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排解药

作品:《疯鬼恩师每天都想强占我

    今日长安城舆车管制,牛车仅到城外便停了下来。


    祝清一行人往城里走,祝清找了家文墨坊,要给满满买纸笔。


    祝飞川要带陈桑果去逛集市,与祝清约好在东市外汇合,便领着陈桑果离开。


    张隐跟祝清进了文墨坊:“我对文墨纸笔有些了解,陪你一道看看。”


    祝清没拒绝,她对古人的文具确实也不太懂。


    她与张隐并肩进了文墨坊。


    坊主热情迎上来,祝清在张隐的推荐下,选了本儿童版的《咬文嚼字》和《幼书》。


    再有几支小小的毫笔,还选了较为昂贵的松烟墨,担心太便宜的呛鼻或是沁墨,对年幼的满满身子不好。


    松烟墨买下来,花去不少银钱。


    田令孜给的赏赐,约摸也就这会儿能花去一些了。


    买完东西,祝清与张隐并肩出了文墨坊。


    不远处的食肆飘来浓郁的香气,拥挤的人流中,张隐回过头来,冲祝清一笑:“祝娘子,我欲走了。祝二哥此次救我性命,我心内感激,待我寻到亲,安定下来,便会托人亲自将谢礼送上门来。”


    祝清抬起头,张隐一袭青衣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隽秀清雅,身高腿长,形容白秀,对她笑得如沐春风。


    祝清晃了晃神,热热闹闹的坊市仿佛都变得寂静无声。怎会有人穿戴简素,却气质如玉?


    须臾,祝清回神道:“我二哥行医者心,你不必挂怀。只是,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


    张隐认真问:“何事?”


    “虽不知你打算投奔哪家亲,但公子切记,若遇见冯家,可得离远一点儿。”


    祝清是发自内心为他担心的。


    她瞧见冯怀鹤私藏的小像,还有那个暗室,总觉着冯怀鹤心中有不好的打算。


    张隐明明是岭南人,与冯怀鹤八竿子打不着,祝清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之前冯怀鹤的长姐死后,他不是消失了挺久么?后来才凭空出世成了高级谋士的。


    也许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去过岭南,然后跟张隐结下了情敌的梁子。


    如今重聚,张隐如此落魄,无人依傍,焉知冯怀鹤会不会下毒手?


    祝清不傻,她只能提醒,不能说得太明显。


    就看张隐能不能悟透了。


    张隐神色稍凝,思索片刻,却道:“不瞒祝娘子,其实张某入京,并非攀亲。张某在岭南时,本也是望族人家,不谦虚的说,若是岭南未起战事,张某怕是一辈子的悠哉悠哉。”


    他不缺钱,不缺人,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唯一的烦恼恐怕便是如何写诗,如何逗鸟。


    张隐叹口气:“奈何此次一战,家破人亡,岭南实属没有活路。张某亦不甘做庸俗之人,此次来京,实则是为谋个不一样的生路。不过时下动乱,担心安危,才掩饰了此行目的,借口上京攀亲罢了。”


    他本不打算对外提起,只是两日相处下来,觉得祝清一家人至情至善,哪里会有人在动乱年代随意拯救田埂边的人呢?


    张隐只觉,应该告诉她。


    祝清听了,哑口无言。


    果然人在江湖混,十句话里八句假。


    出神间,有一群人急匆匆赶来,猛一撞到祝清,她脱力地往前一扑。


    张隐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用身子环抱起来,全方位的护住她。


    一阵天旋地转,祝清撞到男人坚硬的胸膛,一股清淡的皂香味儿扑入鼻息。


    她先是一愣,随即感到被男人抓住的手腕热乎乎发烫,祝清急忙后退,抽回手,“谢谢啊。”


    张隐感到手中一闪而过的柔软,耳根迅速烧红:“实在对不住,小生并非有意……”


    “无妨……”


    祝清尴尬得不知道看哪里才好,干脆看向那撞了她的人。


    那人五十上下的年纪,身穿灰褐色的襕袍,腰佩着玉环和铜钱,走起路来叮叮咚咚。


    只见他步履生风,匆匆忙忙,连一句歉意都没有,便大跨步迈进了文墨坊。


    身边的张隐道:“他穿的是缭绫,衣绣缠连枝纹,腰佩银鎏金带,此人一身价物非凡。”他感叹:“不是普通人啊。”


    难怪如此横。


    祝清问:“缭绫?那是什么?”


    “越州贡品,极难得的一种衣料。白居易所说‘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便是说它了。”


    张隐道:“贡品为朝廷之物,此人却能穿戴。又并非为官者的大红大紫之色,恐怕是交易所得缭绫,是个商人?长安城,是……冯如令?”


    祝清恍然大悟。


    难怪起初感觉他有些眼熟,原来是眉目间有冯怀鹤的影子。


    是领导他爹啊!


    只是冯如令看起来急急忙忙,时不时抬袖擦汗,身后跟着的十来个随从,把其他客人全部赶出来后,在文墨坊外有序的排列起来,堵住入口。


    祝清咂舌,难怪现代那么多大牛x都喜欢清场,敢情是跟古人学的!


    “祝娘子,我赶时间,不再多留了。”张隐忽然说。


    祝清扭头看他,下意识问:“你打算去谋什么出路?”


    “当今虽以武夫为重,但我在岭南多学文写字,或许会走谋士一路。”张隐不作思考便答,想来是早就思索过未来的路途。


    他拱手,清朗的腰脊弯下,正式地对祝清作揖:“山高水远,来日有缘再见。今日祝二哥救命之恩,张隐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祝清微怔:“好。”


    张隐匆匆忙忙转身,祝清看着张隐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


    心里没由来的怅然。


    祝清的直觉,张隐是个不错的人。


    自己要给满满买纸笔文墨,张隐并非像其他人那样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或是说如今乱世学了也没用的丧气话。


    他认真帮忙挑选,还给祝清传授该怎么对满满因材施教。


    世人明里暗里的作践女子,哪怕在千年后的现代,祝清同样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


    只有张隐,时不时就对她作揖,彬彬有礼,尊重有度。


    此等男子,祝清欣赏他,乃人之常情。


    他说山高水远,来日重逢,可惜五代乱世,祝清不敢想那些,只希望都可以好好活下来。


    她向来如此,有共情力,却没有能力。可是没有能力的时候,共情力就只是一种自我消耗。


    祝清丧气地垂下眼。


    “卿卿!”身后,陈桑果一声高呼。


    祝清回头,陈桑果在拥挤的人群里跳起来冲她招手:“快来啊!出发了!”


    桑果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祝清的眼里光芒灼目。


    她的头顶绑了两个丸子髻,红色的发绳上系了小铃铛,她一跳,便叮叮咚咚地响。


    即使隔着人群,祝清也好似听见铃铛叮咚,清越至极。


    祝清一下又被她感染,高兴起来,提上给满满买的东西走过去:“不是说东市见吗?”


    祝飞川主动接过过她手里的东西:“见你一直不来,我们只好找过来了。走吧走吧,我等不及了!”


    他看了看祝清身后:“张隐走了?”


    祝清点头。


    “也行,祝他寻亲顺利。有件事,我一直想说了,碍于他在我没好说……”


    三人并肩,边走边聊。


    桑果买了一些煎饼果子,分给祝清一大半。


    到了城外,祝飞川驾牛车,祝清和桑果坐在后面,听祝飞川道:“你那箱金银珠宝,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但到底是你的东西,我得征求你的同意。你放心,要是交给我,我一定换成能用出去的东西,双倍补给你。”


    祝清沉思。


    祝飞川的理想是做大商人,除去那两箱粮食和药材,剩下的一箱金银珠宝,祝清的确花不出去。


    就跟在现代拥有一整箱黄金,虽然有当铺回收换银钱,可那也太多了。


    先不说当铺能有多少钱币换给祝清,只说拿过来就危险重重。现在,可是礼崩乐坏的五代十国,再不是那个平安的盛唐了。


    “给你。”祝清想好了,笑道:“我扶三哥做大商人。”


    她已经做了决定,从此只是祝清,与家人一同在五代活下去。


    换成原来的祝清,也一定会支持三哥。


    “真的!”祝飞川激动无比,牛车都被他驾得更快了些:“卿卿,这次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高兴得眉飞色舞,少年踌躇满志,憧憬地给祝清讲述计划:“我都想好了,我打算拿这一箱珠宝分批次换粮食,囤起来,做个粮商。


    “如果黄巢真的打进长安,我就分一些出来给难民们施粥,把名声做起来。”


    祝清默默听着,不愧是研究过经商大道的人,这是妥妥的营销啊!


    祝飞川道:“剩下的粮食,我就拿去卖给将军们做军粮,还得分几批,每一次都要换不同的人去卖,否则被发现我有这么多粮食,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待我摸清了官兵们的情况,打好了关系,我要去做兵器!”


    他笑起来,眼睛里是对成功的渴望,“现在四处战乱,只有做兵器,才是王道!以后,我不仅是大商人,还是个铸剑师!我要打造出全天下最锋利的武器!有了钱有了名,还怕咱们一家活不下去吗?届时,大哥也不用投军……”


    祝清:“……”


    佩服,但五味杂陈。


    她的那个时代,许许多多的少年们抱着手机,沉迷各种网络视频,还有黄色废料。


    她已经很少再见到如此的少年志气。


    那种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一定会走上康庄大道的斗志昂扬,像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感染进人心底里!


    祝飞川:“多亏了你,卿卿,是你圆了我十八年的梦,幸好有你!小时候我们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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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抓鸟下河,打蹴鞠、干架,直到爹娘有了你。


    “你好小一只,睡在摇篮里,白白的,小小的,好可爱!”


    陈桑果切了声:“你就吹吧,你也就比卿卿大两岁,哪里记得那么多?”


    “我是说真的!”


    牛车嘎吱嘎吱的,祝清侧目望着祝飞川。


    夏日的风吹在十八岁少年的身上,鬓角的碎发飞舞,遮盖不住他眼睛里的星光。


    他笑容热烈:“我们三兄弟变着法子讨你欢心,逗你笑,带你玩,保护你。起初只知道怎么做个好哥哥,后来长大了,就成了一个有担当的人,是你改变了我们三个。我真的感谢爹娘生下了你!”


    祝清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以前她听得最多的是:‘你是个女儿,真后悔生了你’。


    现在有人对她说,感谢生下了她,庆幸有她。


    祝清眼睛里涌上热意,她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瞎哄人,你最好能做成事儿,然后按你说双倍还给我!”


    其实祝清知道他会成功的。


    记忆中他很努力,总用一些小办法赚钱,只是家贫,没有资本供他腾飞。


    现在她来了,那便不同了。


    眼下午时,祝清的煎饼果子吃完了。


    陈桑果也是,她拍拍手道:“你少说点儿春秋大梦吧,省得将来打脸!还是先回家用午饭再说。”


    “还回什么家,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祝飞川不会刻意节省,他赚钱就是用来给亲近之人花的,他把先前七弯八拐挣的家底掏了出来,带她们去了镇子里。


    羊肉泡锅!


    切得厚度适中的羊肉,在炉锅里煮得咕嘟咕嘟,香气四溢。


    祝清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柔软滑嫩,唇齿留香。


    祝清大快朵颐,吃饱了,瘫在小椅上,看着食肆外流动的人群。


    这儿不似长安城中那么拥挤,路人悠悠闲闲的,放松又惬意。


    祝清收回目光,就见陈桑果和祝飞川二人,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看着她。


    祝清:“?”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桑果激动道:“你今日居然能吃下这么多,简直天大的喜事!等回去后,一定要给两位哥哥说!”


    祝飞川点头:“以前你身子弱,不太吃得下,瘦得跟树叶似的。二哥换了好多药方,不见什么好转,你不知道,好几个夜里他瘫在床上焦灼得都快秃头了,说什么卿卿不吃饭怎么办,光喝药怎么办,身子不见好怎么办……我一面烦他念叨,一面又心疼你。”


    如今,见她食欲近乎正常,祝飞川心情大好,“我要是将这事儿告诉二哥,他怕不会感动得哭出来!”


    祝清:“……”


    居然有人会关注她吃饭,还会因为她吃得多了而高兴?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不是祝清,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这时,陈桑果踢了祝飞川一脚:“胡说什么,二哥哪那么容易哭,你以为像你,猴屁股!”


    “……”


    打打闹闹了一阵,午时已过,日头快要偏西。


    祝清看着太阳斜西,蓦然想起来,她得去掌书记院,找冯怀鹤把迎春花给种了。


    此地回长安城,还有好些路哩!再晚一些,今晚怕是得摸黑回家了。


    祝清忙道:“你屯粮的地方,桑果陪你去,我就不去了,我得先去幕府。”


    “都休沐了,还去做什么?”桑果拧眉:“太没人情味儿了!”


    谁说不是呢,祝清干笑,好在她无偿加班习惯了,没那么深的厌恶了。


    祝飞川:“那我们送你去,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祝清答应。


    牛车到幕府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


    今日休沐,幕府里比往常安静,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在耳边无限放大。


    祝清慢慢来到掌书记院。


    书记房的门开着,爆爆在门槛边睡得翻起肚皮,听见她来,爆爆睁开眼扫了扫她,又继续睡。


    祝清迈进门槛。


    一进屋,就感觉不太正常。


    冯怀鹤宛如一滩软泥,俯趴在公案桌旁边,单手支颐着头,听见声音,他瞥来的目光,像魂魄游离一般迷离又朦胧。


    “来了?”他嗓音有些哑。


    “我来种花。”祝清说,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迟到的借口,还没开口,冯怀鹤先叹了口气,在公案桌边坐直了身子。


    他的琵琶广袖拂开,桌上之物一览无余。


    祝清分明瞧见,几个破碎的罂/粟壳,散在一封封公文上。


    罂……粟?


    祝清微愣。


    她知道唐代贸易发展极猛,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罂粟入药。


    但冯怀鹤是生病了?


    思忖间,冯怀鹤仰起头来,桃花眼里缀满笑容,望着祝清笑问:“你今日到哪儿去了?”