只得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等待。


    每一下拳脚砸在沙袋上，都砸出个颇为明显的凹痕。待到江旌终于收手时，那沙袋原本崭新的表面遍布伤痕，前后晃动，颇有摇摇欲坠之感。


    几人都在心里猜江旌喊她/他过来做什么。谢纪川和卫安南都有些心虚。孙问天则是又激动又拘谨，脸上满是大一新生独有的清澈。


    江旌摘了拳套随手扔开，抬手背擦汗，走过来。


    卫谢二人不自觉地垂眼避开她目光，孙问天则是又喜又怕地看着她。


    江旌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自顾拉来椅子抱着椅背跨坐下，也不说话。


    室内一时静寂，只有那沙袋还在惨兮兮地徐徐晃动。


    江旌冷着脸，不需要她开口，卫谢二人心虚，知道她想问什么，很快便顶不住，自己供认了。原来卫安南是被罗初贤找去谈了一次话，回来后认真考虑了三天，便同意参赛了。谢纪川则是自己去找了罗初贤，让她把自己的名字加进报名表里面。


    孙问天听明白了：“哦，原来江学姐不许你们参赛啊？”


    “你又是怎么回事？”江旌凉凉看过来。


    “啊……因为第一军校那边被筛掉了，便想着来这边试一试。”原来孙问天是用他双培生的身份卡bug，第一军校那边他被淘汰了没能被选上，但平大这边没什么竞争，他找老师说明了自己的意愿便直接被选进去了，毕竟平大真的很缺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两周时间，参赛选手已经确定了，现在更改不了了。卫谢二人以为自己要挨骂了，结果江旌听完便站起身，让他们去换训练服，自己去捡了拳套戴上，说：“时间紧迫，我给你们加练。”


    于是接下来的两周时间，谢纪川每日叫苦不迭，晚上爬回寝室总要抱着南宫霄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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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团多么多么邪恶。卫安南却是很少说话，除了必须要上的课以外所有的时间都泡在训练室里，从不抱怨。


    孙问天本就是军校生，习惯高强度的训练，也习惯了苦中作乐，是几人里最轻松的一个。除了最开始看见江旌总躲得远，生怕她对他图谋不轨外，后面渐渐放得开些便承担了活跃气氛的职责。


    这十几天时间江旌白天给几人针对性训练，晚上去国实楼和陈知衍一起抓紧时间研究镇痛成分，但始终没有研制出很好的替代品。


    也是，如果地球上能做出合适的，人类也就不需要万里迢迢去那野生星球采摘植被制药了。


    江旌便让陈知衍帮忙制作了一批半成品愈合剂，全部封装了放在手提箱里，由她运走。她又去找南宫霄，让他帮忙搞了一批止痛针，也全部被她运走。


    金教授再锲而不舍地邀请了江旌数次，都被她拒绝了。他没觉得有什么拉不下脸的，很多数学天才都是二十岁左右就写出了震动世界的论文。何况平大本就汇聚了全平都的天才少年。


    江旌没答应加入项目组，但看在他那么看好她的份上，回答了一些问题，让金教授茅塞顿开，顺着她给的思路很快取得了巨大进步。


    她还挤出所有的空闲时间细细看叶落阳发给她的那个文件，做了非常详尽的批注，全部做完之后发回给叶落阳。叶落阳接收了文件，没有说话。江旌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有再和她多说话。


    比赛前一周，他们的邮箱里收到了联赛官方发来的邮件，介绍了比赛规则，并再度强调比赛的风险。最后是一份需要线上签署的生死状。签完自己的名字，他们便算是真正确定参赛了。


    比赛前两天，江旌给几人放假，留时间给他们好生修整修整。


    她自己则逃了两天学，无人知道她去了何处。孙令风已经习惯她大半夜才回家甚至通宵不回家了，当她又去实验室泡着了，并不等她，自己早早睡了。


    谢纪川负责去领取参赛服装，却是拿到了四人份的，才意识到江旌原来也要参赛。好好好，副团让他把人全踢掉，原来是打算自己偷偷一个人去参赛。


    他扭头把这事告诉了卫安南和孙问天，这两人却都是反应淡淡，似乎早料到如此。谢纪川不依不饶追问，才知道这两人都早就从罗校口中知道了江旌要参赛。气得谢纪川跺脚离开，好好好，合着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转眼便到了联赛开始的日子。


    凌晨四点，一个黑影从窗户翻进屋内，正是江旌。她回来了，但没时间再休息。


    她换了衣服，从床头柜的夹层里取出那柄没有能源的激光枪，藏在背后的衣服底下，接着轻手轻脚出房间去，想了下，在桌上的悬浮便条上给孙令风留了句话。


    【我出去玩几个月，勿念】


    十一月初的清晨飘着微雪，卫安南、谢纪川、孙问天穿着整齐的蓝白色迷彩制服，挺直脊背站着，见到她，齐齐立正喊：“副团好！”


    江旌失笑，旋即也立正，一一喊：“卫团长，谢团长，孙同学，赢了开庆功会，败了开检讨会，死了开追悼会。”


    三人发丝间已经落了细微雪花，肩膀的细穗上也沾了点点洁白，闻言，都是严肃敛色，齐齐应：“是。”


    江旌笑了：“别紧张，武术团不轻易参赛，但一旦参赛，必须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