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姜予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郁琛卧室的大床上。


    床边的落地台灯亮着光，白色的镂空罩里暖黄色的光柔如轻纱。


    睡了一觉之后，醉酒的脑袋更晕了，姜予棠坐在床头直起身子，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不舒服吗？”


    轻手轻脚走进卧室的郁琛手里端着个小瓷碗，抬头见她不舒服的模样，便把瓷碗放在床头，给姜予棠做起了头部按摩。


    大少爷在伺候人这方面也是有天赋的，至少能准确地控制好力道让姜予棠舒服。


    姜予棠感觉自己身体软绵绵的，盘腿坐在床边任郁琛照顾。


    享受期间，她瞟了眼床头的柠檬黄色的汤液，问他：“你做的什么汤？”


    “是用苹果和橙子块熬的，网上说可以醒酒，让你舒服点。”


    按摩结束，郁琛颇有地耐心从姜予棠手腕上取下褐色的发圈，又抓起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地给她扎了个简单的马尾。


    虽然成果的造型属实算不上好看，但对第一次做这事的郁琛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


    姜予棠爱吃点甜的，但又不能太甜，太甜了她会觉得腻。醒酒汤里的蜂蜜，郁琛就只加了一点。


    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喝点暖乎乎的热汤胃顿时舒服了些。


    “味道怎么样？”郁琛只在加蜂蜜前喝过一小口，那时候还没煮多久，没尝出什么味道。


    姜予棠两三下把汤喝完，苹果的清香和橙子的酸甜还有蜂蜜的甜味从舌尖掠过。


    她点了点头，先是用郁琛叠好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周围。


    “嗯，还不错。”


    郁琛站在她身后，低着脑袋看她的马尾辫，手刚触到姜予棠的太阳穴，便被她拒绝说已经好很多。


    闻言，郁琛动作迟钝地收回手，搭在身侧默默轻握成拳头。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姜予棠，心里有太多的空隙需要姜予棠来填满。可当下，他怕话一出口，气氛便又会结冰。


    姜予棠打了个哈欠，忍着倦意问他：“几点了？”


    郁琛瞥了眼腕上的运动手表。


    “十点半。”


    姜予棠点头，她在车上睡着后郁琛把她抱回卧室，顺便给她换了件他的宽松T恤。


    定制洗衣液的香味独一无二，萦绕在鼻边沁人心扉。


    坐着休息了会儿，酒精带来的不适和眩晕感逐渐消退。


    “我得回去了。”姜予棠说着，便开始在房间里找她换下来的衣裳，“我衣服呢？”


    “我让人洗了。”那身衣服沾了酒气，姜予棠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穿的。


    姜予棠想起她以前在郁琛家留夜时留下过几件衣服，于是踩着拖鞋去衣帽间里翻找。


    郁琛站在原地，眼底多了几分落寞。


    “今晚就留在这儿吧。”


    卧室里的大灯被姜予棠打开，水晶灯落下的灯光在郁琛的眸子里成了碎片。


    姜予棠果断摇头。


    “不行，明早我得去杂志社。”


    而郁琛的别墅离杂志社太远。


    姜予棠留下来的衣服，郁琛都整齐地叠放在柜里。


    她取出衣服，正打算换上，扭头一看，郁琛就站在门口。


    他身上穿的那套家居服是姜予棠给选的，散发着和她身上的T恤一样的香味。


    “我们什么时候能搬到一起住？”


    正打算换衣服的姜予棠一愣，手心揉捏衣尾。


    一时半会儿不回答，郁琛便一边走进一边继续追问：“结婚不可以，同居也不可以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姜予棠被他抵在柜前，郁琛一手撑在柜子上，微微低头盯着姜予棠，让她无路可去。


    他想和姜予棠住在一起，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想。


    可他不能做个太过于贪心的人，所以在此之前只敢偶尔赖在姜予棠的家里睡，或者是让她来他家。


    “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郁琛挑起她的下巴，往她柔软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了下。


    “哪里不方便？”


    他们什么都做过，什么都看过。这不是姜予棠能用来敷衍他的理由。


    思来想去，姜予棠在脑海里极速扯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我上班不太方便。”


    虽说他有司机接送她，但毕竟路程远。况且现在郁琛名声大噪，虽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但自身的热度也引来了家周边不少蹲点的记者。


    “我在你们杂志社附近也有房子。”追姜予棠的时候，他就曾住在那边。


    “你喜欢在哪儿，我就在哪买房。”


    抛出去的理由被一一解决，姜予棠有些无奈。若同居这事郁琛是在今天之前提出的，说不定她真的会考虑下然后答应下来。


    但偏偏是在她打破郁琛想要结婚的幻想之后。


    “这件事，之后再说吧。”姜予棠的回答异常冷静。


    她何尝猜不到郁琛打的什么主意，住在一起嚷感情升温，让她在他布好的温室里产生依赖，再顺其自然地提起结婚的事情。


    姜予棠这么回答，郁琛也不再说什么。


    他像方才那样挑起姜予棠地下巴，自然而然地吻上去。


    不似方才的蜻蜓点水，当下，郁琛似乎想把心里边所有的烦闷都宣泄。


    夺去她的呼吸，看着她垂下的睫毛不自觉抖动，感受到她情不自禁地攀附，这样的感觉，只有他能够带给姜予棠。


    姜予棠的兴致也只有那么一瞬，她还着急换衣服回家去。


    “下次吧。”姜予棠撇过头，结束了和郁琛愈发热烈的吻。


    郁琛吸了口气，尽量压制住身体上的变化。


    他随手取出挂好的衬衫，脱去上衣穿上。


    “我送你。”


    姜予棠没拒绝，要他换好衣服赶紧先出去给她留点换衣服的隐私。


    郁琛虽然觉得两人哪里都见过，换衣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但姜予棠这样要求他也就照做。


    离开之前，他特意停留下来，十分认真地问她：


    “姜予棠，你是爱我的，对吧？”


    ——


    关于对郁琛的感情，姜予棠早在答应对方交往请求的时候就有所考虑。


    一开始，她的确只是想找个人陪伴，她和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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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好能各取所需。后来，这段正常甜蜜的感情逐渐渗透她生活的每一部分，姜予棠心里清楚，她对郁琛，多多少少是有感情在的。


    所以当那晚上郁琛站在阴暗处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姜予棠犹豫了一瞬，对着他点了点脑袋。


    “不打算结婚的话，你和郁琛未来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谈恋爱下去？”


    咖啡厅人流少，此时正放着近期的歌单。


    短视频里大火的歌曲，尤念对此熟悉到能立马接出下一句歌词。


    陶瓷杯杯里褐色的液体平静无水波，姜予棠捏着杯柄，直至指腹被按压的有些发红。


    “我没想那么久远。”


    没加糖的拿铁除了奶味还是有些发苦，姜予棠微蹙着眉头，睨着那杯面上晕染的奶泡。


    她和郁琛刚谈恋爱那会儿，就只奔着谈恋爱去，哪里会想到这么久远的事。


    况且现在恋爱都不到一年。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尤念挑了下眉，服务生刚上的提拉米苏被她用银色的叉子挖去一角。


    “其实我觉得郁琛挺适合你的。”她认识姜予棠这么多年，姜予棠究竟适合怎样的恋人尤念有自己的判断。


    “虽说年纪比你小点金贵了点，但他肯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患得患失不会焦虑，因为郁琛所有的爱，不用你开口，就已经在你的这边。”


    尤念这话说得没错。


    郁琛付出的爱有多少，姜予棠就得到了多少。她是郁琛的初恋，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有男女之情的人。


    “不过话又说话来，感情这种事情还得是看你自己的感觉。”


    对方再怎么好，姜予棠没感觉那也是白费。


    姜予棠的感情，尤念虽说有自己看法，但更多的是尊重姜予棠的想法。


    “对了。”手中的叉子被搭在盘边，尤念双手盘着，挑起自己额边的碎发，“昨天我在咨询室碰见沈靳言了。”


    姜予棠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凝滞一瞬，闷闷地‘嗯’了一声。


    尤念和姜予棠相处的时候，姜予棠的前任沈靳言并不是什么不可提及的禁忌。


    尤念一直觉得，若是长久性地刻意略掉那些存在过的记忆，只会让那段扎根在姜予棠心里的感觉向下蔓延出锋利的刺尖，等到后面不知道哪天，姜予棠再想要把刺拔出来的时候，只是轻轻碰，那刺尖便会把血肉扎破。


    所以除了姜予棠刚分手的最低谷期，尤念都把沈靳言这三个字当作最普通的词语轻松提及。姜予棠听得多了，也就免疫了，没有最开始分手的时候那般痛楚。


    就像药物的脱敏反应一样。


    除了拿铁，姜予棠还点了份曲奇饼干。


    曲奇饼干香甜酥脆，她捏起一片吃了一半又喝了口拿铁。


    “他去做心理咨询了？”


    “应该是吧。”


    尤念那天只在工作室的走廊上看见过沈靳言，对方没注意到她。


    不过出现在心理咨询工作室的，除了心理医生就只剩下一种身份。


    不过就算是她猜想的这样，碍于身份的限制和保护对方的隐私，尤念都无权过问沈靳言的心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