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周末，城郊的科技园区在朦胧中渐渐苏醒，前几天连着下雨，即使雨停，空气中仍旧氤氲着水雾。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空中，如烟似纱，几缕锋芒从穹顶处乍泄，撕破和撑裂了静谧祥和的假象，大楼之下已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飞跃科技大楼的一层就有一家连锁超市，囊括餐饮速食、个人护理百货及办公与数码周边等商品，精准满足科技从业者的高标准、快节奏需求。


    祁铮穿着超市营业员的马甲工装，趁着超市刚开门，还没人来买东西的间隙，在货架前专注地整理着货品。


    打工系统要求，完成超市营业员任务，上班时间早六点到晚九点，要求合理引导顾客购买所需商品，并完成交易额10000元。


    几天前，得知萧闻拒绝收购后，祁铮一怒之下就向系统提供了自选的打工地点，到飞跃科技楼下兼职打工，她早晚会遇见萧闻，她要看看萧闻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


    超市的收银员请假了，老板安排她顶上，所以她不仅要负责理货、导购，还要负责收银。


    幸而今天是周末，来买东西的人并不多。第一位顾客就是飞跃科技的职工，买功能饮料。


    似是不着急，他在货架上挑选起品牌和包装，刚选好就来了电话。


    “哎，别提了，我昨晚陪着张总监加了一夜的班，我都快住在公司了。”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祁铮在收银台假装摆弄台子上的烤肠机，侧耳细听。


    “说实话，还不如卖给征泰，最起码能有个稳定的未来，而不是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硬挺着。”男顾客低声抱怨，拿着两瓶饮料，走到收银台，准备结账。


    祁铮眸光深沉，放下手里的夹子，拿起扫码器开始逐一扫描商品条形码。


    员工心态低迷、士气涣散，看来飞跃科技并没有拉到多少投资，萧闻到底是凭借什么底气拒绝征泰的。


    “两瓶饮料，一共15元。”祁铮看了眼显示屏的商品总价，指了指支付终端的小机器。


    “唔，好的。”刚才还在抱怨工作的男顾客放下手机后，抬眸看见祁铮，突然瞳孔一震，又慢慢举起了手机，祁铮以为他是要付款，便没再例会，走到右手边继续摆弄烤肠机。


    讲真，这烤肠机看着挺有趣的。


    谁知，突然“咔嚓”一声，斜对面的男人手机闪光灯蓦地亮起，祁铮微眯眼眸，幽幽地看了过去，烤肠机里的烤肠“崩”地爆开。


    “对不起，烤肠太好看了...”男人慌乱地拿起两瓶饮料，头也不回的逃出超市，跑远。


    祁铮目光扫向显示屏，确认对方已支付，无语耸肩。


    直到重新回到公司大楼，刚才的男人才长舒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了看手里的照片，满意地发到了公司群里。


    “同志们，速来加班！一楼超市有美女，她的笑容，甜得像巧克力，横扫疲惫！”


    照片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


    “行了，哥，知道你在加班，说得好像谁不在公司似的。”


    “人家美女怎么拍都好看，你这一看就是偷拍，都模糊了。”


    “你好好看看，人家朝你笑了吗，别在这自我幻想了。”


    萧闻也在办公室里加班，剑眉微拧，一双漆黑的双眸紧盯着电脑，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唇角抿直，紧绷的下颌已有几分疲态。


    桌面图纸密密麻麻写着标注，手机滴滴响个没完。


    净白修长的手指拿起手机，本想按下静音键，余光却注意到界面提示张韬在公司群里艾特他。


    垂下眼，点开群聊之后，目光停留。


    嚣张韬光：＠技术总监萧闻，这不是你那个朋友吗？


    哪个朋友？萧闻往上滑，群里已经聊了好几十条。


    直到一张照片闯入视线，看着照片里女孩的侧脸，目光陡然亮起，闪过一抹诧异，两根手指将照片缓缓在屏幕里放大。


    这是泱泱，她怎么会在这？


    理所应当地保存照片后，又仔细翻找群里的信息，才知她正在楼下的超市当营业员。


    她和他离得好近，是为了他才来这里工作的吗？


    嘴角不自觉上扬，忽地站起身想现在就去楼下找她，又看见桌上的资料，无奈勾唇，低笑一声。


    他还有工作没忙完，先专心处理好手里的资料，调整完自己的状态再下去，不能把焦躁疲惫的情绪带给她。


    想了想，点开群聊，发出一条消息，十分严肃：“她是我的朋友，请大家不要打扰，更不要擅自保存照片。”


    随即一水儿的回复：“收到。”


    近一个月，飞跃科技始终弥漫着资金链断裂、技术外泄等危机重重的低气压，氛围紧张憋闷，难得出现一件新鲜事，沉稳内敛的萧总监居然也有宣示主权的时候。


    本来大家没那么在意楼下超市营业员是不是美女，但他一声张，好奇心的驱使下，凡是在公司加班的员工都想去瞧瞧。


    到底是什么朋友，值得萧总监特意强调。


    所以，祁铮一整天都在被各种悄摸摸地打量，尤其是中午的休息时间，仿佛出现了高峰期一般，好在每个人都不会空手走，营业额也大幅度提升。


    对上一波又一波闪烁飘忽的视线，祁铮内心不由纳罕，这里的员工是有什么只敢偷看人却不敢与人对视的怪癖吗？


    不过，她还是从这些人零碎的对话中，拼凑出来几点有用的信息。


    第一，飞跃科技的技术外泄问题已经解决，公司的财务资金或许只够维持几个月。


    第二，全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萧闻为什么坚决反对征泰的收购。


    第三，董事长张振石确实很重视萧闻，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张韬还要好，公司决定也多是参考萧闻的意见。


    简言之，祁铮要想收购飞跃科技，必先解决萧闻。


    她也实在猜不出萧闻为什么会对征泰如此抵触。


    除了故意玩她，不做他想。


    祁铮从早上等到下午，要等的人始终不见身影，飞跃科技的员工来了那么多人，偏偏没有萧闻。


    别不是彻底撕破脸，不敢见她，或不想见她。


    天光渐暗，快到傍晚时，超市的餐饮区彻底忙了起来，不少年轻的员工为了省时省力，都会在下班后买点儿速食，将就着当做晚餐。


    清理完餐饮区，祁铮又回到收银台整理台面。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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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业额已经远超10000元，但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很久。


    烤肠已经都卖没了，她拿起毛巾开始擦拭着烤肠机。有人推门进来，门口的感应铃立即响起：“欢迎光临。”


    大部分顾客进来都会自己寻找商品，不需要她的指引，所以她也就一直垂着头，认真清洁手里的机器。


    那人脚步直奔收银台而来，一道高大宽阔的人影笼下，祁铮才轻轻抬起眼眸。


    她微微仰起头，视线直直撞进男人的眼底，看清了他眼底蕴满的笑意。


    笑意？


    祁铮在看清他的那一瞬，晶亮的眸子只差迸发出杀意。


    他居然还敢笑？


    看来是要演到底了。


    祁铮不得不佩服他内心的强大，不甘人后的她又怎能服输。


    敛起一闪而过的冷冽，她脸上也浮起了温和的笑。


    都说一瞬间的表情骗不了人，萧闻瞧得清楚，泱泱在抬头看他的刹那，眼里是又惊又喜。


    “我之前那么邀请你，你都不来，怎么又想到要来做超市营业员了。”萧闻嗓音带着疲惫后的低沉。


    为了挤出时间见到泱泱，他已经把明天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此时情绪松懈下来，竟才觉得饿。


    祁铮看他言语间泰然自若，毫不虚伪，心里更是叹为观止。


    不愧是搞技术的，心态稳得一批。


    祁铮淡笑：“有个机会，就来了，正好离你很近。”


    离得近，才方便近距离看他表演。


    晚霞已经漫过天际，染出绯红的霞光。


    萧闻不知道是因为肠胃里的饥饿感，还是因为猝不及防的悸动，感觉心在怦怦直跳，耳根也悄然红了一片。


    他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眼眶竟然涌起一层湿润，雾蒙蒙，水灵灵，喉结滚动，勉强抑制激动，最终只低低嗯了一声。


    她说因为这里离他很近，她才会来，她一定也喜欢他。


    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双向奔赴！


    祁铮眼尾轻轻下垂，得意地暗想，他果然受不住自己的揶揄，心虚了。


    萧闻挪动步子，走到冷鲜柜前用目光搜寻，他个子很高，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柜子顶层的三明治，又拿了一瓶牛奶。


    “你是不是也饿了，先垫一下肚子，等你下班之后，我们再出去吃。”萧闻付完钱之后，递给祁铮一份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他又打开自己那份，站在一旁顾自吃了起来，大有陪着祁铮一起下班的架势。


    祁铮愣了愣，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和牛奶，陷入了迷茫。


    这人刚才快要掉眼泪的样子，难道不是心虚，是要继续表演的宣战？


    “您有新的味刻外卖订单，请及时处理。”


    超市也是“味刻”平台的商家,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偶尔会通过外卖买一些日常用品。


    机器打出订单明细,祁铮拿过来看了一眼。


    萧闻嘴里的三明治恰好吃完,他朝祁铮伸出手,说:“你先吃东西,订单给我吧,我来拿商品。”


    祁铮没搭腔,把订单放到收银台上,径直走到附近的架子上,面色平静地掏出两盒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