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芝蔓只身一人站在路牙上，手里拎着一只透明塑料袋。


    见到谢震东，她惨白的脸上顿时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莫名让人心生怜悯。


    “快中秋了，妈妈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鲜肉月饼。”彭芝蔓举高袋子，假装不在意儿子眼底的冷漠，笑着朝两人走过来。


    “早就不吃了。”谢震东扫了一眼，仍搂着白昭往前，看样子并不打算理会。


    彭芝蔓微微怔住，不可思议一般盯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想开口又不知该用什么理由。


    白昭扭过头的时候，恰巧看见彭芝蔓手扶在树干上，那样弱不经风摇摇欲坠的模样，属实让人心疼。


    “谢震东！”白昭提醒他，意思希望他好好说上几句。


    “别管。”


    谢震东可以不在意，白昭却装不出视而不见。


    见身边的男人真这么无情，白昭做好要被谢震东责骂的准备，一把扯开他的胳膊，转头回去。


    “阿姨，您先进来坐会。”白昭伸手。


    彭芝蔓摇摇头，眼瞧着自己的儿子已经走进车行，她眼里彻底失望，“小东不想看见我，你帮我把吃的带给他就好。”


    白昭盯着彭芝蔓手里的塑料袋，没有动手要接的意思。她鼓足勇气，带着会被谢震东训斥的情绪，鼓励对方，“您如果信我的话，就跟我一块进去。”


    “别，小东会迁怒你。”


    “那咱们赌一回怎么样？”见彭芝蔓开始迟疑，白昭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对方手里的塑料袋，半推半就地拉着进了店里。


    瞧见白昭领着彭芝蔓进来，张鹏飞赶紧支走其余几人，生怕谢震东的怒气牵扯过来。


    他朝白昭努努嘴，那意思是让她去看一旁。


    白昭只当看不见，仍旧挽着彭芝蔓的胳膊进了休息室。


    安顿好，她才从屋里出来。


    张鹏飞预料待会肯定剑拔弩张，赶紧扯了个理由消失了。


    人一走，厅里只剩她和谢震东。


    对方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正拿着玩具球在逗罐头，见白昭向他走了过来，刻意把身子背过去。


    白昭感到好笑，平日里明明做事爽快、懂得轻重之分，今日的举动却幼稚至极。


    “诶，真不进去啊？”她推了推谢震东的肩膀。


    毫无反应。


    “谢震东！”那个‘东’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仍就无动于衷。


    白昭本想好声好气跟他说话，结果谢震东的态度实在恶劣。


    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在他继续保持沉默下越燃越旺，眼看着那彩色玩具球杵在两人之间不停蹦跶，白昭一把抢过扔出好远。


    罐头以为白昭是在逗它玩，留着哈喇一甩尾巴飞跑去捡，谢震东抬头睨了一眼，干脆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


    “啪嗒……啪嗒……”


    一开一合，属实玩得乐不思蜀。


    白昭简直无可理喻，她再次抢走，举高手臂，垂眸瞧着面前耷拉脑袋的男人。


    “还想玩什么？”


    这么严厉的语气当真有点意想不到，谢震东凝视良久，最终扯着沙哑的腔调，问她，“你还是不是我女朋友了？”


    白昭见他没有知错要改的心思，也不打算拿温柔的话哄他，她直白而又干脆地说道：“你想不是也行，没有谁非得管你那些旧事！”


    她失望至极，将打火机塞回他怀里转身就走，毫无留恋，没有一丁点儿犹豫之色。


    “你不管谁管？”谢震东快速起身，捉住已经转身要走的女人，他放软语气，周身再没一点儿戾气。


    谢震东头侧向一边，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才重新回到白昭面前，“你给我在这坐着，敢走试试！”


    说罢将白昭按在矮凳上，丢下一句“准没好事”转身进了休息室。


    张鹏飞这时瞅准时间，谢震东刚刚关上休息室的大门，他刚巧进来。


    “那个…东哥不会跟阿姨大动干戈吧？”


    “不会。”白昭摇摇头，“他要真敢，刚刚就不会让阿姨进来。”


    “那他——”


    “有心结吧。”


    这种感觉她深有体会。


    年少时，父亲曾不止一次问过她，如果想跟着母亲他可以去和对方沟通，只希望她不要产生憎恨的情绪。


    白昭记得自己那会很坚定的告诉父亲，她对母亲没有多少感情，也就产生不了仇恨的心理。


    那会是违背良心，生怕父亲嫌她一个姑娘家碍手碍脚。等到长大成人，接触到更多人和事之后，她反而才真正放下。


    心结会纠缠一生，白昭无比幸运自己早早解开束缚，如今才更加希望谢震东不要为此受伤。


    /


    谢震东送彭芝蔓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白昭。


    问了一圈也不知道她去哪，心里本就不舒坦的男人忍着情绪送母亲上了出租车，再之后站在路边开始给人打电话。


    电话通的时候，白昭刚巧到家。


    “喂，我刚——”


    “在哪？”


    “家。”


    “啪”地一声，电话被挂断。


    二十分钟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来了。”白昭猜测会是谢震东，保险起见仍看了一下猫眼。


    门外，谢震东脸色差到极点，本就黑沉的脸上沾染了怒气，更显得很不好惹。


    “火急火燎的，有事电话里不能说吗？”白昭完全忘了之前谢震东怎么叮嘱过她，拉着他的胳膊进门转身就要往沙发那走。


    “我问了一圈，没人知道你回来。”谢震东身子没动，阴冷的眼神从白昭身上划过，语气听上去有些古怪。


    “欸……我给忘了。”白昭猛地一拍脑门，赶紧走回头，她眼巴巴地望着隐忍情绪的男人，小声辩解：“同事临时发给我一份调查表，我赶着回来整理，真不是故意走的。”


    谢震东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一点。


    白昭见状挪开两步，指着客厅茶几上已经打开的电脑界面正要示意，身子刚刚转过去，就被谢震东强扣进怀里。


    他什么话也没说，紧紧将人抱着，刚刚与彭芝蔓说话时没有流露的那些负面情绪，这会彻底被释放出来。


    好在白昭懂他冰冷眼神里的惶恐。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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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轻轻拍着谢震东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巨型猎犬。


    “好啦，母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话说开不就好了？”


    “就你懂。”谢震东赌气一般，闷着嗓音嘟哝了句。


    “老师嘛，多少懂点。”白昭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不过眼尾弯弯，眸子里藏着心结被解之后的舒心，是要比她自己解决了大麻烦还要开心的神色。


    “她还说要跟你聊聊，你这就走了。”情绪稳定之后，谢震东才回到沙发上坐下。


    白昭以为谢震东早已告诉对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谁知彭芝蔓今天来了才知道。


    “我以为阿姨很早就知道了，原来你比我能藏！”


    “在医院我其实挺想告诉她，只是那会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追你。”


    “追我很困难吗？这么谨慎？”


    “不困难我能迫不及待赶回来？”谢震东想到自己推开门没看见白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不是怕你动真格！”


    白昭眯着双眼，歪头去捉谢震东的脸色，然而情绪并没有完全消失的男人一直刻意躲开。


    长达两分钟的时间里，她怎么凑上去谢震东怎么把脸别开，最终躲不过白昭“胡搅蛮缠”的劲儿，干脆杀了个回马枪，将人抱在腿上，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一吻方休，白昭彻底老实。


    “原来我在你这这么重要啊？”吻过之后，白昭的声音仿佛都夹裹了层糖霜，丝丝的甜味，让人沉迷留恋。


    谢震东又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非常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干嘛给我冷脸呢？你不知道你虎着张脸特别挺吓人吗？”白昭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头，意思是在跟他算账。


    提到这，谢震东正好有一堆话要问。


    “所以苏晴晴问的时候，你给人家说我特别凶？”


    “你听到啦？”白昭一个机灵，从他怀里抬起头，想要坐好又被那双手给摁了回去。


    “别乱动。”


    这会，白昭的双腿才有了实质性的感觉。


    越来越强烈的触感，让白昭脸上开始燥热，压不下去的红晕逐渐穿破枷锁，让她的体验感逐渐飙升。


    白昭清了清嗓子，打算找点其他话题换换情绪，左思右想半天也没能想出点什么。


    “你不好奇我妈怎么评价你？”谢震东佯装不知，那双手紧紧搂着，迫使她动弹不得。


    “当，当然好奇。”


    “我妈说”谢震东吊人胃口，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不打算往下继续。


    “说什么？”白昭已经屏住呼吸，偏偏谢震东就是不开口。


    她等不及，伸手往他胸口锤了一拳，“谢震东！”


    “我妈说我眼光很好。”谢震东一把捉住，没给白昭第二次使坏的机会。


    他将她的手放唇边来来回回亲吻着，暧昧的举动瞬间让周围空气开始升腾，一股浓烈的爱意萦绕四周。


    就在白昭以为谢震东想跟她提点什么无理的要求时，他又快速松了手。


    “走了，店里还有活儿！”说罢起身，留下一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