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要不问问你自己
作品:《救命!我笔下的男主想娶我》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紧紧包裹着江肆言裸露的皮肤。裴珩那如同实质般的审视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镂空的后背和胸前敞开的缝隙上,带来一种远超物理接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羞耻感。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无所遁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江肆言死死咬着下唇,内心早已将裴珩的变态程度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各种含妈量极高的词汇如同弹幕般在脑中疯狂刷屏。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迫和羞愤逼疯时,裴珩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目标明确地、径直朝着江肆言胸前那片镂空区域探来。
江肆言心中的警铃瞬间爆响,炸得他脑仁嗡嗡作响!
完了!完了!这变态终于要伸出魔爪了吗?!光天化日(虽然办公室里没日光)朗朗乾坤(虽然这里没有乾坤只有变态)!他真的要对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妇男(自封)行不轨之事了吗?!
不要啊!他虽然穷虽然丧,但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可不是为了便宜这个疯批的!救命!!!
极度的恐惧让江肆言浑身僵硬,连躲避都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越来越近……
然而,预想中的猥琐触碰并未发生。
裴珩的手指灵巧地探入他胸前那道竖直的开口内侧,在紧身衣与皮肤之间的细微缝隙里轻轻一抠,似乎捻住了什么东西。随即,他手腕一翻,将那样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圆形金属片,边缘闪烁着微弱的电子光泽。
追踪器?
江肆言懵了,大脑一时有些宕机。这东西……什么时候藏在他衣服里的?他换衣服的时候明明里里外外都检查过(虽然主要目的是看有没有更奇葩的设计),根本没发现这玩意儿!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如同冰水般浇灭了他刚才的恐惧,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和后怕。追踪器?谁放的?目的是什么?
裴珩用指尖捏着那枚微型追踪器,放在眼前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两根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那枚追踪器瞬间被他捏得粉碎,变成一撮无用的金属碎屑,被他随手丢弃在地毯上。
做完这一切,裴珩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一脸呆滞的江肆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江肆言看来,这笑容简直渗人到了极点。
“说说吧,”裴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带着这东西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江肆言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衣服是你给的,我怎么知道里面会有追踪器?!”
他急得额头冒汗,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一个身穿的黑户,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除了想杀他的和想折磨他的),谁会给他安追踪器?又有什么目的?
裴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嗯?”
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那双深邃的眸子眯起,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冰冷而危险。
江肆言心里叫苦不迭:“大哥!我说的是实话啊!上次我编那么离谱的‘梦游’理由你都信了,这次我掏心窝子说真话你反而不信?!你这疯子的信任阈值是随机的吗?!还是说你就只想听你想听的?!”
然而,解释在裴珩的怀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只见裴珩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的武器架边,取下一根乌黑油亮、看起来就韧性极佳的皮鞭。他用手轻轻摩挲着鞭身,仿佛在感受它的质感,那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啪!啪!”
裴珩对着空气随意挥动了两下,鞭子撕裂空气,发出清脆而骇人的爆响,每一声都像抽在江肆言的心尖上,让他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
“我再问一次,”裴珩转过身,鞭梢虚点着江肆言,“谁给你安的追踪器?”
“我不知道!我发誓!”江肆言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疼的(刚才电击和当座椅的后遗症),也是吓的,更是委屈的。
回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一道黑影!
“啪——!”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裸露的后背上!
“啊——!”江肆言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从背部炸开,蔓延至全身。他不用看都知道,那里肯定已经浮现出一道狰狞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疼!真他妈疼!这疯子下手根本没留情!
江肆言那小身板,常年营养不良加宅家缺乏锻炼,哪里经得住这种折腾?旧伤(脚踝、电击)未愈,又添新伤,他感觉自己的血条快要见底了。
委屈、愤怒、疼痛交织在一起,一股莫名的血气冲上头。他可以忍受羞辱,可以暂时屈服,但他绝不能忍受被冤枉!他没有做过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他忍着背部的剧痛和脚踝的不适,猛地用手撑住旁边的办公桌边缘,颤颤巍巍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还在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但他努力挺直了脊梁(尽管这动作牵扯到背上的鞭伤,让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裴珩似乎有些意外他竟敢站起来,手中的鞭子作势又要抬起,眼神冰冷。
但江肆言这次没有退缩。他抬起头,直视着裴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胸腔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一股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积压了许久的愤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般骤然喷发!
“我、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响。连江肆言自己都愣住了。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了?上一次如此愤怒,似乎还是四年前,某个无良编辑坑了他辛苦写了三个月的稿子的时候……
然而,面对他这难得的、发自真心的愤怒,裴珩的反应却是一片漠然。
他不在乎真相。
他不在乎江肆言是否被冤枉。
他在乎的,只是一只狗是否听话,是否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是否……还有利用的价值。
裴珩眼中的冰寒没有丝毫融化,他甚至懒得再挥鞭子,只是随意地将鞭子扔回武器架,然后转身,优雅地坐回他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如同一位观众,好整以暇地看着中央那只因为被冤枉而炸毛、却又无计可施的可怜小狗。
江肆言喘着粗气,看着裴珩那副置身事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跟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较真,输的永远是自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次,背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珩似乎终于失去了对“追踪器”这个话题的兴趣,或者说,他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震慑与提醒。他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话题突兀地一转:
“衣服,穿着感觉怎么样?”
江肆言:“……”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又来了!又绕回到这个让他羞愤欲死的话题!这疯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就喜欢看他穿着这种衣服窘迫不堪的样子?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穿这样的衣服?!”江肆言忍不住质问,脸颊又开始发烫,“还有这裤子!动作大一点就……就那样!”
裴珩对于他的炸毛似乎很满意,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难得地“耐心”解释起来:
“内衬镂空多,”他慢条斯理地说,“自然是为了……方便在里面藏东西。”
江肆言内心疯狂吐槽:“藏东西?!藏什么?藏我这两块可怜的胸肌吗?!还是藏你的追踪器?!这理由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至于裤子……”裴珩的目光扫过江肆言笔直(但内心瑟瑟发抖)的双腿,“动作幅度大,意味着声音大,容易暴露行踪。这种设计,是为了约束你的行动,让你学会……安静。而‘变身’功能,则是为了在必要时,让你能毫无束缚地投入战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懂吗?”
江肆言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解释……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临时编出来忽悠他的。可偏偏逻辑上又能自圆其说,让他想反驳都找不到切入点。
“那……那手套呢?”江肆言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两只不一样?”
裴珩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更加深邃难测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这个嘛……你自己猜。以后,你会知道的。”
江肆言:“……” 我猜你个溜溜球啊!这有什么好猜的!难不成一只用来抠耳朵,一只用来偷东西?!
他忍着吐槽的**,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耿耿于怀的问题:“为什么我的编号是250?!” 这串数字简直就是对他智商和人格的双重侮辱!
裴珩闻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戏谑:“哦,那个啊……只能说你运气‘好’,刚好排到那个号码。或者说……是某种特别的缘分?”
他话语里的调侃几乎溢于言表,分明就是在说江肆言就是个“二百五”!
江肆言气得牙痒痒,内心已经把裴珩扎成了筛子:“狗贼!心眼比蜂窝煤还多!骂人都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裴珩显然没兴趣在数字游戏上多费口舌,他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重新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进入了下一个核心话题:
“现在,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江肆言身体几不可查地一抖。终于……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了。
真正的“江肆言”来自哪里?他当初根本没详细设定!只能现场编一个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脱口而出一个地名:“银棠县。”
这是现实世界里,沈绪长大的那个十八线小县城,贫穷、闭塞,但至少真实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不怕裴珩去查——反正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地方。
裴珩听了,依旧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嗯”,然后拿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的平板电脑,似乎在某个表格上记录着什么。
记录完毕,他抬起眼,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审视:
“你的身份是什么?”
江肆言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在考察他的忠诚度?还是在确认他的自我认知?
是应该回答“江肆言”?还是……承认那个屈辱的、裴珩强加给他的身份?
他犹豫了,嘴唇嗫嚅着,半天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裴珩显然不耐烦了,轻轻咳嗽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催促意味。
江肆言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他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裴珩的……狗。”
最后那个字,轻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没听清。”裴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嘴角那抹恶劣的笑容再次浮现,“大声点,再说一遍。”
江肆言:“!!!”
故意的!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话,说一遍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和脸面,怎么可能再说第二遍?!
他死死咬着牙关,感觉尊严和性命正在脑海里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拉锯战。一个小人声嘶力竭:“说啊!不说会死的!活着才有希望!”另一个小人悲愤交加:“不能说!士可杀不可辱!死了也不能当狗!”
CPU快要烧干了。
最终,残存的理智(或者说怕死)占据了上风。他闭上眼睛,像是奔赴刑场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吼出了前三个字:
“裴珩的——!”
然后,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眶甚至因为极度的屈辱而微微泛湿。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裴珩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挣扎,看着他屈辱,看着他最终也没有完全屈服。
良久,裴珩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有那么一丝丝的满意(至少他承认了归属),但更多的,依旧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些许厌恶的漠然。
他没有再逼迫。
至少,这一关,江肆言算是……勉强撑过去了。
但他知道,这场关于尊严与生存的残酷游戏,还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